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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他伤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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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跆拳道馆里。
殷毕罗整个人趴在地上,腿被骑在他背上的隋苏向后扳在腰上方。
这是爬山之后的一天了,隋苏昨天看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快要挂到嘴角,好心放他回去休息了一天。
然后今天早上五点,就敲响了他的卧室门。
隋苏敲他的房门向来只是为了做点先礼后兵的表面功夫,反正不管殷毕罗开不开门、应不应声,她都是要进去的。
以往殷毕罗在她破门而入之后,心里总是哀嚎,为自己美好的早晨就这样开始了而感到伤心,但是失去了这敲门声一段时间之后,他居然开始怀念起来。
甚至今早猝不及防听到这熟悉的三下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他的心竟漏跳一拍的紧张又期待起来。
难道我真是传说中的抖m?
殷毕罗睁着还有些迷蒙的双眼,心底不要确定地这样自问。
然而,这个早晨注定不会是殷毕罗期待中的那样温馨又甜美了。
在听到敲门声时没有响起的哀嚎,最终还是在道馆里出现了。
当殷毕罗对上隋苏,哀嚎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隋苏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于是反复在边缘试探,不过十分钟,殷毕罗已经痛出满脑门的汗了。
而她显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她换了个姿势,方便自己能凑到他耳边,用阴森森的语气问他:“喝酒喝嗨了,把我当保姆用?”
殷毕罗后来也从王珂和益辛那里得知了自己前天晚上的醉酒行为,甚至益辛在隋苏从宿舍赶来之前还给他拍了三百六十度全死角的照片。
这时候被隋苏问了这个问题,虎躯一颤,求生欲从被揉碎的骨头缝里往外冒。
“小小酥,你今天这一身真好看,是不是上次我跟你一起去买的,我就说你穿这个颜色可好看,你瞅瞅,多称你。”
隋苏身上穿的还真是上次和他一起去买的衣服,但是那会儿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女汉子不配拥有藕粉色的衣服,还建议她去买旁边那套灰的,说那颜色配上她凶狠的眼神,保准谁来了道馆都能给她吓得抖三抖。
隋苏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是吗?”
手上更用力地把他的腿往后扳:“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
“你对我好个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对我太好了,小小酥,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你喝酒我去接你,我给你当保姆还不行嘛!”
“我不喝酒!”隋苏继续用力,对于殷毕罗这种每回求饶只能记到下一顿饭前的人,可不能手软。
不然,到他下一次惹毛她的时候,就会越想越气。
后悔自己为什么上一次没有鲨了他。
但是殷毕罗这人呢,实在是太能嚎,隋苏怀疑他每次健身都加成在自己的声带上了。
隋苏每次总受不了他山路十八弯的嚎叫,于是大多数都是草草收手,放他一马。
但是这一次可不行。
早料到这一刻,她气定神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白色的布,塞进他嘴里,那是她刚才从他衣柜里随手拿的。
挺大的一坨,塞进去之后,殷毕罗的嘴上功夫果然立刻就没得施展了。
隋苏揉了揉受难的耳朵,然后便又凑近他:“嚎啊,怎么不嚎了?”
一大坨布塞在嘴巴里,这可是被绑架的人才能享受的滋味,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受过这个苦。
口水咽不下去,被嘴巴里的布料吸收的感觉也很糟糕,小少爷觉得无法承受这样的侮辱,委屈巴巴地唔唔几声,也没人听清他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隋苏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发安抚他,给了一棒子,也给个甜枣的感觉,等他平静点了,然后又问:“还嚎吗?”
殷毕罗赶忙摇头:“唔唔唔唔唔唔!”
隋苏这才把他嘴里的布扯出来扔到一边,那坨布在不远处的垫子上铺展开来,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殷毕罗看了之后又扭起来:“你居然把袜子塞我嘴里!”
隋苏重新用上双手制服他:“你再多说两个字,就能再一次尝到它的味道了。”
殷毕罗恼火,但他深知隋苏说到做到的个性,张了张嘴要骂,又咽回去。
嘴里还留着点袜子的味道,又赶紧呸呸两声。
“你也别怪我狠心,”隋苏说,“我还没跟你算昨天的账呢!你怎么知道我要跟学长去爬山的?”
听到“学长”这两个字,殷毕罗心里更是愤怒起来,他居然因为一个男人吃了袜子!
心里的火越烧越旺,表情却越来越沉,身子也不再扭动了,像条认命的咸鱼心甘情愿地被渔夫捏在手里。
见他不动弹了,从侧脸再一看他嘴角抿着,一点表情没有,就知道他心里不舒服闹脾气呢。
隋苏气笑了:“你还有理呢?”
殷毕罗还是不说话,任凭隋苏再把他的腿往上提,也是一声不吭,好像一点不痛一样,明明额角的汗都跟下雨似的往下淌了。
隋苏眯了眯眼,手一松,放开了他。
殷毕罗就着被撇下的姿势,依旧不动弹。
隋苏在他身边坐下,良久,外面阳光都照进来,才叹口气,脚尖踢了踢他的腰:“说吧,到底怎么了?”
这一看就不是单纯恶作剧的范畴了,虽然殷毕罗这小子从小就让她头疼,但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不可能真的不在意他的感受和想法。
就是她怎么也想不通,她和沈深谈个恋爱,他跟着起什么劲呢?
殷毕罗终于喘气了,他猛地跳起来,又一下软了腿。
最后扑腾坐在离隋苏两米远的地方揉腿,嘴里骂着:“隋苏你这个男人婆,下手这么重!”
“谁让你欠揍!”隋苏看他中气这么足,怀疑刚才那是不是他骗她放过自己的什么新招。
殷毕罗嚷嚷:“我才不欠揍!你才是重色轻友!有了男朋友,连朋友都可以扔掉了!”
听他这么说,隋苏愣了一下。
殷毕罗小时候对自己的玩具和好朋友都有很重的占有欲,他的东西,别的人是碰都不能碰的,最好是连看都别看。
因为这个,他小时候可少受欺负,当然,当时大家欺负他的原因并不只这一个就是了。
隋苏呢,则从小就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女侠,于是她对他的解救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隋苏小时候就开始学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她那时候的心性也比普通小孩子要成熟一些。
在她看来只是随手的举动,在小小的殷毕罗看来,却是一个信号。
可以接近的信号。
于是,从那之后,小小的隋苏后面跟了一个更小的殷毕罗。
刚开始隋苏是很不习惯的,但时间长了之后,小小的两个人总还是成了好朋友。
殷毕罗的东西从那时候开始,多了一个可以碰的人。他的世界里出现了两种人,一种是隋苏,还有一种是别人。
小时候隋苏就知道殷毕罗这个人对自己的玩具和朋友都有超乎常人的占有欲,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当初那个尿尿圈地的小狗。
毕竟他都已经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她认识了,她现在和王珂关系这么好也都是因为他。
又想到上次在路上,自己起初装作不认识他的举动,隋苏第一次在面对殷毕罗的时候心虚了。
她眼睛看向别处,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小了一些:“我要是真重色轻友,昨天你连山都下不来。”
殷毕罗想起昨天分别的时候,她虽然语气凶巴巴的让他滚回家睡觉,但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是关切的,心里的气也顺下去不少。
两个早上火气满满的年轻人不远不近地坐了一会儿,心中都慢慢平静下来。
他们出来的时候才五点,太阳都才冒了个头,这会儿才一点点的把身子都探了出来,把自己的热量撒播给人间。
殷毕罗昨天补了觉,但其实并没怎么睡好,不知怎么总是睡睡醒醒,梦中反反复复出现同一个人,让他有些不踏实。
折腾了这么一段,他觉得放松又疲惫。
身子自然地向后仰倒,侧头便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她。
光线从窗口钻进来,照在身边人半边身子上。
她买的那套运动服一共有三部分,外套裤子和一件运动背心。
运动背心是长款的,腰裹在布料里面也不能阻止看的人发现那是线条多么流畅的一段。
它不同于普通女孩软软的一截,它多了柔韧与力度。
而她带着薄薄肌肉依旧纤细手臂露在阳光里,洁白的皮肤反射出莹光,连细小的绒毛都显得那么可爱。
他这么怔怔地看着,手自发地抬了起来,向她的方向伸过去。
这时候他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赌气坐在这里,现在他们离得太远了,他碰不到她。
他没有说话,隋苏却突然回头看他。
看见他伸着的手,知道他够不到自己,两人对视了一瞬,她便叹息着起身,然后走过来,俯下身,对于女孩来讲不算细嫩的手掌与他的大掌交握,然后一用力把他拉了起来。
他听见她无奈的声音说:“懒得你。”
他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却故意没有站稳把她扑了一个满怀。
她脚下没有站稳,往后撤了一步,才托住他的身体。
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不太显眼,却很清晰,线条很美。
他伸手覆上去,嘴上却说:“小小酥,你都练出肌肉了,再练下去,会不会连成一个男人?”
果然,她的气息猛地一顿,然后便是天旋地转,他被她扔在地上了。
不过还好,这次他有准备。
在下坠的那一刻,拉住了没有防备的她。
她摔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知道,就算是她,也依旧是软的。
像个女孩子一样。
她本来就是个女孩子啊。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哈哈笑出来。
隋苏以为他笑是因为恶作剧得逞,于是恶狠狠地举起了拳头。
可是这一刻殷毕罗才不怕她。
他只是看着她凶狠地表情,神情认真地问她:“你怎么从小到大的口味都没换过?”
隋苏以为他是在说她凶的事,给了他胸口一拳,坐起来冷笑道:“你要不这么贱的慌,我能这样?我这都是被你逼的,你怎么不见我对别人这样呢?”
殷毕罗依旧躺着,只是看着她的后脑勺慢慢悠悠地说:“我是说你对男人的口味,从小就喜欢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呆子。”
“哈?我什么时候喜欢呆子了?”隋苏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殷毕罗手向后垫在脑袋下面做枕头,说:“那个什么琢还是什么磨的,你不是小时候就喜欢那一挂的吗?”
隋苏愣住。
思绪突然飘了很远,又在一瞬间回归。
她的舌头突然打了结:“什么琢什么磨的,不知道你在说谁,谁喜欢他了,你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