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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吃醋了 ...

  •   周寄琢的弟弟叫周以磨。
      从容觉差晚,鄙心寄琢磨。
      小时候,隋苏觉得这对兄弟的名字可真是太拗口了。
      所以她一直都随着他们兄弟俩对对方的叫法,叫周寄琢哥哥,叫周以磨弟弟。
      哥哥弟弟地叫着,好像他们家多处了第三个孩子一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来因为他们的母亲已经去世,无法再孕育第三个孩子,二来因为他们的父亲已经连他们俩都养活不起,又何谈第三个孩子,他们俩放到别的人家去养还差不多。
      哥哥和弟弟的父亲不是一个好人,他时常喝得醉醺醺的,在外面打牌到天亮才回去,还会打哥哥和弟弟。
      隋苏总是能看到哥哥和弟弟的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瘀痕,并且大多时候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隋苏很不喜欢哥哥和弟弟的爸爸,但是爸爸说他再不好也是他们的爸爸,他们没有权利剥夺他做父亲的资格。
      她从小学夕武术,但是到今天为止,她也没能实现最初的梦想。
      因为在她实现自己的梦想把哥哥和弟弟从那个坏蛋的手中救出来之前,一辆大卡车提前解救了他们。
      但是,能说是解救吗?
      无父无母的两个男孩,没有亲人愿意收养,没有遗产可以继承,他们拥有的只有几间破旧的屋子,政府可以免去他们的学杂费,却不能给他们足够的生活补助,只有靠着邻居的帮助,他们才能勉强存活下来。
      但贫困是缠住他们的钢丝,紧紧地箍紧血肉里,怎么也舒服不了的。
      直到有一天,有一对警察夫妇收养了他们。
      后来,隋苏家的碎花桌布前再没出现过这两道身影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断了联系,就算他们离开了筒子楼,他们也说好,要继续做朋友。
      直到……

      隋苏睁开眼睛,墙面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睡过头了。
      她的生物钟很准,因此她从小学之后几乎就没用过闹钟。
      今天起晚了,是意料之内的。
      她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虽然隐隐知道是在梦境里,虽然隐隐也知道到了醒来的时候,却还是放任自己继续沉浸在梦里。
      直到再也睡不着,直到脑海里什么也看不见,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是刚醒,眼睛却是清明,好像早在还做着梦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一样。

      她翻了个身,盯着枕边的手机看,却没有动手去碰。

      舍友也醒了,见她居然还在宿舍,有些惊讶:“小小酥你今天竟然没去晨练?”

      隋苏低低应了一声。

      舍友爬上她床边的梯子来看她:“没事吧小小酥?怎么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隋苏转过身和她面对面,摇摇头:“大概是昨天练猛了,今天有点累。”

      昨天隋苏确实很晚才回来,舍友恍然点头:“我就说你一天天的运动量太大了,现在知道累了吧?早上想吃什么?今天我给你带。”

      往常都是晨练的隋苏给她带回早饭,今天她终于能回报一下了。

      隋苏随便说了两样,舍友应下,便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舍友刚出去,枕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然后便是眼睛一亮,待听清了电话铃声,眼神又暗了下去。

      不是。

      她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
      是沈深。

      “今天没晨练?”他在那头问。

      隋苏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说:“刚才看到你舍友了。”

      他在哪儿看到她舍友的?
      学校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分别在学校两头,自然也用的是不同食堂,就算他今天心情好来他们这儿食堂吃早饭,可她舍友才刚出门没多久,总也不能这么快就走到食堂了。

      隋苏一个轱辘爬起来,手一撑床边的围栏,便从床上翻了下去,冲到窗边,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宿舍大门外一个清隽独立的身影,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在她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抬头看过来,又过了一会儿才定住她的身影,然后便举起了手还有手上抓着的早餐袋子。

      “等我洗个脸。”不常被人等,她立刻说。

      他们离得其实有一些远,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她却觉得他应该是笑了的。
      耳边他温柔的声音又响起来:“不急,慢慢来。”

      隋苏走神了。
      记忆里,也有一个这样温和的声音,穿过悠悠岁月的长河,在她耳畔轻轻拂过,消失了。

      镜中的女孩头发蓬松散乱,已至肩膀。
      一片柔和细腻的晨光中,好像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拂上她半长的发,耐心地将它们理顺抚平。

      电动牙刷突然停了,没电了,想了想,有一个礼拜没有充电了。
      隋苏手动刷了一会儿,含了水漱口,再抬头,镜子里面还是一头乱发。
      她洗好牙刷拿去充电,不再想了。

      “今天怎么没有晨练?”
      两人坐在凉亭里面吃早餐的时候,沈深突然问她。

      隋苏把嘴里的鸡丁包咽下去才说:“昨天练过了,今天就偷了个懒。”

      还是对舍友的那套说辞,但沈深没有那么好说服。
      他一手拿着自己的包子,一手捏着给她的纸巾,从容优雅,又有几分试探:“昨天怎么突然练那么多?”

      其实隋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又好像知道一些,只是不敢细想。
      她从小为人坦荡耿直,只有在周寄琢这一件事上,总是逃避,下意识地避,已经成了习惯。

      她抬起手想咬包子,但是想到咬了之后又要嚼了咽了才能说话,叫沈深等着她的回答也不太好,于是又放下手,先回答了他:“没注意,就练多了。”

      理由干巴巴的,好在沈深也没有继续追问了。
      等吃完早餐,隋苏才想起来问他:“你今天也没课吗?怎么会在我们宿舍楼下?”

      自然是特意早起过来尽男朋友的义务。
      本来是昨天早上就要来的,她说有事,他便延了一天。
      昨天一天窝在宿舍,还被三个人缠着问是不是分手了,他一天心情都不好。
      等晚上听到高飞带回来的消息之后,他更是心情直接摔到历史新低。
      再看她真诚发问的脸庞,沈深叹气,捏住她的脸颊:“闲的。”

      她的脸很小,脸上肉也没多少,但是软软的滑滑的,很好摸。
      沈深捏了一下,还是舍不得,改成了轻轻地蹭。

      隋苏有些不自然,不过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眨眨眼睛,笑起来了:“你是特意来送早饭给我的吗?”

      沈深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
      隋苏却没发现他这么刻意的漫不经心,只想着这人特意穿过大半个学校,就为了给她送早餐过来,心里暖洋洋的,觉得从梦里就开始萦绕了她一个早上莫名的情绪消散了些许,总算有些神清气爽起来。
      她还是笑眯眯的,像是得了零食的小猫一样温顺亲人:“谢谢学长,学长真好。”
      说完又想起一件事:“可是我平时早上这会儿都不在宿舍的呀,你怎么知道今天我在呢?”

      她晨跑的事情很多认识的人都知道的,并且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坚持,几乎从来没有落下过。

      沈深看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啊。”

      隋苏被他这句话弄的有点懵。
      想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其实是说他并不知道她今天会在宿舍,他其实更早的时候,就在别的地方等着她了,可她却没有去,所以他才来了这里。

      隋苏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测,终于还是直接问他要了答案:“你去操场找我了?”

      沈深看着她微微睁圆的眼睛,觉得九分可爱,还有一分气人。
      他这么做有这么让她惊讶吗?他以前也没有很不体贴吧?
      主要是他们才在一起多久,他实在也是没有经验呀。
      而且,她也……
      算了,既然两个人半斤八两的,就谁也别嫌弃谁了。

      但是有一件事还是得问清楚的。
      他把散落的包装袋收拾好,又一次装作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听说你昨天早上去找殷毕罗了?”

      听说?
      听谁说的?
      “我舍友告诉你的?”隋苏以为他们早上只是匆匆照面,然后舍友告诉他她今天没有晨跑而已,没想到他们还聊了天?

      她没有直接回答,沈深挑眉。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所以,你昨天真的是跟他在一起?”

      隋苏点头:“昨天我跟他去跆拳道馆了。”

      沈深慢条斯理地用面纸把他们放过东西的地方都擦过一遍,又抽了一张纸擦干净自己的手指,然后才说:“所以,你说的昨天有事,就是跟他在一起?”

      他用了两个所以开头,声音温和,向来迟钝的隋苏却也听出了一丝不同。

      本来立刻就要点下的头僵住了,直觉告诉她,这时候不该这样果断诚实。
      但是她应付这种情况的经验实在是少之又少,因此犹犹豫豫,最后只是问:“不该是这样?”

      沈深笑:“你觉得呢?”

      隋苏不敢说话了。

      沈深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在亭子里,亭外来来往往的学生,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只有他们,像是被点了哑穴。
      隋苏开始反省,本来好好的气氛是怎么突然降到冰点的。

      好像是殷毕罗?
      又想到他前天在山上的一通骚操作,果然就算学长这么明事理的人,还是生气了吧?

      她想了想,小心地问:“学长,你生气了吗?”

      沈深看她,没有说话。

      果然是生气了,都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也是,要是他有一个从小长大的青梅跑到他们面前来叽里呱啦瞎扯一通有的没的,她肯定也觉得这人真是脑袋锈掉了吧。

      把殷毕罗推出来背锅的念头刚起,昨天他在道馆里面脸委屈嚷嚷她重色轻友的那张脸却浮现在脑海里。
      她咬咬牙,还是说:“学长,你别跟殷毕罗那小子一般见识,他就是,家里惯坏了,等你跟他相处了就知道,他不坏的。”

      是吗?
      沈深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情,知道她这不是在为自己担心,她是在怕他排斥她的那个朋友。
      那个据说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的朋友,殷毕罗。

      殷毕罗是什么人,这个学校大约没有人不知道。而能像隋苏这么对他又打又骂的,整个江城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在乎的不是殷毕罗的家世背景,不是他的容貌性格,他在乎的是他看向隋苏的时候,那眼神里难以察觉却又难以抑制的光。
      那光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摸上一无所知的女孩柔顺的头发,她今天没有扎辫子,只是任它们乖巧自由地垂下来。
      有些无奈,但他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是生气,我是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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