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27、第 27 章

　　“药叔，这是石源，爹娘让我带他来认认门，以后便是我们貂族的一员了。”霜白敲开自家最近的家门，笑着把脸生少年推到前头。

　　石源脸色微红，显得十分羞涩。上前一步行礼，递上一颗玉石灵珠：“药叔好！我叫石源。今晨才新生，什么都不懂，日后还请关照一些。这颗珠子权做初次见面礼，我生于石像，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样的玉石珠子。”

　　“这如何使得，一把年纪哪还能要你们小辈的东西。快收回去！”药叔连连向外推，打量着眼前少年笑眯眯：“族长已经把你的事情传送全族了。好小子，能从石像中生灵是运气也是实力。以后好好修行，必成大器。”

　　“嗯！”石源用力点头，又把灵珠向前推了推，“我一定谨记药叔教诲，这颗灵珠还请您收下。”

　　“诶！不成不成不成！”药叔摆手。

　　“您给我教诲，却又不收我的礼，可是觉得这礼轻了！”少年泫然欲立，捧着灵珠低头，说话声越来越轻，“我生于石头，手上也只有石头。我觉得您很亲切，还盼着日后时常前来讨教，但若是这样，我也不好……”

　　“我真不是……行！我收下！”药叔接过灵珠，石源顿时开心抬头，眼眸晶亮。

　　“你这孩子！你等等。”药叔失笑，在身上一摸，摸出一个小翡翠瓶，“既是见面礼，你给了我我自然也要给你。这是我自己炼的丹药，你拿去，可治伤也可提升一定的修为。”

　　“这太贵重了！我……”石源推却。

　　“小子你是看不起我老东西的东西吗？”药叔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旁边霜白伸手将瓶子接下，塞到少年手中：“药叔让你拿你就拿着吧。药叔的丹药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我都吃不上几颗。你先拿了，回头还能再分我一点。”

　　“臭丫头，你从小到大还吃得还少啊！要是敢抢这小子的，看我不抽你。”药叔作势要打，霜白赶紧拉着新弟弟一溜烟就跑了，边跑边喊：“谢了，药叔。”

　　“第一家完成！”霜白搓搓掌心准备出发去下一家，貂族零零总总也有个半百数量的屋子，今天恐怕还走不完。走了几步忽觉身边安静，回首一看，石源还停在原地，看着掌心。“怎么不跟上，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就来！”少年合拢掌心跟上霜白。来之前那夫人说把珠子送出去，刚才他照做了，但一出院门他掌心中又出现了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仔细看去也不全一样，他刚才似乎看到药叔的脸从珠子上一闪而过，没等细看就消失不见。

　　那位夫人……说来现在该叫义母，不过石源心中有些纠结，亲身父母都未寻到，义母二字实在难以出口。好在沙棠也似乎只想和他有交易而非交情，所以当日说好的是人前喊她义母，人后随他心意。石源便决心喊她云夫人。

　　云夫人让霜白带出去认门其实并没有必要，貂族素无外人，就他一个被允许进入的陌生面孔。想想也能知道是谁。挨个送珠子就更加没什么必要。但她偏偏那样吩咐了，还告诫必须要见到每一户每一天。这其中有什么秘密，敛魂沙又是什么东西？

　　第二家第三家都如法炮制了一番。其中一家是两个大人和三个孩子，大人不肯收礼推让许久石源借着孩子的手硬是把珠子送了出去。出得门时手中依然是一颗珠子，每送出一颗手中便会回来一颗。

　　依然是霜白走在前面，走开几步后她回转身，笑道：“我知你是一番心意，不过也不必如此，面面俱到，若是他们实在推却不送也无妨。族人都很和睦，既接纳了你便是一家人，你安心住下便是。”

　　“我做错了吗？”石源眉心轻皱，湿漉漉的眼睛懵懂看着霜白。

　　这……这不是错，只是……霜白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是一种挺好的礼仪，不是错误，她只是觉得送是一种心意，人家不收也未尝不是一种心意，大家都心意到了就好。一直推来推去也怪费时费力的，还有许多人家要走。但这真的不是一件错事。

　　“从前我还是石像的时候也并不是毫无知觉。我一年年一天天的立在原地不能动、不能说话，唯有用耳去倾听。但是那里很寂静，极少有声音。只有你们经过的时候才是热闹的，但你们也很少来。我只是很寂寞，希望出现的每个人都不讨厌我，都愿意和我有来往。”石源低下头，
　　“若送东西是错的，我便不送了。”

　　少年的眼神黯淡下去，霜白心中一谎，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她真没不好的意思。走到石源面前，拍拍他的肩：“我只是想说就算他们没收也是一样喜欢你的，你很好。要不这样，我帮你一起送，保证每个人都收下你的礼物好不好！”

　　“嗯！”石源笑了，那笑容就像是冰雪初融阳春三月的花苞，不盛却是满是惊喜。霜白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

　　他会是一个可爱的弟弟，自己姐妹缘不好，看来弟弟缘还是可以的，栗子还有这个新来的乖弟弟。以后姐姐会好好照顾你呦！

　　这挨家挨户的拜访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百家灯火。回回都是相似的开场白，走到最后霜白已经啥都不想说了，都是石源在说。算是一切顺利吧，除了最后见到苏叶的时候，他盯着石源看了好一会，只对他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留霜儿说说话。”

　　石源告辞，霜白甜腻腻喊了一声“爹”。

　　“欸！”苏叶笑呵呵，“爹最近忙碌，极少回家，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吃得香睡得香，修为也张了一大截。我现在可厉害了！”霜白隔空画了一个圈推向自家爹爹。

　　苏叶单手接住意外退了一步，真露出惊喜来：“果真长进不少，不错不错！看来最近很是刻苦呀，勤学的同时也莫要贪快，一步步稳扎稳打才是最好的，知道了吗？”

　　“知道啦！”霜白点点头，忽然心中一点念头闪过，拉着苏叶的手撒娇：“爹呀！你给的这卷真的是太厉害了，还有没有其他的功法，类似这样的。有的话先给我好不好。我知道好东西要全族共享，但我早个几天成不？”

　　貂族对于好的功法向来不讲究藏着掖着，更何况如今非常时期每个人都是强一点是一点。所以霜白从来没想过独占，但若能早一点，在弟弟面前刷刷威风到也不错。或许还能气气忘忧，她现在对忘忧没什么愤恨，就有时瞧见那张冰冷高昂的脸想翻白眼。

　　“我给的？”听闻是自己给的，苏叶一时没明白。

　　“是呀，就算是爹爹传令要全族修习的那本，你不是让娘分给我们几个的。”娘虽没说是爹给的，可第二天爹就通令全族说他在古籍中无意发现此卷，愿于全族共修习。霜白偏头看着苏叶。

　　“哦，是，这些日子忙昏头，自己做的事情都忘记了。我手上仅此一本，没有其他的了。不过爹答应你，以后要有了先给你。”

　　苏叶反应过来说的是沙棠来给自己的那本。那不是自己的，但个中曲折也不必都和孩子说清楚，也就认了下来。

　　霜白疑惑父亲这能都忘记了，但转念一想，族中事物繁多，最近怕真是忙坏了，记混了也是常事。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爹，这是娘从药叔那拿的丹药。你多休息，别累坏了，女儿就不打搅你了。”

　　“也好！那你早些归去吧！”苏叶笑着拍拍女儿。

　　霜白依言退出，走出门口忽然想起，爹好像一句话都没有问到娘亲，这全然不像平时的他。她回首，父亲还站在原地看她，笑意满满，又好像和平视一样。纠结片刻，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走了。

　　此时石源已经进了家门，看见沙棠独自一人站在堂前仰望天上明月。听得响声也不曾回头，只是淡淡说：“你回来了。每个人都送到了吗？”

　　“外面的都送了，就是这屋中几人还不曾！”

　　“那就可以了。”沙棠回转身，素手一抬，原来在少年手中的玉珠飞了过来，落在手心。灵光流转，一张张族人的面容从珠子上略过，最后停留在苏叶的脸上，没有笑容，唯有疲倦。

　　“叶郎！”沙棠呢喃出声。月光下，她青丝及地，凤眼上挑，正值花信之年。

　　石源看傻了眼，明明昨天和今日白天看到都不是这样的，如何会现在起了变化。

　　“怎么了？”沙棠看向石源，容貌又变回了本来样子。

　　“无事！”石源匆忙摇头，也许只是今夜月光太好，自己看花眼了吧。

　　石源毫不犹豫，抬脚跟上。他忘却的九尾一族，也许修行也能让他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沙棠没再看他，转身向着西厢走去：“跟上来吧！今夜我先教你九尾一族的基本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