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9、第 9 章

　　天外云华神宫，一个女子神色慌张步履匆匆踏进雪枭殿：“枭娜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灵珠？什么不好了，这么慌慌张张的？”殿内一个雪青长裙的女子掀开帘子，冰肌玉骨，艳若桃李。

　　“是貂族！我，我今个去看了个热闹，可是……”灵珠都快哭出声了，“可是不知哪来一座山峰砸了过来，我没能拦住，被它冲进去了，我现在都不知道里面成什么样了。”

　　“落霜节？天幕破了？”枭娜也是吓了一跳，貂族的天幕若是不能拿到主人的暮剑还没人能打开，怎么会被一座山给撞穿了。“怎么回事？慢慢说，你怎么会去貂族的，主人呢，他这会不是应该就在哪儿，你怎么会来寻我！”

　　“主人，主人……”灵珠眼神飘忽，不敢与之对视。枭娜心觉有异，威视来人。

　　不过片刻，灵珠就坚持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面抓着枭娜的衣角：“主人，主人昨夜饮了梨白醉，宿醉未醒，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枭娜姐姐，你一向疼我，又最得主人信任，求你帮帮我。我不想离开云华宫。求求你了。”

　　“这没个一年多可醒不了。你先起来，都是自家姐妹，能帮得我一定会帮。只是你得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才好帮你想办法。你说没事你去哪做什么。”枭娜拉起灵珠，轻声安慰，拉着进了殿内坐下，还捧上一杯清茶缓解下她得情绪。

　　“我，我在主人书房无意看到这场盛事，就想去看个热闹再偷偷回来，可是偏偏运气就那么差。如今这锅怕是不想背都不成，主人醒来，定是要逐我出宫的。”灵珠捧着杯子，偏头垂泪。

　　“也未必有那么糟，主人向来怜香惜玉，只要不是天大的错，少有逐人出门的，你也不过是运气差赶上了。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貂族有主人天幕守着，尤其是落霜节这一天，看上去紫蒙蒙一片，你在这天去又能看到什么。还是说……”枭娜美目一眯，口气变得严厉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故意灌醉主人，偷了他的暮剑去的。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出去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不不不！我怎敢有这般举动。枭娜姐姐，其实，其实……”灵珠抬头看了枭娜，似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其实一般的结界阻拦对我是没有用的。主人的天幕虽难也不过是麻烦些，多花些时间，当初主人也就是看我有这本事才同意带我回宫的。”

　　“原来如此！入了神宫便是神宫的人，要有不轨的心意我可是断断不容的。不过既是意外，那我问你三件事，其一，昨夜的醉梨白主人可知晓。”

　　“知道的，主人还夸赞我酿的好来着！”

　　“好！其二，那山峰可与你有关，是什么时辰出现的。落霜节结束了没？”

　　“酉时二刻。我瞧着差不多结束了。”

　　“这个时辰确实赛事也该终局了。没有影响赛事那这事就更好办了。最后一问，山峰来临，你可曾试着去阻止。”

　　“有的有的，我想了不少办法，风暴寒冰我都试了，可我法力低微，真的拦不住。”

　　三问已毕，枭娜重新露出笑容：“这便好办了。到时你和主人实话实说，我再帮你求求情，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以后再不可这样了。貂族的事主人惦记了数千年，可不能造次。还有就是，忘了你去貂族的原因吧，你只是去看热闹，而且以后再不会去了。”

　　“灵珠再不敢了。枭娜姐，多谢。以后有用的上灵珠的地方，灵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灵珠感激涕零，对着枭娜深深一拜。

　　“都是一家子姐妹，说这个干嘛，我可是真心拿你当妹子！”

　　灵珠感激涕零！事情已了，也不好多过打扰，起身请辞。

　　枭娜送灵珠出门，灵珠再次道谢后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住所面色一沉，远没了刚才的娇弱和惴惴不安。

　　真是晦气，好好的哪来这么座怪山，居然怎么都打不破挥不走。害的自己还得去枭娜那里装哭扮可怜，告诉她自己的独特本领来让她帮忙说项。什么好姐妹，呸！这神宫中确实大部分都是傻女人，但枭娜决不会是其中的一员。她帮忙还不就是看在自己的本事有可用之处。

　　不过好在今年依旧没有人到达天幕，至少百年内不用去管了。灵珠深吸一口气揉揉太阳穴，还是先想想一年后怎么说才能最大程度降低主人的不快吧！

　　一年后，神从宿醉中醒来，面对依然没有冲天者的貂族和两个梨花带雨的美人，淡淡的说禁足半年，等他从貂族回来再做惩罚。

　　一年对着神来说不过是一觉，但对貂族来说，足够他们从悲伤惶恐中走出重建家园。原本的家园没有了，原本的荒地逐渐兴旺起来，基本上的人家都已经恢复原来的生活。只可惜新的地点没有原来那一弯星湖碧水。

　　霜白坐在湖边百无聊赖的丢着小石头。她还是怀念以前的湖，够大够美。现在的家园虽然也还建设的不错，总还缺点的什么，更糟糕的是漩涡依旧在头顶盘旋，有时候真怕它会变大砸下来。

　　“伤春悲秋，无病呻吟！”忘忧打边上路过，斜睨一眼。她真的是很讨厌这种好命的大小姐。貂族所有族人的家都没了，这大小姐还在叹息新的湖不好看。

　　去年的落霜节，她百年的辛苦毁于一旦。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半月不曾出门，甚至一度有了却此生的想法。母亲一遍遍的试图接近她开导她，终日奔波在两个女儿之间。忘忧心里不是不感激，不是没体会，不是没想过少和霜白接触少争吵。但是真一看到霜白她就恨不得踩上两脚，不为什么，就是讨厌，讨厌她的一切。

　　霜白没有理会忘忧，扭头就走了。要说这一年她自身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就是彻底学会了对无忧视而不见，管她说什么，都只当不存在。倒也减少了不少摩擦。

　　家里暂时不想回去，爹很忙，几天都见不到一次。自从族长丧失法力后，族中事物都分下去了，爹接手的部分据说挺重要的。娘是天天可见但因为娘实在太担心她了，总担心那场变故给她留下了后遗症。从前的清雅妇人现在变得有些喋喋不休，主要是针对她。她知道是为她好，但气氛压抑了，偶尔也得逃出来散散心。

　　霜白漫无目的得走，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从前的星湖边。现在这湖一半在飞来峰下，剩下的一半一滴水都没有了，只有一起风就飞沙的黄土地。不知道是不是这山的影响，这一年来它半点绿色都没长过。

　　沿着湖边走，很快就到山峰底下，这座山和来时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母亲不让她太过靠近这里，今天是有史以来最近的一次。

　　霜白仰望山顶，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影。谁那么好兴致也来这里逛逛？最初频繁的探查过后，现在除了每日值守已经很少会有族人来这里了。

　　那人影移动速度非常快，才在眼角飘过下一眼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族中之人可好像没有这般本事的，这是什么人，难道是外来者？霜白思索片刻，跟上去，可追了几次都跟丢了。

　　又一次跟丢打算放弃，想着赶紧回去报告族里的时候，一个好听但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姑娘，你跟着我做什么？”

　　糟了，被发现了！霜白身子一僵，呆在原地。

　　“你这斥候之术可真不怎样，不过你探头探脑的样子到也蛮可爱的。看在你是貂族的份上，走吧，不为难你。”

　　“多……多谢！我这就走。”霜白忙不送逃了。这人太可怕了，他出声的时候自己不是不想跑，而是被压制着连根小指头也动不了。直到他开口说不为难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回来了。

　　不过这人的声音好像在哪听到过。霜白肯定这不是貂族之人，可自己也从不曾离开貂族，会是在哪儿听过呢？

　　鬼使神差的，霜白回了下头。那人并没有离开，还站在原地微侧着凝视山峰，嘴角还有似有若无的笑容。

　　笑容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脸。霜白清晰的记得那张脸，落霜节前与母亲同榻的那个夜里，她曾一遍一遍看着母亲幻化出来的水镜，以至于当夜还在梦里梦见他。

　　他怎么会在这，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一个说着庇护貂族却没有在那场灾难中现身的神。他来这里做什么，还在这山峰附近。他是想看看这灾难有多大还是说……霜白不敢想下去，她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大逆不道，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怀疑这山峰其实跟神有关，是神不满貂族，还是他的敌人借机发难。

　　霜白白着脸挤出笑容，颤抖的手狠狠揪了自己一把，步履轻浮快速离开。她不敢跑，怕引起神的不满。可她没走两步就被神拦住了去路：“小姑娘，你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