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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五)

      太阳西斜去了,西边的云霞被映的一片脂粉色。
      纪昀走进外祖父张雪峰房中,张雪峰独坐在大理石雕花桌边拿着一卷《兰亭集序》研习,纪昀将两颗苍耳放在桌上。
      张雪峰抬起头,问:“这是何物?”
      纪晓岚回答说:“新落的苍耳。”
      “哦?取之何用?”
      “用来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外祖父能否把书房钥匙借我看看。”
      “那钥匙不是你还拿着没给我么?”
      “那门锁还有另一把钥匙,这锁一共是两把钥匙的。”
      “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您取了来自然有分晓。”
      纪昀扶着张雪峰从椅子上站起来,另一只手拄着拐杖走到一个鎏金包角红木立柜前,取钥匙打开一扇门锁,然后拿钥匙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朱漆木匣。他走回桌前,将木匣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张雪峰在里面翻出一柄钥匙,交到纪昀手上。
      那钥匙已经生出了绿斑铜锈,纪昀将两把钥匙对比着,虽然两者都是六寸半长,钥匙坠上也同样烙有一个“棻”字,但齿槽竟然完全不同。
      “钥匙被人调换了!?”
      “调换了不止一次,而是两次。”
      “你怎么知道的?”
      “那些人费力换掉书房钥匙而不是厢房钥匙有悖常理,所以必然之前还做过一次,而且怀有某个明确的目的。”
      “什么?”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我初到佟家花园时,看见假山与池潭大小相比,土量甚多,决不止是开挖河潭的那些泥土,所以必然有另一处挖掘出的土方置于此处。那土方便是由秘道中掘出。”
      “秘道?”
      “佟府下有纵横几条秘道,在张府中也有一条,从度帆楼通到书房。”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诈您的。”
      纪昀虽然嘴里说的这么轻松,刚刚发生的事却浮上心头。
      纪昀在佟家花园那足迹消失的房间敲击地板,发现下面发出空响,凿开发现一处深井样子的通道,放烛火下去,见有数尺深,火仍燃而不熄,于是跟着刘福荣、纪容舒之后一起拿了火把下去查看。阴冷湿潮的地道仅容的人弯腰通过,四壁凹凸不平高低不一,也有些歪斜曲折。
      “少爷,这好像是处地道。”
      “地道?”
      纪容舒说:“清兵入关时汉人多有畏惧,宅下开凿地道以避灾厄,至三藩之乱时,亦有不少人在宅下掘土挖穴。”
      那地下的秘道极其狭长,地面湿滑松软,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泥浆味。佟家花园下的地道大体呈“韦”字形,前行至一处有亮光透来,几人看见前方地道顶部已经崩塌陷落,仰望时看见一处破旧的残壁。后面还有一处凿洞,走进里面又是一个地道,开叉呈“个”字形。两个出口一处已经封死,另一处出口稍有活动,但也无法打开。几人返回崩塌处,刘福荣将纪昀推出洞口,纪昀看见这地方就是张府废弃的院子后面与佟府仆人厢房院落相连接的一处夹巷。向厢房走去,有一片浅草,几株苍耳立在那里,纪昀蹲下查看,发现有几个新落下的足迹,其中一个足印的泥土里,填嵌着几颗苍耳。
      “顺着地道的方向延伸到张府里的地方恰好穿过了书房!”晓岚不禁暗自惊叹。“这是一种巧合吗?还是…..”
      纪晓岚转生一念,回到张府书房从书橱中搬走书卷挪开书柜,地面上果然有一块木板可以掀开。
      “你还知道什么?”张雪峰神情一变。
      “任何传说都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经过流传和内容添加丰富起来的,使得一个传说越来越像一件真实存在的事情。
      佟国纲、鄂伦岱皆性情暴虐之人,稍不如意便将奴仆绑在槐树上用鞭抽打,奴婢敢打骂还手则要遭重刑,所以不堪忍受的仆人自尽身亡屡有发生,这在贵族官宦人家都是常有的事情。临近奴仆厢房那间古屋中陆续有人自缢,事情原本不足为奇。康熙二十九年,佟国纲死后佟家花园的主人正是鄂伦岱,一个爱嚼舌根的仆人意外得知了鄂伦岱的秘密说漏了嘴,鄂伦岱一怒之下暗中将其绞杀悬于屋中,伪作自缢,官府中并不知内情,也畏于佟氏于是以自缢结案。为官的幕僚中不是流传有四救四不救的口诀么?
      (《大清律例》卷二十八载“凡奴婢殴家长者,皆斩;杀者,皆凌迟处死”,卷二十九“凡奴婢骂家长者,绞”。作者注)
      “何谓‘四救四不救’?”
      “救生不救死,救官不救民,救大不救小,救旧不救新。
      所谓‘救生不救死’是指,死的人已经死了没法救,活着的人又要杀人抵命,那么就会多死一个人,所以就要想尽办法将他救出,至于死者是否含冤,就不用管它了。‘救官不救民’指上诉申冤的案子依法如果判决了,那么官员的祸福就不可预料了,如果将其定为诬告,那么申冤的人大不了充军流放罢了。至于原判是否徇私枉法就不用管了。‘救大不救小’是说如果罪责落到上级官员身上,权位越重则惩处越严厉,牵连的人也越多,如果罪责落到下级官员身上,则处罚较轻,也好结案,至于小官是否真的有罪就不用理会了。‘救旧不救新’说的是旧的官员离去,羁留的案件不能完结,新官员刚来,稍施强压就可以把这些事情解决,新官能不能承受是他的事,别人就不要担心了。”
      “呵…这些话你都从那儿听来的?”
      “抛掉那官场中事不说,佟府家仆却清楚的知道那掘通冰窖的事情,以及家仆因何而死,这杀鸡儆猴的招数使得仆人们对那个秘密讳莫如深,也随鄂伦岱编造的缢鬼故事流传着,以至新来的仆人更是愈加相信缢鬼确有其事。鄂伦岱私下命人将佟府内通往闺房的这条秘道掩埋,事情本该这么过去了,但是张府中曾在清兵入关时为避灾厄所修的地道,到康熙十八年七月三河那次大地震后地面有所松动,后又多次经历涝旱,到康熙末几年,竟陷于佟府后院地表,此概地下掘道迷失方向曲折所致。这件事发生在佟府的院中,所以您大概是不知道的,后来出现在张府的‘狐妖’是谁呢?假如是府上的人,奴婢们不会不认得,所以必然是佟府中的婢仆。鄂伦岱常在京城,偶尔来此,佟家花园中的奴仆也缺少了严加管理,这些闲来无事的婢仆夜潜张府,因书房出口处书柜中有书卷堆积重压处无法打开,只有度帆楼一处出口,所以巡夜的仆人们常看见有人出没也不足为奇了。
      听奴仆们说到此事,您从地道中潜入调查,发现了佟家花园地下竟然也有一条复杂的地道,而这条地道中连接佟国纲之妻的闺房以及佟国维避暑时住的主厢房之间有一条规格样式完全不同的秘道,联想到那次奴仆自缢的蹊跷处,您又从佟府辞离的老仆口中套出或是用其它什么方法知道了古屋与冰窖相通一事,结合鄂伦岱此人行迹种种怪异处与佟氏一族对家丑的欲盖弥彰,继而让您更加坚信杀害奴仆是鄂伦岱所为,您大概猜到了这件事真正的起因是为了掩饰那个秘密。从您之后的行为看,您坚信那个秘密是存在的,但是那个秘密到底是否真实存在,除了佟氏一族,恐怕没有人知道。
      畏于佟氏的权势,也为了张府上下的安全,于是您掩埋张府地道在佟府院中的出口,又豢养了数只狐狸,对仆人说出现的那不是人,而是狐妖。时而您将狐狸放出,令人坚信狐妖的存在。狐妖之说只是为了隐藏地道的存在,从而隐藏鄂伦岱的秘密。此时佟府里平日受尽压抑的仆人更加胆大,私自掘开了地道潜入张府。
      “以上皆是你凭空臆想,毫无实据。”张雪峰不以为然地说。
      “事情过去太久,我的确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但银船在十几年前消失如今出现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我可以推断一直放在书房的银船消失是被人拿了去,之后藏在了佟府厢房的炕道内。书房的钥匙由您掌管,而您在银船消失之后对仆人严加训斥,也没有理由将银船藏在佟府,所以盗走银船的人最可能就是打扫书房的仆人,这仆人无意中发现了书房内藏有银船的秘密,于是决心盗取。在打扫书房时趁机将事先仿造的门锁钥匙替换,交付给您的是事先仿造的钥匙,而另一把齿槽相同的则自行留下。我之所以说他曾换过钥匙,还因为在那时曾有一名陌生女子在书房中出现过,而书房的门是从外面上锁的,进入房间的方法也只有通过秘道,但是书房秘道之上有重压的书柜,无法直接进入,必然是有张府中人趁您外出时暗中搬开书柜令其可以随时进入,您自然没有让一个女人出现在书房中的理由,所以只能是同持有书房钥匙的那仆人。那仆人几次夜里潜入书房,为了寻找其它值钱的物件却意外发现了书柜下的秘道入口,并说给那女子听,那女子能进出秘道,想必定是佟府中的婢女。那仆人为何要冒险让这婢女进入书房?恐怕是因为两人存在某种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而那婢女也对西洋国贡来的镜子十分好奇,毕竟佟家花园不是京城的佟王府,里面缺少了些稀罕物。恰巧那时被舅父健亭目睹,舅父听惯了狐妖的传说又意外看见错置的镜子中的狐狸,便误以为那婢女就是狐妖。
      而那银船后来被人拿到了佟府,也是那仆人所为。您若发现银船失踪必然要苛问仆人,仆人心虚事情败露被送往官府,仆人本意是盗了银船就离去的,要是回乡也免不了被官府缉拿,所以逃离沧州又不还乡,而且很可能是和婢女一同离去,没错,是私奔,那仆人是个男子。这天夜里,男仆潜入书房,盗走银船,从地道潜入了佟府后院和婢女约定好一齐离开沧州,但这私会的男女恰巧被厢房里起夜的史锦捷之妇瞧见,或讹诈要挟,这男仆情急之下使手边银船将其击死,那院对面正是古屋,两人一番思索后合计按自缢传说将其悬起。香几宽不过八寸,上站一人尚不稳,况且还要抱着一具尸体,所以当时一定是还有一人扶着香几,我才认定杀人一事是两人合谋。出了人命若此时逃逸被官府查出是谋杀必然要张榜通缉,沾了血的银船也无法重新放回书房,只得就近藏于炕道内待日后来取。男仆折回张府以避官府缉拿,却不料官府将此事不了了之,众人也更加坚信缢鬼传说。数几日后男仆辞去,实则是与婢女逃遁。张府丢失了银船报了官,银船也成了脏物,男仆担心取出典卖事迹败露,于是两人离去时也没有取走银船,两人从此远走他乡。这就是银船为何会从张府消失又藏于佟府厢房炕道的经过。
      鄂伦岱死后,佟家花园变卖与商贾刘氏,有佟府留下的奴仆在此,时而潜入张府,被瓦石碎块砸了还予以还击,您伪托狐妖一事瞒骗众人,但此时眼看无法继续隐瞒,便差人暗中掘开佟府地道,寻妓者从秘道潜入将刘氏之子害死以绝后患,于是狐妖害人之事使人信以为真,老宅从此也没人敢搬进去居住。
      几天前,银船被人取出,带离时抛弃在院里。在隐蔽处盗取银船,其中必然有当年的知情者,我推断那男仆也在术士一伙人当中。当年二十上下的男仆如今恐怕也有将近四十岁,术士那群人中年龄最大的正是术士本人。男仆打起银船的主意可见他这些年在外混迹日渐惨淡,以手法愈加熟练来看,也许常混入豪门府宅演出趁机盗取财物为生。路过沧州时,男仆打起了银船的主意,但只记得从书房秘道前去的道路,于是这名熟悉张府的男仆乔装成术士演了一出‘御鬼搬运法’,正是要借机换取书房门锁键。那些人费尽心力换取书房门锁钥匙而不是厢房钥匙有悖常理,所以之前一定做过,而且这次也有明确的目的。这个目的就是进入书房,通过地道出口到达另一处地方。之所以故技重施,因为十几年漂泊使男仆早已将书房钥匙遗失。‘御鬼搬运法’表演有三个前提,一是他们了解‘书房’门钥匙常人无法拿到这个前提,否则易让人想到是否事先寻人打开门放好的鱼脍,而寻张府仆人对房间严密程度顺次询问更加令人生疑,他们选择‘书房’必是事先已经有所了解;二是搬运的物体是‘盛有鱼脍的盘子’,这表演用的盘子或许就是从灶房里盗出来的,三天时间里比对着花纹样式去买相同大小的盘子并不容易,而向厨子套出会有鱼脍一事,也无法得知确切的鱼脍摆盘的份量样式,假如事先在数次寿诞上亲眼所见,情况则完全不同,此系张府厨师更迭与厨师技艺差别之谬;三是趁机替换的‘相同样式的锁键’,这是他们表演的目的,也在事先准备的道具中。除了可以记下门锁的细节,还需要记得钥匙的大小样式铭文位置,除非是亲眼见过,或者是之前就做过同样的事情,否则将导致整件事的失败。三者相合,正应了我之前对此人曾在张府为仆的猜测。
      范玉被狐妖所伤一事源于这伙人住进来的夜里,其中一人在张府中其它地方寻找财物,正撞着巡夜的范玉,逆着月光,范玉却只看见一个黑影。次日夜里,范玉被狐妖所伤,显然凶犯是冲着那死掉的狐狸去的,然而这件事必然是府上的人做的,外人莫说下药,就连范玉睡在哪张床上也无法得知。贼人潜入某私密处的空房里,无意将您苦心豢养的一只黑狐放出,却被范玉事先布下的兽夹捕获。因为狐被兽夹击伤发出惨叫,使听惯了狐妖传说的范玉误认为是女声,您必然也听见了这声惨叫,尾随发现那狐被范玉捉了去,还以为范玉发现了藏狐处,若是此事传开不禁令人生疑,于是您找了些生石灰,待众人熟睡后,设法进入房间。
      那门本是插闩的,但尽力推时仍可以打开一条细缝,如果先使一条拴铜钱的细线从门闩上丢进去,同时另一只手牵着细线一端,待铜钱从门闩之后落下,使勾针钩出复绕过门闩,几次之后细线紧紧缠在门闩上,将此细线绑在手上。另外事先取一只细薄嫩竹,切两尺长,从中剖开,在竹片首端凿孔将细线从孔中穿过并绑紧,在尾端两寸处凿孔引这条细线穿过,一手执竹片尾端,一手用力拉细线时,那竹片柔韧可成弓状,松开细线又可弹回原样。先松开细线将竹片从门缝送入,拉动丝线使竹片弯曲抵在门闩凸起处,松开细线以竹片伸展之力推动门闩从孔中移出,那门闩上绑有细线牵在手中,因此不至于掉落地上造出声响,门打开时,您便可以走进屋去。在范玉床边向其洒石灰浇水后,捏着嗓子在范玉耳边悄悄耳语。我一直都在想那凶犯如何离去,最后的结论就是,那人当时并不曾离去。待李桂将灯点燃时,三人看见您站在那里,还摆出不要做声的手势,几人也不敢多言,随后几人被您私下唤去,合了口供。
      之后夜里,一路贼人潜入书房,从暗道中掘开临院中的出口,并在厢房炕道内发现了银船,厢房院子里有几株苍耳,一人棉布衣服上因此挂上了几个苍耳。几人由秘道返回张府锁好书房,商议之后术士决定先背负银船离开,术士担心手下人带着银船跑了去,于是亲自带船正爬上屋檐,不料却被巡夜的人发现,慌忙往上爬时,银船拖赘得他要掉落下来,若被张府人发现必然要报官,弄不好还牵出十几年前的命案,于是术士只得舍弃银船独自遁去。其余几人也慌乱不敢久留,担心第二日张府上有人盘问,于是趁夜里一同遁了去。
      您取走黑狐,害瞎范玉双眼,还要放出话说是什么狐妖所为,这手段和那伪托缢鬼传说的恶人又有什么分别?
      说到缢鬼,我曾听一个巫傩说过,但凡自缢的人如果穿红衣而死,则化鬼之后可以任意出入房门,中霤神也无法阻挡。但装殓时却不能着红装,因为红为阳色象征生魂。妇女对此深信不疑,含冤愤死的人多穿红衣自尽以求能化作厉鬼复仇,我想那守园人吟唱的‘裙是水红绫’中的红绫正是指含冤自缢时的着衣。然而,古人祭五祀神,如今只祭灶神,剩下四神或祭或不祭,但是天下有一个灶神还是一城一乡或是一家一灶各有一个灶神?假如天下只有一个灶神,如今却没有一个统一的祭祀盛典,这与火神不同。假如一城一乡各有一个灶神,那么必定有专门供奉的祠堂,如城隍公,现在也没见到各处都有专祠。那么定然是一家一灶神,如此一来灶神便如恒河之砂一样多,那么这些灶神又是听命于谁的呢?每日里不断的任免是什么人做的决定呢?天下人家迁徙兴衰无常,新增的灶神从何而来,赋闲的灶神又去往何方?由此可见灶神之说纯属虚妄,只是有人在假借神旨做事罢了。
      (古代民间宅中祭祀有“五祀”的说法,即春祭户神,夏祭灶神,季夏祭中霤神,秋祭门神,冬祭井神。“中霤”即是“窗”。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将“户神”记作“厕神”。作者注)
      陈氏并非被灶君所害,而是因为她无意中道破这个您苦守多年的秘密,您就顿起杀机欲灭口而绝后患。您深知她贪食残羹的习惯,在午饭时将早备好的信石涂于鸭内,使她误服中毒。又假托灶神还报,使人迷信而惧不敢言…而那个秘密就是,我原以佟国维与鄂伦岱叔侄关系,误听错了她的话,陈氏说的本是‘鄂伦岱就是佟国维之子。’”
      纪昀从椅子上猛然站起来,加重了语气,悲戚并目带泪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那害人夺命的元凶正你外祖父您!”
      张雪峰坐在那里收紧褶皱的眼帘,看看纪昀的脸,一边用手慢捋胡须,只微微笑着,并不应答。
      纪容舒回京前,命人将佟家花园内的秘道填埋平整,又将其变卖给沧州花艺商会,以鬻资复买下上河崖一处庭园待来年闲时再返沧州消夏。
      纪昀临行前,天空中终于飘下了点点细雨,煞是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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