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10、第 10 章

　　“小姑娘，你认得我！”神一脸笑意，霜白却是如坠冰窖。

　　遇见一个你认识但是不该说认识的人该怎么办？说真话，连累母亲，说假话，能骗过活了不知几何岁月的神吗？霜白站着不敢动，深怕一个不小心不经意间就触怒对方。

　　那场梦境中那种真实的束缚感和刚才他给的禁锢重合了，她知道面对他自己真的是毫无招教之力。她很后悔，欲哭无泪，好好的来这瞎逛做什么，还不如在家中听听娘亲的唠叨，多喝几碗娘熬的大补汤。

　　“霜儿，表妹！”白英的声音由远及近。

　　表哥怎么来了？真的是祸不单行，今天不会两个人都交代在这里吧！

　　“我很抱歉，请原谅我年幼好奇心重，打扰到了你。我能回家吗？”霜白拧着眉头祈求，但愿神爱貂族是真的。

　　“但你还没告诉我你如何会认得我。”神说的不急不缓，风姿斐然。

　　霜白急忙摇头：“不，我不认识。我只是出生就没见过族外之人，再加上……你太好看，吓着我了。”

　　“哈哈！你这小貂儿倒是讨趣。”神笑了，不管信否，至少这个答案好听。

　　呵呵！霜白尴尬陪笑。

　　“表妹，你在这儿啊！舅母正到处寻你呢，好像还急的狠……你是谁？貂族从无外人，你是怎么进来的。”白英看见霜白，欣喜过来却意外看见一个非本族的外人，右手拉过表妹藏在身后，左手袖中藏剑，暗地里悄悄吩咐霜白见机逃跑。

　　貂族千百年来都不曾有外人出现，这人在巨变后出现了，还偏偏在这山峰下，白英嗅到危险的气息。而且他瞧着就很强，也不知道自己能抗多久，够不够表妹逃出去的。

　　神瞟一眼白英，继续看着霜白，仿佛透过她看向更遥远的时空。认不认识他根本不在意，不过是看这小貂儿可爱逗上一逗。她探头探脑焦躁的模样给他熟悉感，就像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子。不过她一早就离开他的生命中，他数千年都想不通她的选择，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白英如临大敌的模样把霜白吓得够呛，但不敢说话，只拼命按着他藏剑的手。许久按不下来心里急得直骂：你找死啊！那是神！真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你们走吧！”神说。

　　走？白英很想霸气回一句“该走的是你！”可又怕伤了霜白。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带霜白离开，回去再上报族中商量怎么对付此人。

　　走？霜白眼睛一亮，简直就像是判了死刑的忽然说判错你可以回家了。当下拉着表哥就要走，一拉没拉动，马上“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从前她经常这样来换取母亲的注意，演的也算是出神入化。

　　“霜儿，霜儿，你怎么了。”

　　“表哥，我疼，很疼！”

　　霜白可怜巴巴挤出眼泪，白英急了，也顾不上眼前的陌生人，打横抱起表妹就走，边走便安慰。霜白闹了个大脸红，转个弯确定远离后赶忙说自己好了下地。

　　神在他们身后笑了。这小貂儿还真是个淘气鬼，跟她真像。这雄貂这都看不出就急了，想当初自己可是一眼就瞧出来了，还教她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小丫头气得好久不理人。自从她走后被葬在貂族有多少年了，千年还是万年，他一直再等，一直没有等到她。现在出了这么一个相像的小丫头。

　　神垂眸片刻，伸出手一勾食指。一滴小血珠从霜白身上悄无声息飘出，飘到神的指尖上。
　　不是她！神弯曲手指向山石一弹，血珠出去瞬间把山炸了一个窟窿。他这次来真正的目的是这座山，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是什么东西伤了他的貂界。

　　炸出的窟窿很深，几乎可以说是一条通道。无需任何火光，神自身的神光就足以照亮整条通道。貂族人也曾来挖过山，在他们眼中山是山石是石。但在神的眼中，这就是一块布满经络的大肉山。

　　“麒麟山！”进入通道的第一眼神就确定了这只是一场意外。若不是灵珠贪玩钻了天幕一眼儿，这东西是断然进不来的，时也命也。

　　麒麟山并不是麒麟为名的山，而是一只真正的麒麟死后身躯侵泡熔岩淬炼，加以秘术，九九之数后以龙鳞铺山。很久之前他曾见过一次，远比这个高大坚硬。这一座体态不够，时间不够，也没有龙鳞，只能说是一个半成品。好像秘术淬炼也有欠缺，大约是没有拿到所有秘术。

　　这东西建造麻烦，不仅是材料麻烦，还需要填进去不少亡魂。但用处却只有一个，藏东西！若是不得其法，旁人就是挖空全山也寻不到所藏之物。

　　旁人不懂，神正好懂，一挥衣袖继续向里行。东西既然拉在这里，就不用再找回去了。这山的主人该庆幸的是不曾伤了貂族性命，不然代价可没那么低。

　　在通道中走了几步后，神突兀的向石壁进发，几个转折后整座山的内里都变了，暗红的岩石中全是流淌着岩浆的血管。神站在上面，就如同驾驶一叶扁舟行在江上，轻飘飘就到了麒麟的心脏，也就是藏物之处。

　　心脏整个已经被掏空了，还好好搭建了一座内室，粗糙了些，物件到也齐全。奇怪的是里面没有任何宝物，只有一只沉睡的猫，通体雪白，蜷着身子，大尾巴像被褥一样盖在身上。费尽心机弄座麒麟山，什么宝物都没有，就藏了这么一只当宠物还嫌不够威风的猫。

　　原本想用宝物补偿下貂族，这玩意毫无用处。既如此，就永远呆在这，不要现世了。神拂袖离开，顺手在麒麟心下了九道禁制，一条命换一道禁制，便是九条命他今生也别想再离开了。

　　九个禁制九条命，其实这也真不是普通的猫。此猫也名九尾，他们和九尾狐一样修炼到最后会有九条尾巴，拥有九条命。只是此族生性懒散惯会深居简出，起先还偶尔出来一个，后来这数千年干脆一个都不出世了。加上容貌上稍逊九尾狐，又没有天生魅术，所以世人知九尾狐而不知九尾猫。

　　此猫在别处也是珍奇异兽，只是神宫中九尾狐都有两只，也真不在乎一只九尾猫。他甚至都懒得去探查到底是几尾，直接下了九道禁制。不管它有几条命，反正它只能在这里静静等待死亡，或是撞禁制死快点。

　　麒麟山已无再看必要，唯有天幕上的窟窿尚需修补，修补天幕所需不是常物，看来过些时候还要再来一次。神取下几根发丝结网置于漩涡下，转身离去。

　　神宫中，枭娜殿前等候，见神归来，柔柔一笑：“您回来了！貂族一切可还好！”

　　“我要去冰极之地取些东西，我不在的时候，你打理好神宫，多看着点貂族。”

　　“是！您现在就走吗？”

　　神没有答话，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在数丈开外，再一眨眼已无踪迹。枭娜的笑脸垮下，添了几分落寞。

　　这厢霜白红着脸挪回家，老远就见母亲双手交握，在小院外来回走动，满脸的焦躁不安。她也知道这些日子把闺女看得太紧，所以今天霜白又逃出去散心的时候她本是不打算找的，准备让她玩够了再回来。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去给好几日不见得夫君送些东西，自家男人已经抱怨好几回最近糟冷落。

　　她准备好东西，除了院门一阵头晕目眩，无数不曾见过得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浮现。短短片刻仿佛走完了一生，一生终结，夕阳落幕，黑暗吞噬了她。

　　“舅母？舅母？”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得地方传来，听着很模糊，但算是慢慢唤回她的神智。

　　“舅母，你醒了。好些了吗？我已传信舅父，一会就回来了。”貂族一向祥和，又都是修行之人，平日里基本没有三灾六难。当白英过来寻霜白时竟然看到舅母倒在地上，哪一瞬间的惊诧几乎冲破天际，好在只是晕厥。如今人已经醒来，还要再传个信给舅父，免得他一时赶不过来担心。

　　“生离死别，永不相见！”沙棠整个人还是懵的，口中轻声喃喃自语。

　　“舅母，您说什么？”

　　“生……生……白英？你怎么在这！霜儿，快，快去找霜儿！”沙棠似从梦中惊醒，“去旧居那座山那里，去找霜儿，把她带回来。”

　　“表妹去那儿做什么？好好！舅母莫急，我现在就去。”白英不及多问匆匆前去，舅母如今这面色实在太差了，表妹莫不是真出事了。这一去确实见到了表妹，还见到一个难以匹敌还举止奇怪的人。好在暂时什么事也没出。

　　沙棠自白英走后就一直在院门前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漩涡的下方。她焦急万分，但不曾靠近那里半步。

　　一直到看见白英和霜白出现心神才松懈下来。正准备迎上却发现两人神色有些古怪，一个眉开眼笑，一个脸红恼羞。如果这样，那是不是……

　　“娘，我回来了！”

　　“舅母，我把霜妹找回来了！”

　　沙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炸出一道惊雷:“你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