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43、第 43 章

　　欲望怒气冲冲归来，他被囚多年，体内浊气勉强在增减之间维持平衡。百花园在众仙神的联手封印下，浊气的进出极为缓慢。但不管怎么说比这些一直在滋养百花的貂族还是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可是竟然数个时辰都没能找出那几只小貂，真是可恼可恨。他极度烦躁，之前的安静蛰伏已经耗尽了他的忍耐，如今胜利在望，他根本按捺不住马上就要冲出去的念头。

　　他把寻人路上捡到的破天斧头摔在沙棠的面前：“今日找着斧头明日我就能找着人。我劝你还是把人交出来，只要拿到貂人的浊气，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得儿女……”

　　话未说完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等等，什么味道，这里刚刚谁来过？”

　　欲望话语一出，藏在袖管间的忘忧紧张的抱紧怀中小貂。她曾想过会逃不过这一劫，可死亡真到临头还是会怕的。

　　“呵呵！”沙棠轻笑一声，“昔日胆可吞天的欲望原来也会有这样疑神疑鬼的日子。既然觉得不对，那就好好搜一搜啊。不然被我不小心瞒下了什么，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是吗？”欲望伸手将沙棠提起来，掐着她的脖子，“你又想骗我！你不开口我还怀疑，你开口了，我反倒放心了？”当年轻易被琼华欺骗是欲望一生的痛脚。他主宰了多少大能的心思结果倒在一个小小的草木之神上，真是不堪回首。

　　“一个想死的人还有余力嘲笑，看来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我不杀你，可也得让你知道现在谁才是主宰者。”欲望伸手凝聚一团黑气，压进沙棠的胸口。

　　一瞬间，沙棠就变了脸色，汗如雨下。藏在她袖中的忘忧此刻就像是立在山涧水流下，只不过这水是咸的，小貂被迫尝到，极为不满的扭动。

　　深入骨髓的痛已是难忍，更糟糕的是黑暗和绝望，就像她曾经孤寂飘荡在百花园中，被无声的世界啃噬。她就是因为忍受不了那种孤寂才被诱惑出了百花园，现在欲望又想用她过往的黑暗来摧垮她。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以前她不过孓然一身，可现在她还有霜白，还有忘忧。
　　沙棠想着孩子，想着丈夫，想着过去在貂族中的欢笑，想着那些还沉睡在百花园等待某一日苏醒的花仙。一点一点从孤寂中游离出来，一点一点让自己重回温暖的怀抱。

　　“你永远不会知道心甘情愿付出是什么感觉。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你不会从我这得到他们的消息。而且我还可以提前告诉你，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而你会被囚禁在这里，永生永世！”沙棠睁开眼，对着欲望露出满是嘲讽的笑容。

　　“就凭你那些破沙子！”欲望耻笑，“搭上亲身女儿的性命，去救那些一无是处的小貂？琼华仙子，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沙子？搭上性命？忘忧捂住嘴巴。难道是？她想起霜白莫名选了一堆沙子时自己的蔑视和母亲的笑容。原来母亲后来时刻护着霜白不是因为爱护亲女，而是护着貂族的复生石。霜白知道这一切吗？她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蒙在鼓中。

　　“你竟然知道敛魂沙？”沙棠惊讶！

　　“哼！你以为的宝贝不过是我当年丢掉的东西。它的效用确实不错，可是要搭上持沙人的性命，我就失了想法，随手丢弃。被你捡着了吧！”

　　沙棠漠然，这确实是她捡来的宝贝。而且就在百花园不远的山头。欲望前身是上一任花神，是他丢出的东西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女儿，接受我给的命运理所应当！”沙棠怒视欲望，“只要能让你不好过，不能出去祸害人，我愿意！”

　　“哈哈哈哈！”欲望大笑不止，“愚昧的世人啊！情愿丢弃性命也不愿接受内心真实的欲望。花神琼华，我很期待找到你女儿的那一天。”

　　“你本可以找到她的，但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沙棠道。

　　“你说什么？”欲望瞳孔一紧，加重手上力道。

　　“咳咳！”沙棠难受的掐断手上指甲，“刚才你不是说感觉这里好似有人来过……咳咳！”

　　欲望脸色大变，难道又被这女人搅乱了方向，刚刚真的有人在这里？

　　沙棠看着欲望游移不定的脸，开心笑了：“你以为为什么你在外面一无所获，因为人就藏在我身上呀！我就等着你去而复返的时候把人放出去，然后再拖着你说话。这会，孩子们应该已经过了天幕破口了吧！你，迟了！”

　　“就算到天边我也要把她们全抓了，然后一片片凌迟！”欲望咆哮，把沙棠往墙角一扔破墙而出。这一次他一定要出去看个清楚，不能再大意了。

　　“哼哼！”沙棠的笑声刺激的欲望怒火中烧，他头也不回，双拳一握，成片的屋子在身后炸开。

　　滚滚烟尘中，沙棠抖抖袖口，放出忘忧和白英，“忘忧，乘现在，你带着白英赶紧去祸山。我估摸他这一来回不会超过一刻钟的时间。你们动作一定要快！”

　　“母亲！”忘忧泪目，“我们一起走吧！父亲已经不在了，霜妹妹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

　　“我不能走！必要的时候我还能帮你们挡一挡。忘忧，你告诉霜白，一定要出去，出去后想办法复活他爹，复活族人。不过不能急，先去北海，那里会有不需要她付出性命的办法。切记！切记！”

　　沙棠殷殷托付，推着忘忧催她快走。欲望只是一从前被她坑的太惨，心中有阴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过神来了。

　　“不！我们一起走！”忘忧抓着母亲不肯放手，中间有过很多次怨怼，但家总是家。
　　沙棠微笑，一指点在忘忧眉心。忘忧顿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半点法术都发不出来，直到沙棠的手指拿开才恢复正常。

　　“我今深受重伤，但送走你的力量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我若动法术，极有可能被欲望寻迹而去，那你们都会有危险，我的一番心血也会白费。所以忘忧，你自去吧，好吗？貂族不该因此而消失！”

　　“母亲！”忘忧泪如雨下，挣扎片刻，后退一步，抱着白英跪下磕了一个头：“娘！”

　　“忘忧！”沙棠不解，她不知道忘忧为何从小都只叫她母亲，言语行动中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没有霜白那样亲昵。但她现在叫了，叫的那么情真意切，往日那一点子不满也都阴消云散。“你要好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

　　忘忧起身离去，心中默念：此劫若过，以后我便是您的亲女。若不过，希望来生能做您真正的女儿。

　　沙棠在身后久久注视，直到感应到欲望归来才缩回地上，一副沉静如水的样子。

　　欲望冲出们，一路追到天幕破损处也不见人。起初他只当是自己晚了一步，站在裂隙口咬牙裂齿。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追出去，他还不够强大，现在出去只会再一次失败。如今这天地上能让他吞噬的只有一个花神转世，虽然力量也不少，但自的本源浊气还是欠缺啊。

　　便是气恼叫嚣着要杀戮，欲望也只能先行回转。貂人逃出去了，他重来的消息一定会传出去。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其他神来这之前壮大自己。嗯！百花园中的浊气还能再增长一些。或者把那该死的花神制成养分滋养那股浊气，还有百花园那些鲜花，神血浇灌的，都是上好的食材啊！

　　欲望一边计算着一边咬着牙回来找沙棠算账，进门的时候又感觉到了那轻微的气息。

　　他眯起眼。不对啊！人都已经出了貂界气息也该消散了才是，不可能会残留那么久。除非……刚刚又有人经过。

　　糟糕，又被这该死的女人也骗了。刚刚确实有人在屋内，他离开去追人的时候才是那人真正离开的时候。

　　“人呢！”欲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心中的浊气涌动如沸水。

　　“这回是真的走了。不骗你！”沙棠笑道。

　　又被骗了，被同一个女人骗了！欲望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杀意，周身青焰滔天，像一条条蛇将沙棠缠绕勒紧。

　　“我知道这青焰杀不了你，但你会像万虫噬体一样痛苦。我要你痛苦的活着，那些疼痛，惧怕，黑暗，孤寂，统统都成为我浊气的养分！”欲望说完飞至半空，将剩下的青焰洒向貂族的每一个角落，花草树木全部化为灰烬，河水干涸，巨石化沙。

　　他要让这天地再无可藏人之处，他要把那些逃走的人全部找出来，一个不留。

　　沙棠在青焰中挣扎，她不能睡，她不能放弃。她得忍着，她得等到那个最合适得时机，用她得死换取孩子们和貂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