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44、第 44 章

　　“石源哥，你说霜白姐这样还能好吗？她会不会一直就这样，直到变成一块大石头！”云栗拉拉身边石源的衣角，眼中全是担忧。

　　云栗已经从貂族灭亡的伤痛中恢复回来，族人的死虽痛心但总是还不及当初姐姐的死，那是他唯一的血亲，而且还是为了护着他死在他的面前。

　　现在的霜白姐就像是当初的他，也许比他那时更严重，爹死了，娘被欲望击落生死不明，姐姐也是下落成谜。

　　云栗看了一眼坐在石床上如同泥雕的霜白，深叹一声。

　　石源那一下并不太重，霜白进入石室后并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她醒的时候动静很大，像是溺水获救也像是梦魇逃生，一声大喊后就猛然做起来。惊得在一旁暗自悲伤的云栗子都暂时忘却了伤心，赶来先看看她的情况。

　　但霜白坐起后就再无动作，只愣愣坐在原地不动，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一下。云栗被她的状态吓着了，推囊呼唤，可她还是一动不动。

　　石源从熔岩池走出来，拉开云栗子：“让她这样呆会吧！这会怎么叫都是没用的。她在封闭自己，不会对外界有反正。”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云栗无措，他知道伤心正浓，不想理会任何人是什么感觉，那种时候旁人说什么都感觉是错的。但他还是想试着开导，就像霜白曾经对他的那样。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先让她静静吧，能走出来最好，不行也得先等她缓一缓再开导！”石源无奈，这种事情，旁得人真帮不上特别大得忙，最终还是得靠自己的内心。

　　霜白这一坐便是一天一夜的纹丝不动，云栗几次故意打她身边经过从未激起她半点反应。要说她在想什么，也不是，她就是脑子一片空白，像个傻子一样在白茫茫的天地间行走，没有前路，没有后路，只有无尽的空洞。

　　云栗很担忧，时不时就会找石源问一问，如今这洞中也就只有这一个人可以说说话，顺便也缓和一下自己心中的惶恐，他也还只是一只未成年的幼貂。

　　这问话过一小会就会冒出一句，石源也不知道自己回答过多少遍了，可他还是如同第一次回答一样，先仔细看看霜白的状态，然后笑着对云栗道：“会好的，放心吧，只是时间问题。”

　　星火安安静静蹲在石源的肩膀上，它灵智未开，很多事情并不能明白，就是被玩伴哭泣的样子吓倒了，不敢造次。

　　石源回答云栗、安抚星火之余全部的时候都在用来通过水晶观察外界。他们要想安全，必须要逃出去，石室只是一个暂时的居所，欲望如今还在地表寻觅，但早晚都会盯上这里。

　　想要离开，只有通过他在天幕上打开的那条缝隙。可是从这山洞到天幕上，长长的距离全无遮挡，他们的法术也不足以蒙蔽欲望，这条路很难很难！

　　盯着看的石源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拍拍肩上的星火：“小姨，麻烦你去把她带进来好吗？”

　　星火领命而去，云栗看一眼石源，他听到了那个奇怪的称呼，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石源如今跟他们室同一战线上的，既如此，有些枝节不必太在意。

　　忘忧从白英家离开，乘着欲望在天幕上咬牙，飞奔向祸山。到了山洞里，她在路的尽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祸山中的路她并不知道该怎么走，上一次也是被那团火焰稀里糊涂带进去的。

　　好久没这么抓耳挠腮过了，忘忧盯着石壁恨不得上面冒出朵花来。怀中的白英极不安分，“吱吱”叫唤。

　　忘忧没用眼看它，只用手摸摸它的头：“嘘，轻点！我正找路呢，等找到就好了。”她的注意力还全在石壁上。

　　怀中白英还在闹腾，忘忧不得不分出心神看他。原来他不是无缘无故闹腾，室因为一个小火苗正像他们这里飘过来来，正是上次迷惑她进山洞的火苗。

　　“站住！”忘忧一声呵！

　　星火吓了一跳，火焰抖抖。焰心全是不高兴，但还是尽责的在忘忧面前绕了一圈才在石壁上停下，指引他们走正确的路。快到石室的时候星火加快步伐，一个箭步冲到石源怀中，嘤嘤求着安慰。

　　石源好笑的拍拍它，对着忘忧微一点头：“欢迎过来！”

　　忘忧环顾四周，眼神充满挑剔。这是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地方，霜白怎么会选择这里还知道进来的路。

　　她看见坐在石床上一动不动的霜白，心头不满更甚。父亲死了，母亲在欲望手中煎熬，你就这样安安静静躲在这里。就算你身上背负全族又怎么样，就可以对外面的一切无动于衷了吗？

　　“你给我起来！”忘忧不满的去拉扯霜白。

　　云栗赶忙拦住她：“忘忧姐，霜白姐她，她亲眼看见义父逝去，心中悲痛，还没缓过神来。你先不要拉她，等她缓过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忘忧先死一愣，随后面露讥讽：“这么一点就受不了了？云霜白，母亲真是高看了你！躲在这里有什么用，你给我起来！”

　　忘忧和云栗，一个要拉，一个拦着，都不曾用上法力，像个凡人一样拉拉扯扯。石源没有管他们，反正不用法力就暂时不会被欲望找到，让他们发泄发泄吧。这一天，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

　　白英不高兴了，两人的拉扯晃得他很不舒服。而且平日里他忘忧见得多，自然也偏向她，看不得云栗拉扯。本能得，跳出就对着云栗的手狠狠咬下去。

　　云栗吃痛缩回手，看着颇有护主之态的小貂，摇头一声叹息。曾经风光无限的白英哥哥，对他多有照顾的白英哥哥，如今竟只留了动物本能。

　　石源不知小貂过往，揪着它颈后的皮毛把它拎起来：“万物皆有灵，你想带着灵宠一起走不是不可以，但必须管束它不可随意伤人。”

　　“灵宠！”忘忧回首神色怪异看着石源。

　　“不是的。石源哥哥，这是……”云栗急忙解释，话没说全，另一道嗓音插进来：“放开他！”

　　“放开他！”霜白一手执剑，剑尖对准石源，另一手摊开，“把他给我！”

　　霜白懵懵懂懂间听见争吵声，好像是忘忧和云栗。他们俩的性子怎么会争吵，还有忘忧不是没有和自己在一起吗？

　　她努力抽回神智，让自己清醒。目光回笼看到的第一幕却是石源与忘忧云栗相对二站，他的手中还拎着一只不断挣扎的小貂，那是表哥。

　　霎那间，祸山来临，漩涡诞生，外来者如狼似虎。表哥，族长，云桃，爹，娘……一个个在脑海前晃过。他们都惨遭厄运，都是因为外来者。

　　外来者！外来者！所以一切的灾难都是因为外来者！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外来者，那就是石源，祸山的主人，一切的根源，石源！如果不是他，一切都不会发生，所有人都不会走！

　　石源不明所以，刚刚还像个傻子一样坐着的人怎么忽然清醒了，还那么大敌意。虽不明白，他还是把小貂递了过去。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他们爱怎么着就这么着。

　　霜白伸手把小貂抱在怀中，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递给忘忧。忘忧那么喜欢表哥，生死之交都陪着他带着他，交给她表哥应该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忘忧接过白英，霜白看着空落落的手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剑上，上前一步，眼中全是怨恨：“枉我们一直将你视作亲人，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石源劈开天幕的时候，她的感激是真的。石源坠落的时候，她想去救的心情也是真的。可是为什么，貂族全都死了，他却偏偏因为坠落逃过一劫。在他和他的祸山到来之前，貂族从来都是祥和安宁，何曾会如此。是他，都是因为他！

　　“霜白姐！”

　　“小栗子你退到后面去！”

　　云栗试图说什么，霜白喝令他闭嘴，忘忧也抱着白英将他扯向后面。

　　石源平静直视：“我并没有什么目的，来到此处全是意外。非要说有，就是我想离开这里，想回我自己的家去。这点你母亲云夫人也知道，所以我们互相帮助。只是很不幸遇上了最糟糕的结果，不管是我还是你们都没能离开，还损失了几乎整个貂族。我很抱歉，我也不希望如此！”

　　“你在说谎！”霜白摇头，她绝不相信。

　　“我没必要骗你！”

　　“没有骗我？那我问你。为什么隐藏你的身份，假装自己是石像成精？为什么那日偷听我爹娘说话，我问你你还说没有？为什么打开天幕后你会坠落？所有的族人都死了，如果不是我和云栗想来救你，估计我们也会死在那里。”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你最好说出个子丑宴卯，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霜白冷笑一声，把剑又向前送几分，“我今天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