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望□□》上官某

21、作别

　　师父说，大隐于市，小隐于林。
　　师父还说，越是热闹声色的地方就越是修为人的性情。
　　所以师父是高僧，在挨着蔡河的朱雀门街一住四十年。
　　可是，他的地方，不就是天底下最热闹声色的地方吗？
　　师父也说，出家人，要耐得寂寞。越是热闹声色越寂寞。
　　怪只怪自己修行不够，破了戒心，动了痴惘，便活该要承受那天下第一的寂寞。
　　这姑且也算是修行吧。
　　记得那日黄门官拿着解元的喜帖来报喜，以为走错了地方。
　　然后就红袍加身，艳灿灿喜洋洋的等着去见他。
　　师父说，微尘，从今日起你就离了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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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了几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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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秋蝉一路行来，此时抬头，满世界都是模糊，只剩下了头上那块寺匾。匾上龙飞蛇动的是师父多年前苍劲的笔锋。
　　范秋蝉推门而入。师父他，也曾将自己层层剥落，才炼得如今的秋水沉静吧。
　　“师叔，您来了。”戒嗔正拿着一人高的扫帚扫院子，看见范秋蝉进来喜笑颜开脆生生的招呼。
　　范秋蝉笑着点点头。问一句，“你师父呢？”
　　“师父早上出城去给人送抄得的经文去了。”
　　呵呵，原来这样不巧。
　　“师叔，您怎么这些天也不见来。那天你让人给叫走了，师父他巴巴的等了你一宿，第二天也不见你回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是担心呢。”
　　哎……
　　“你师父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戒嗔还是孩子，笑得云似的烂漫，“就是忙，城外的一个什么老爷央人让我师父抄一千遍的法华经，还非要赶在寒露抄好，把师父忙的没日没夜，到底还是迟了一天，今儿早上刚得，就急急给人送去了。”
　　哎……怕是没有自己也不会迟了。
　　“今天回得来么？”
　　“说不准，路挺远的。”
　　“知道了。”
　　抬头往后面望了望，青灯古佛，宝像庄严。
　　本想转头就走。
　　没脸见师父呀。
　　可就是总也赶不去眼前中秋前夜师父的老泪纵横。
　　所以，师父是高僧，不是罗汉。
　　还是迈步往里走吧，顺便摸摸戒嗔的小脑袋，逗得他咯咯的笑，“好好扫，你师祖说扫地也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