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李漠》物生稀

31、第 31 章

　　“张狗财，李二虎现在开不了口，你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张狗财跪在祠堂里，双手被绑在身后，可奇怪的是，他眼里没有害怕，面孔平静坦然，看不出一点尖嘴猴腮的流氓样。

　　“今天早晨，我们在村口看见了送别柱子的红姝，等她落单时就绑了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张狗财把一切和盘托出，面色冷静，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一般。

　　里正：“为何”

　　张狗财：“为了要面酱配方。”

　　“哗……”太恶毒了吧！他这样做被伤害的何止是柱子家，一旦李阿婶生气不再提供面酱，那这一整个村子才刚刚有起色的买卖立马就要做不下去，他这是要把全村人往绝路上逼啊！

　　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性，怎么敢再留在村里。众人惊惧不已，寒气丝丝入心，冷得发抖。

　　“问到你想要的结果没？”里正再次发问。

　　“都记在纸上了。”

　　里正：“纸呢？”

　　张狗财：“被抓的时候正放在桌上，现下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里正转头看向刚刚去抓人的汉子们，你们有谁见了？

　　十几个人纷纷摇头。

　　“你，再带几个人去搜一遍。”里正指了一个自己的本家兄弟，那人得令而去。

　　在等待的间隙，张家族长终于恨铁不成钢的质问出声：“张狗财，你去过一次死牢，难道还不能悔改吗？为什么就不能跟姜氏好好过日子？你做这事之前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堂下跪立得男人眼中总算有了波动，“阿叔，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

　　“唉！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柱子跟阿牛关系那么好，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说你……” 仿佛再也说不下去了，张家族长气的衣袖一甩，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张狗财是他看着长大的，看到张狗财如今这般模样，他心痛，也难过。

　　如果到现在还有谁是真的为张狗财而惋惜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张族长。

　　去查看的汉子们很快就回来了，为首的人对着里正摇摇头，里正目光一冷，一张纸怎么会无缘无故丢失，那上面写的可是他们一整个村都想得到的东西。

　　到底是谁？

　　“张族长，这是你张家的人，本应交给你自行处置，可你也知道，他得罪的人是……，总之我们现在可得罪不起啊!” 里正看着张族长，面露为难的说道。

　　“里正，这小子不顾我张家脸面又一次犯下大错，您只管按章处置。”张族长痛心疾首，却不得不大义灭亲。

　　里正：“那么，我只能将他再次送入县衙了。”

　　一句话，觉定了一个人后半生的命运。

　　围观的村民脸上色彩斑斓，眼里有痛恨，有幸灾乐祸，亦或有哀叹惋惜。

　　“至于那李二虎……”里正停顿一下。

　　张狗财似乎能感觉到里正视线若有似无的一直看着他，是想让自己揽下所有罪责吗？那么，如您所愿，“是我逼他干的，也是我出的主意，二虎只是受我牵累而已，现在他已受到惩罚了……县衙，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里正松一口气，“便只能如此了，张族长，赵族长，李族长，你们可有异议”

　　新上任的李族长最为积极，“没有没有，您决定就好。”

　　张，赵俩位族长摇摇头，也表示同意。

　　“里正，在我被送走前，可否再见见我的妻儿，我想跟他们说几句话。”张狗财刚刚那么轻易替李二虎揽下罪责，也是想做此用途，他想完成自己最后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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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门口有村民的声音响起，“就让他见见吧！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是啊，里正，让他看一眼吧！”

　　“去叫姜氏来，带着他儿子。”里正终于开口。

　　“哎！哎！这就去……”

　　门外此起彼伏响起好几声。

　　里正：“张狗财，等会你就在这说吧！”

　　“是，谢谢里正，谢谢大家。”张狗财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破了皮，隐约有血渗出来。

　　姜氏带着孩子来的时候，一路上被人行注目礼，他很不舒服，这些人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可怜虫。

　　进入祠堂，迎上那个人的目光，那人眼里的情绪现在倒有些看不清了，以前那些毫不遮掩的嫌弃和蔑视呢？那些无论何时何地都居高临下，都睥睨众生的目光去哪里了？

　　可是，你给予我的痛苦和折磨那么深，那么痛。痛到再没有任何事能改变我对你的恨。

　　“找我干什么？”姜氏连正眼都不想给张狗财一个，斜睨着眼，嘴里冷冷发声。

　　“姜……，我可以抱抱孩子吗？”张狗财祈求道。

　　“你认为孩子还愿意让你抱吗？”

　　张狗财看向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儿，认生的小宝躲在阿姆身后，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张狗财内心在恸哭，明明自己是亲阿爹，可孩子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戒备。原来，到头来，竟连亲生的孩子都这般厌恶自己。

　　“小宝，阿爹马上就要走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就抱一下，抱一下成不？”卑微的祈求怎么能妄想换来一个孩子的理解呢？当孩子曾卑微的祈求他的时候，他何曾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看一看孩子眼里的慌张既然当初没有，如今不过就是轮回而已。

　　章狗财：“秋儿，我马上要被送往县衙了，我们此生不会再相见，最后一次，你让我抱一下他吧！”

　　空气里沉默的气氛让人有些压抑。

　　姜秋：“小宝，过去抱一抱你阿爹。”

　　“我没有阿爹，不去。”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异常固执。

　　姜秋：“最后一次，从今以后，你便没有阿爹了。”

　　众人一惊，人群里蚊呐细语。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就是就是，连妻儿都不认他了，可想而知他有多失败。”

　　“这种人，就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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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狗财什么都听不见，他只盯着自己的孩子，不想错过那张小脸上的一丁点表情变幻。

　　看着阿姆坚定的眼神，小宝知道自己人言微轻，根本拗不过，只好别扭的走过去，“阿姆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小孩蹙着他小小的眉，想努力装出一副大人模样。

　　张狗财眼睛通红，用力抱住了儿子，紧紧的。这也是第一次，他把怀里的人当成珍宝一般不舍。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做一个好父亲！可是，太晚了。

　　小宝，阿爹不能再陪着你长大了，我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像个男子汉一般照顾好你阿姆。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那日，张狗财被绑着去往县衙的途中，挣脱了束缚，跑到山里，从高山上一跃而下，众人找到他时，他身体摔成一滩烂泥，面目全非。

　　那日，等姜氏回到窑里给孩子换洗衣物时，才发现衣服里夹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一看，正是那手抄的面酱制作方法。事无巨细，清晰可辨。

　　那日，对于姜氏来说，一切都结束了，同时，一切才刚刚开始。

　　“小宝，给你阿爹磕个头。”

　　一身麻衣的孩子乖乖跪下，小脑袋一垂，磕在黄土地上。

　　那团纸被姜氏在坟前一把火烧了，一阵风过，就连一片灰烬都未能留下。

　　后来，除了柱子家，一直也没有谁家能制作出面酱来，那张面酱方子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二虎被里正以昏迷无法审问的理由给抬回了家。

　　王春莲被关在柴屋里大喊大叫，李守三害怕她出来打骂自己，没敢去把她放出来。自己静悄悄将儿子送回去，交给赵氏后又静悄悄溜走。除了赵氏，没人知道在这一夜家里忽逢巨变的情况下，他竟然不在家。

　　“我说守三，你不回去真的行吗？二虎今日刚刚遭了大难，万一半夜里出个啥事身边没有男人可不行，你就回去吧！”酒足饭饱后，李守三的一个酒友提醒他道。

　　“唉！我回去又能做什么，除了被打骂，被轻视，被折辱……现在的家里根本用不着我，倒不如躲得远远的，免得她们不高兴再给我来俩巴掌。”有些微醉的李守三大吐苦水。他以为赵氏会将王春莲放出来，他以为有这俩个女人在，自己根本帮不上忙。

　　酒友知道再多说无益，只能搀扶着他躺在炕上。白天里一直驼背的李守三这会倒是不驼了，直挺挺躺着，像个大爷。酒友看着他这副样子摇摇头，看来以后得跟他保持距离了，不顾孩子的生命危险还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家长里短，实在是不应该。

　　夜色深了，天上有无数颗闪烁繁星点缀着黑色夜幕，美丽的无可比拟，可是如果仔细凝视，就会发现倒映在瞳孔里的，却是一片异常的……诡异。

　　那是一种深深的，能穿透人心的恐惧。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等李守三再次回家，面对他的将是……终其一生的苦难。

　　赵氏跑了，卷走了家里所有细软银子。

　　王春莲先是被满身是血的儿子吓得半死，后又被关了一夜然后就疯症了，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在村里大喊大笑。

　　李二虎发烧了一夜无人照顾，等再次醒来，虽保住了一条命，但整个人却彻底痴傻，整日整日的拖着一条残腿跟孩子们抢吃的。

　　独独剩李大山和一个小孙子是正常的，可是，爷俩那副蓬头垢面，着装如乞丐的样子也和疯了没什么俩样。

　　曾经，他们在欺辱李漠和秦素芬的时候有想过这一天吗？大抵是没有的，因为纯粹“恶”的人，根本不会相信报应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们毫无顾忌的释放自己的恶却有恃无恐，但有些时候，不是不相信就能逃得过那轮回的。

　　再说柱子家，红姝平安归来让老俩口热泪盈眶，李阿婶抱着她嘘寒问暖，又是喝汤又是加衣的，柱子阿爹连夜去林子里摘了桃枝回来，笨拙的老人只懂得说一句，“不怕了不怕了，牛鬼蛇神都被我赶跑了。”

　　红姝哭的更是大声，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感动的。

　　祠堂那边出了结果后，立马有相熟的村民过来给他们传递消息。柱子一听里正未承诺任何惩罚就把李二虎给送了回去，眼睛一眯，面色一冷，看来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啊！如果权势是你为所欲为的倚靠，那么我，就让你失去一切。

　　这一刻，从未离开父母羽翼的柱子，终于彻底的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

　　柱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并未看到自己阿姆发青的脸，李阿婶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另一间窑洞，然后举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分不清时势的敛财，最后得到的，往往不会是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