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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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蜚语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流传开来。自上次约翰先生通知他格秋不会和他一起出席庆典之后，伊莱就再也没有和格秋见过面了——倒也不是他赌气不见，只是每当他登门造访的时候，迎接他的都是满面歉意的侍卫。
“实在抱歉，先知大人，加西亚小姐忙于家事，暂时不在，还是请您改日造访吧。”
其实并不是非要见面，只是现在已经有一些“克拉克和加西亚的感情破裂”的流言，甚至上升到新旧贵族之间的矛盾，荒唐可笑，但又让人不得不费心力去解决。
他们需要澄清谣言，不论怎么说，婚约仍然奏效，加西亚家应该出来表态。
伊莱尝试着写信给格秋，但信件就像是被投入了死水，没有激起一丝波纹。格秋不会无视他的信件，显然他们的联络被有心之人阻断了。
坏消息：有人阻挠他和加西亚家联系。
好消息：格秋发现问题并且登门造访。
格秋很少登门造访，一方面是家里事务繁多，另一方面就是两边势力的避嫌。但在这个关键点上，她和伊莱之间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当她终于在百忙中听到了点流言的风声，就立刻带着一堆礼物到伊莱家中，这一路上没少敲锣打鼓，巴不得全镇的人都知道她跑到伊莱家送礼。
事情发生的突然，伊莱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这么穿着一身华丽的庆典礼服，花枝招展地坐在沙发上，一脸局促：“抱歉…教会那边送来了礼服，我刚刚试穿了一下，没想到会有客人来。”
格秋也晃了神，她很少见伊莱这副模样，也许是因为过于匆忙，他甚至没有戴上眼罩。格秋愣了一下便回过神笑道：“没关系，很适合你。”
奈布在后面深以为然会地点头。
伊莱有事要和格秋谈，领着人到书房去，奈布作为侍从不好跟去，作为客人留在了客厅。
奈布把格秋准备的礼物堆放在了墙角，趁着两人谈话的功夫，新奇地观察伊莱的家——十几年前他和伊莱相熟时，自己有过一两次在伊莱家过夜，两个小孩躺在被褥里，点着油灯，面对面地说悄悄话。
奈布会讲自己在海底的一些经历，那些厮杀、奔波的血与泪被他描述成了一种精彩的冒险故事，只不过人物和场景都换成了人类大地。伊莱入迷地听着，不住地发出赞叹。
他们曾经是这样的亲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论是人还是物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温暖的家消逝在记忆中，现在伊莱的家空旷明亮，但又显得冷清，客厅的墙角落了灰，看来屋子主人很少打理这里。
格秋和伊莱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他们谈了一会儿，很快就从书房里走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伊莱还在小声的道歉。
奈布直直地盯着伊莱，两人视线撞上，奈布礼貌谦卑地行礼，伊莱却是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伊莱刻意的回避好似一击重锤狠狠地敲打在奈布的心头，他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像是一种错误，只好低下头候在格秋身边。
好在格秋立刻打破了这样尴尬的场面，她像委托重任一般郑重拍打奈布的肩膀：“你知道外面的流言吧？为了避免有人拿我们做文章，我和伊莱先生需要一场约会，打破不和流言——但你也知道我最近很忙，我实在抽不出完整的一天，所以只能由你代劳了。”
闻言，奈布惊讶地抬起头，格秋的表情依旧，伊莱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
因为格秋是乘坐家族的专用马车来的，那么“加西亚小姐”和克拉克先生作为未婚夫妻——理应乘坐这辆马车出游，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所谓的“加西亚小姐”是个替身，格秋只能伪装身份，另外乘坐马车回去。
奈布作为侍从，跟上去送她，格秋临走前低声提醒他可以交好，但不要和伊莱说太多，尤其是未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不管本人意愿如何，伊莱始终是旧贵族的代表。
奈布点头应下。
因为要约会，奈布和伊莱坐上格秋来时乘坐的马车，马车上印刻了加西亚家的家徽图案，走在大街上十分亮眼。
每经过类似于花店、服装店等地方，伊莱就会让车夫停下马车，然后走去买点什么回来，回来的时候还要先走到车窗前，等奈布伸手出来拿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奈布才明白为什么今天格秋要让自己穿和她一样的泡泡袖，这伸手出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路边“加西亚小姐和克拉克先生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啊”的赞叹声就没停过，奈布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憋闷，然而这样的怨气却又无处施展，只能自己受着。
“嘿…！艾玛，你怎么在这？”车外传来伊莱惊喜的声音。
听见耳熟的名字，原本有些困倦的奈布瞬间清醒，他悄悄地拉开一点窗帘往外看——确实是他印象里的那个艾玛，她正和伊莱站在花店门口，两个人交谈甚欢，伊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就这么开心吗？
奈布放下帘子，正郁闷的时候，伊莱就拉开门坐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黄玫瑰，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束黄花显得格外扎眼，伊莱还透过门窗向艾玛道别，一眼没看向奈布。直到马车重新开始运作，车轮骨碌碌地转，伊莱好像才想起车上还坐着他的“未婚妻”——即使是替身。
“抱歉，其实我已经有一阵没见过艾…不、伍兹小姐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花店偶遇到她，没忍住多聊了一会儿。”
“伍兹小姐看起来是花店的仆人，我以为您是知道她在这里才过来的呢？”
伊莱愣了一愣：“仆人？噢…您是外国人。这么说不对，那个叫‘员工’，不是‘仆人’。”
奈布的问题就这么被巧妙地避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但以他的身份不能追问，只能作出尴尬的笑容点头。
这本该是两人发展良好关系的机会，但奈布却愈发感到自己当初是多么夸夸其谈——成年人的关系比孩童要更难建立，想重新开始谈何容易。现在的他们因为格秋而多了一些交集，但也仅限于此。
奈布盯着伊莱手中的黄玫瑰，他知道人类在表达爱慕的时候，会互相赠送玫瑰，但他在那些图书上看到的都是红玫瑰。
而伊莱手中的是黄玫瑰，不过都是玫瑰，应该都差不多的吧？不知道这束玫瑰是艾玛小姐送的还是伊莱本人买的，应该是后者？毕竟伊莱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伊莱不禁弯起嘴角：“您觉得这束花怎么样？”
“很漂亮，格秋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啊、是吗？谢谢…”
伊莱并没有因此高兴起来，奈布心想也许是他说错话了，只好躬身道歉，对此伊莱只是摆摆手表示没事。
奈布尴尬地笑笑，只好原地坐正。不论他做什么总是会被伊莱拒绝，好像自己献出的真心遭到了质疑否定。
奈布不担心人鱼的围攻，也不担心人类的利刃，他总是可以轻松地解决这些问题，但偏偏他总是在伊莱这边碰壁——曾经是这样，十几年后依旧如此。
伊莱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约翰先生，听说您来自海的另一边，请问您以前来过这里吗？”
奈布心里一惊，胡编乱造道：“…是的，我曾随父亲来过这里，怎么了吗？”
伊莱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约翰先生给我的感觉很亲切，也许我们曾见过呢？”
奈布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否认，而伊莱就像打开了话闸子，说起街角的猫猫狗狗，奈布时不时地应和几声，心里对伊莱态度的转变感到奇怪——明明先前还在刻意回避他的问好，现在又开始滔滔不绝聊起了家常。
但奈布无暇顾及缘由，比起思考那些复杂的东西，还是听伊莱说话更有意思。车轮不断地向前滚动，没有人再喊停，直到两人回到起点——
伊莱到家下了车，回头叮嘱：“我们逛得有些时辰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一会儿马车会把你送到大门里，在这之前你不要掀开帘子。”
奈布点点头表示明白，刚要关上车门，又被伊莱拦下：“等等…这束花，请您收下。”
那一大束黄玫瑰就这么被塞到了奈布手上，奈布抱着那束花，看起来有些呆愣：“这是要转交给格秋小姐的吗？”
伊莱淡淡地笑：“您可以这么做。”
奈布哑然，只是点头示意，便任由伊莱在外面把门关上，算是收下了花。
但他并不坦然，在回到别墅后下了马车，接连问了几个人才找到格秋，这时她正在和管家说些什么，脸色不大好，见奈布来了，才挤出笑容。
“你回来了？跟伊莱先生相处得怎么样？”
奈布抱着花束，向格秋行了一个绅士礼：“一切都好，临走前克拉克先生把这束花交给了我，我想应该是想让我转交给您的。”
格秋满意地看着奈布的一举一动，礼仪课的成果大大超出她的预期，她不由得舒展了眉头，给对方回了个礼，接过了花束：“很漂亮，帮我谢谢他。”
格秋把花转交给身旁的管家，让他把花插到房间的花瓶里去，转头又对奈布展露笑颜：“约翰先生，晚餐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始，在这之前可以陪我在花园里走走吗？”
奈布点点头，做完应尽的礼数，等格秋挽上他的胳膊，放缓脚步与小姐一同前往加西亚家的私人花园。
天色渐晚，原本照看花卉的园丁已经下班回家，现在花园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奈布猜格秋有话要跟他说，在等待她开口。
格秋：“伊莱先生送了我黄玫瑰…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吧？我们虽然有婚约，但并不像旁人想象的那样亲密…或者说，比起恋人，我们更像是朋友。”
奈布脚步一顿，从之前和伊莱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伊莱和格秋并不像是恋人，他更愿意称之为“合作伙伴”。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但这和黄玫瑰有什么关系？
格秋继续说道：“伊莱先生告诉我，加西亚家可能有人截下了他的信件。这段时间我确实很忙，但还不至于忙到不能回信，然而我却一封都没有收到，我怀疑有人在试图破坏「加西亚」和「先知」的关系。”
“也许是旧贵族想破坏我们的关系，也可能是新贵族的人想让「加西亚」和「先知」撇开关系，我找不出是谁在从中作梗，我无法相信别人——除了您。约翰先生，您不属于这里任何一方，同时您也不能背叛我们的约定。”
奈布回以肯定的眼神。
格秋这样笃定的模样，不知道是自信还是在赌，但不论如何，人鱼一族从来不会让甲方失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