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礼尚往来可是传统美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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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镇不算繁华富庶，许是多少受云深不知处庇佑，才能百姓安康，商户和乐。清晨的街上还有些薄雾未散朦胧地罩着，铺子里杂役正张罗着洗扫准备迎客，街边的小摊贩也都摆好了货品，井然有序的，脸上一点都不见困乏。小吃摊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话着家常等着摊主揭开第一锅蒸笼盖子。白茫茫的水汽立刻蒸腾而上，鲜肉包子的味道散逸在空气里，传到街头巷尾。
你看着眼前的景致，只觉得心头温暖。这里与莲花坞的风土大不相同，可不变的是独属于普通人的烟火气。在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妖物功法大成，也不知道又有多少妖物被修行者打了个魂飞魄散，更不知道哪些世家大族在日渐兴旺或衰落。这些与他们全无关系，他们只需要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平凡的日子。
你先前还在为一些小女儿的细腻心思而有些闷闷不乐。担心装扮的素淡，及不上晓星尘熠熠生辉的万分之一。可当你真的与他行于市井，这些想法就统统被抛诸脑后，他身上好似有一种特别的气息，许是不经意流露出温和的善意，又许是太过澄澈清明的眼眸，都让人轻易地安下一颗忐忑的内心。自然地并肩前行，不像第一次邀约，而像熟识多年的旧友。
他不知如何能知晓你内心的想法，轻声出言，颇为确定：“姑娘似乎很喜欢市井的风貌。”
你轻轻点头，话语中带了几分惆怅：“嗯。同样是不修习法术，他们能这样自由自在，我却还得来这蓝氏听学，学没听明白，倒像是听训来了。回了莲花坞也得看着他们修行，要是我也能无拘无束就好了。”
他听你天真的话语，忍不住摇头，忽而想到什么，皱了下眉头，轻叹：“这世上没有谁是能真正无拘无束的。何况我还没听过哪个世家弟子不修法术，似你这般，若是再遇到什么凶险又该如何？我......也不可能总那么凑巧能救下你。”
你也不禁想起那一日的境况，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要是不至险地，也不会有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也就不会逐渐熟络起来了不是么。当然这种话总是说不出口的，只能自己想想。你听出他是为你担心，于是故作轻松道：“没关系的。我哥他会一直保护我的。”
“魏无羡？”晓星尘侧过头去看你，目光和语气都透露出几分不信。
你摸摸鼻子，咳了一声来掩饰心中的那一点尴尬，小声喃喃道：“那天......是意外，我自己松开他的，平时他都把我护的好好的，一点伤都没受过。”
他略微沉默，有些谨慎地开口：“可若是将来，他不在你身边呢？”
闻言，你也侧过头，与他对视，几乎是立刻就笃定道：“不会的。我哥可粘我了，而且我也不会离开他啊。”
他就这样看着你，良久才垂下眼眸移开目光。他的表情总是柔和的，眼神里也并未流露出任何情绪。可你却敏感地觉得，他好像有些低落。你捉摸不透原因，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所以也跟着沉默了起来。若有若无的尴尬夹在你和他之间，正在你拿出些勇气想要开口打破这僵硬空气的时候，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你的手垂在身侧，瞬间紧张地抓住衣服，你用余光看他，他似乎有点愣怔。心下更觉得丢人和难堪，可脸上生生绷住了，停下了步子，转过身用手指戳戳他的手臂，小脸扬了扬，桃花眼愣是睁的像玻璃珠子一样圆，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他随着你停下，果然难得地露出了颇为呆滞的表情。看见你故意板着脸，大有一副“我饿了你不带我吃饭我就咬死你”的意味，只觉得有趣非常。待他反应过来，却是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他一笑，好看的眉眼就又如星辰一般明亮。
晓星尘眼里笑意渐深，不带一点嘲弄，只是觉得你这样子甚是可爱。
他还是笑着问道：“想吃什么？”
你虽然还有些不自在，可比刚才那一瞬间要轻松了许多。你想了想，眨眨眼睛：“我想吃小馄饨。”
“好。”他语气里的温柔，浓得像化不开的蜜糖。
你在路边随便挑了一个摊子，没想到味道却格外的好吃。你没吃早点，实在是饿了，也顾不得端着文雅的吃相，随性地吃起来。等到碗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小馄饨的时候，才觉得再也吃不下去，一抬头就发现晓星尘正盯着你看。
你连忙舔了舔嘴唇，怕嘴上沾着点油渍。心里有些发虚，想到他就这样看着你吃，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脑子一热，用勺子舀起最后那个馄饨，递到他嘴边：“道长，你尝尝，这家馄饨做的特别好吃。”
等你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过于逾越了。平时你和魏无羡出门吃东西，便是你一口我一口的习惯了，忘了此刻你身旁的人是晓星尘。或许潜意识里觉得，你与他也可以这般亲近。
他没有怪罪，也没有嫌弃，很自然地将你递来的馄饨吃入口中。对你勾起唇角：“是很好吃，谢谢。”
他都不介意，你还有什么可不自在的呢？你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拘泥了，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才会做什么都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反观他，无论你如何，他都能应对自如，举手投足再疏朗不过，只是不知，是只对你如此，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呢......
你心头莫名郁郁，目光避开他在周围随便扫着。看了几眼，便开始仔细打量他放在桌子上的霜华剑。他的人温柔，剑却是凛冽的。哪怕剑未出鞘，都让人觉得定是一把铁骨铮铮的好剑。只是太过于没有生气的剑，与他显得不那么相配。你思来想后，才惊觉，他的剑缺了一只剑穗，所以才让人觉得生硬。
你站起来，望着他：“道长，你随我来，我想送你个东西。”
他不解道：“什么？”
你装出一脸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拉着他在街市上走着，直到卖饰物的摊位前站定。你刚想挑一只剑穗，目光却不自觉地被一只玉簪子吸引了过去。你将那簪子轻轻拿起，心里生出些恍惚，这只玉簪子跟你在梦里面，看见晓星尘头上的一模一样。你顿时茫然起来，难道这一切，都还是在梦境里么？
晓星尘见你握着玉簪，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姑娘家用的，你可送不得我。”
你被他这一句话又拉回现实，赶紧放下簪子，摇摇头不再细想。仔细地替他挑了一只上白下黑的流苏穗子，上面缀着几颗檀木珠，显得端庄又沉稳。你问了价钱，倒也不贵，便买下来送与他。
他也不推辞，随手就将霜华递给你，任你替他将剑穗系上。霜华的剑身很冷，冷得像是触碰了无数死在剑下的鬼魅。霜华剑也很重，重得像是压在他肩头的天下正道一样。
你握着霜华，心头浮起些酸涩，连忙将剑递回给他，只问他：“道长喜欢么？”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檀木珠子，轻轻吐出二字：“喜欢。”
这声喜欢又低又轻，砸在你心头却又深又沉，你问的简单，他答得也简单。可你偏偏在其中听出些别的意思来。或许是你自己动了心，所以听见什么都觉得与情意有关。
他对你很好，好到你不得不去多想。你知道他不是轻薄浮浪之人，可你分不清，他待你好，是因为他本性如此，对世人皆好，还是因为你在他心里也是特殊的存在。可若是后者，为什么他不向你言明，这种事向来不都是男子来做么？还是说，一直是你自己在自作多情？
你正兀自出神的想着，忽觉眼前一片阴翳。他站在你身前一步，比你高出许多，你扬起头却不敢抬眼，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颚线。他见你抬头，轻声道：“别动。”
你立刻不再动了，身子有些紧张的僵硬。五感也越发敏锐，你能感到他正将一只发簪缓缓插进你的发髻中。不用多猜也知道，定是你刚刚拿起的那一只。世事当真是有些光怪陆离，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只梦里的玉簪，兜兜转转最终会戴在你的头上。
在你有些不知所措之时，他温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姑娘送我剑穗，是一片心意。我收下了，便要送还一份心意给你。方才见你拿起，想来很是喜欢，就自作主张送与姑娘了。”
一缕青丝心可可，相逢早种因果。料是此生应识我，玉骨缠绵，是把相思锁。
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回赠，他却还是选择送发簪与你。他定知晓这其中的含义，却还是只模糊地道是一份心意。难道是觉得这般暧昧不明很有乐趣么？你心里既有欢喜，又有愁苦，五味杂陈在一起，这滋味当真难言。你心乱，脑子也乱，抬起眼眸去看他，忍不住冷冰冰的开口：“道长送礼都喜欢送别人簪子么？”
他听出你语气里细小的冰碴，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低下头，任你目光凉凉，他始终柔软地望着你，一如往日温柔：“我只送你一人，从前是，今后也是。”
这一句话大抵胜过万语千言。他这一句已经点破心思，又何须琢磨和试探。纵然你们之间的关系永不明朗，情意总是做不得假。
他或许有他自己的顾虑。
晓星尘是清风明月，可他面对情之一字也会怕，他怕你年岁尚小涉世未深，分不清什么是仰慕，什么是真心喜爱。他也怕一旦有了说出口的情意，便是斩不断的牵挂，眼下山雨欲来，需要他去做的太多太多。他有尚未实现的抱负与责任，喜爱是真的，不能为之困在原地举步不前也是真的。
......这些他都无法说与你。
而此刻，周围人熙熙攘攘，皆是擦肩过客。他们在你眼里飘忽而来，飘忽而过，在天地间行色匆匆。人冗长的一生里，需要记得的事情不多，更多的事情是要拿来遗忘的。天地很大，大到茫茫然众人之间，能够遇见，都算缘分。可你会记得，这一天，只是生命里稀疏平常的一天，天地却忽然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你和眼前的晓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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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惹，下章道长就886，再见就是~~~ 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礼尚往来可是传统美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