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魔道乙女向]应有少年情》折枝小茉莉

9、他才是最明亮的星辰

　　你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更多的意义，只是觉得所有的感动和眼泪被他这一玩笑都堵了回去，于是从他怀里出来，用拳头捶了两下他的肩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哥！你真是......!”

　　忽然江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你和魏无羡，他明明一脸关心的神色，说的话却口是心非：“有的人真是没心没肺，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知道说声谢谢。这样的礼教，可真是让人看我们云梦的笑话。”

　　他说的话虽不好听，但的确提醒了你。你连忙胡乱的擦了两下脸，对眼前的白衣道长深深作了一揖：“多谢晓道长救命之恩。”

　　他抬手虚托了你一把，神色有些惊讶，却还是淡笑着问你：“姑娘认识我？”

　　你怎么可能不认得他！只是因为当初在莲花坞的街头见过他一次，白衣执剑，缓步而行，踏尘世如履烟云。少年人之前一战成名，本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而他却既不凛冽也不轻狂，沉静如春日流泉，缓缓淌过人的心扉。那时被他这般风华惊艳，连最爱吃的桂花糕都掉在了地上。从此......你看的所有话本子里出尘绝世的男子都代入的是他的风采模样。尤其是把自己当做话本里女主的时候，十几岁少女暗自思慕也是有的。

　　你与他对视，看着那曾想象过数次的好看眉眼，顿时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热，哑然道：“道长的霜华剑，这世间又有几人不认识呢。”

　　他生的高挑，略微低下头，轻呵出一口气。美目流转，笑意盈盈，如云开雾散后一弯皎皎新月。他执起霜华，对你玩笑着说：“看来我这霜华可比我要出名多了。若是日后被人偷了去，只怕天下人都要认他做晓星尘了。”

　　你轻轻“啊”了一声，有些发愣，知他与你玩笑，可平日里和江澄拌嘴的那份伶俐此刻偏寻不见了，变得不善言辞起来，只好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命运是不是总会抓住那些，人在不经意间说的话，将它们牢牢记下，变成将来无可避免的一道谶言。

　　好在晓星尘并不在意你的窘迫，转身去与蓝氏弟子见礼，和蓝涣讨论水行渊之事去了。最后蓝涣说是过于棘手，今日先回彩衣镇安抚民众的情绪。明日回去禀告他叔父再做定夺。而晓星尘似是本就有事要去彩衣镇，也暂时与你们同行。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年一面之缘，这些年有哥哥和江澄陪你玩乐，也只是偶尔看话本时才想起晓星尘。可这一路上你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那年他把时光惊艳的一幕，和今日他救你时那越发芝兰玉树的风致，反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心里泛起淡淡的甜意，忍不住想偷偷笑出来。

　　直到安稳的坐在客栈的床上，你才想起来好像自己忽略了一个人，他那时也是拼尽了全力想来救你的。犹豫了片刻你还是决定去敲他的房门，道一声谢谢。

　　你在他门前踌躇了一会儿，轻轻敲了敲：“含光君，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你。你觉得有些奇怪，他就住在你对面的客房，你亲眼看着他进去的。难道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又出去了？你不死心的又继续敲门：“蓝湛？”

　　你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屋里的动静。可是依旧静得可怕，看来他真的不在。正当你挪了一步想要回去的时候，他独有的低沉声线传来：“何事？”

　　这句话的语气平淡的有些发冷，冷到你觉得带着细小的冰碴，刺得心里不太舒服。或许是你习惯于这两日他对你的特殊，忘记了他本就是这样一个寡言少语的淡漠之人。压下心头涩然，你故作轻松地说道：“今天我看见你想用避尘救我，我、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屋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你沉默了下，觉得有些自讨无趣，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天色渐暮，日头隐在天际。最后一抹昏黄的光照在蓝湛脸上，颜色是暖的，温度却是冷的。他雅正地坐在床前，手紧紧握住避尘。仿佛正握着他那始终静不下来的心，稍微一松手，就再也把握不住。当他今日见你陷入危难时，竟已无法冷静的思考，下意识就用了所有法力在避尘上去救你，连他自己都顾不得了。大概是他一直压抑着自己那份不该有的情意，所以才会在危急关头尽数揭竿而起，令他都措手不及。

　　他看到晓星尘救你的时候，心头忽然一轻。他如此庆幸你脱离险境，可你那离不开晓星尘的目光，又让他心里如许多小银针在扎那样，细密浅淡的疼着。一直到刚才，胸中那股郁郁不解无论如何静坐都挥之不去，却被你一句感谢轻易地抚平。他这些年含蓄内敛的性子让他不会开口诉诸对你的感情，也便不会期盼着有所回应，可哪怕你能感受到一分一毫，都让他隐隐欢喜。能如此牵动他心绪的人，天地广阔，也只你一人而已。

　　今夜月光很亮，你能透过窗户看见天上闪烁的星子，却恰巧被屋檐挡住了月亮。今天只一日，从早上走廊里那个至今还让你心存疑虑的吻，到水祟中身处险境的绝望，再到遇见晓星尘的欢喜，这样复杂的心绪纷至沓来，让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索性你便起身草草地踩着鞋，走到窗前，刚想倚着窗棂叹气，却见楼下客栈小院里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他沐浴在皎洁澄明的月光里，整个人被渡了一层柔和的光，好似下一秒就要乘着风飞到浩渺的云月上。

　　你心思微动，怕他走了，于是有些急切的跑下去。踏进院子里的那一刻，他闻声也刚巧回眸望向你。你心头一跳，脚下踉跄了两步，本就没穿好的鞋有一只被踢到了身前两步。你顿时觉得脸上臊得厉害，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纾解这样尴尬的情境。

　　晓星尘也微微楞了下，随即摇头失笑起来。他见你双颊飞红，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向你走了几步，弯腰拾起你踢落的那只鞋。牵起你的衣袖，将你拉到石凳前坐好。你机械般的任他拉着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蹲了下去，用那温暖修长的手指握住你的脚踝，轻巧地替你将鞋穿好。替女子穿鞋这样有些亲昵的举动，由他做来，没有半分轻佻暧昧之感。他是这样自然，这样霁月风清，好像只是随手拂了一片花瓣这样简单。

　　可你的心，快的似乎要跳出来。就像有一只古旧的钟，被人虔诚的撞着。一下重于一下，一声大过一声。连耳根都开始泛红。你和魏无羡兄妹间经常搂搂抱抱，也曾酒醉时不知和谁有过更亲密的举动。却都不如这一刻，让你感到难以言语的悸动。他只是替你穿了一只鞋，可这背后他所有的温柔、善意都在照顾着你少女心思的窘迫和不安。

　　他站起身，低头看着你。你呆呆地抬起头，眼前有些放空。他似乎笑点很低，又被你这呆愣的模样逗笑。带着笑意温柔的打趣道：“姑娘怎么这般毛躁？”

　　你望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眸，又觉得说不出话来。于是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道长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晓星尘不答反问：“姑娘不也还未睡，可有什么原因？”

　　你轻轻叹了口气，倦倦道：“我睡不着。”

　　他沉吟了一下，看着月光下你瓷白的面容上落寞的神情。他在你来之前，心绪也不甚好，既然两个各怀心事之人恰巧遇见，相请不如偶遇，那便一同散去恼人之事吧。晓星尘思及此，御起霜华，骨节分明的手指递到你的眼前，声如环佩清朗：“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缓缓抬头，一阵风吹起，他墨发在空中凌乱的毫无轨迹的飞舞着，眼眸比星子还要明亮。像是以那一身素净纯白的长衫为画底，勾勒出一幅绝美的仙人图。朔风冽冽，衣袂曳曳。这样风华无双的晓星尘，只怕是无心无情的神佛，都会忍不住去握住这只手吧。

　　你将手放在他手上，他浅浅勾起唇角，轻柔地拉起你乘在霜华剑上。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这是你少年时见过最美的春日夜，有风动，有云动，有心也动。

　　有圆月，有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