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是你的全世界》餐桌上的老鼠

14、自拍

　　“这个实验室是有多久没打扫过了啊？比垃圾站还脏。”刘大山边扫地边不满地嘀咕道，他随便一扫就扬起了漫天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江寒在角落里的桌子上抹了一掌，沾了一手的灰：“不知道，杰哥不是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扫过了吗。”
　　这间实验室除开经常使用的学生实验台和讲台，其他地方处处都弥漫着陈旧的气息。摆放实验工具和标本的桌子上积了好几层厚厚的灰。由于位于地下一层，这里面湿气重，原本白净的墙上长满了霉斑，墙角里全是蜘蛛网。
　　等等，这里有蜘蛛网……
　　下午的时候专心做实验去了，都没注意到墙角里有这样恐怖的存在。
　　林雪死死地盯着墙角里的蜘蛛网，整个人都僵住了。
　　张一凡见林雪整个人都僵在那，上去摸了摸他的背：“雪哥，你没事吧？”
　　“你……你说，这里会不会有……有蜘蛛……”林雪抬着头死死地盯住墙角。
　　人就是这样，越怕的东西越要死死地看着才会安心。
　　“应该不会吧，这里毕竟只有一些化学药品，没有食物来源。”张一凡看了看那些蜘蛛网，似乎很久都没有碰过了，都积上了一些灰。
　　“真的？”林雪有些放松了。
　　江寒漫不经心地拿着扫把，从实验室前面晃到实验室后面：“这个人啊，别看平时拽的不得了，怕蜘蛛却怕得要死。一个小蜘蛛都能直接吓得蹦到桌子上去。”
　　“你他妈给我滚！要不是你乱搞，我们又怎会到这里干这些破事！”林雪瞪着江寒，怒道。
　　江寒怔了一会儿，原本脸上的笑也消失了。他垂着眼，转过身继续去扫地。
　　林雪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好了，别生气了，快点干活吧，肚子饿了还要吃饭呢，等下我请客。”张一凡拍了拍林雪的肩膀，说完就继续擦桌子去了。
　　虽然这间实验室脏得令人发指，但在四个人的努力下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打扫干净了。
　　最后清理蜘蛛网的时候林雪死都不肯，说是怕把那些蜘蛛引出来。
　　众人觉得那些蜘蛛网清不清理也无所谓，反正其他地方都打扫得一尘不染，也就没有动那些蜘蛛网。

　　四个人早就已经饥肠辘辘，别说四个人吃一头牛了，一个人吃四头牛都吃得下。
　　刚才江寒打扫的时候还有些郁闷，不过现在已经满血复活了，去食堂的路上都是蹦着跳着的。
　　今天晚上吃食堂的人比较少，虽然去得有点晚，但菜还剩了许多。
　　张一凡第一个跑到了窗口前。
　　“阿姨，还有红烧肉吗？还有呀！来来来，给我打两份！……靠！谁打我！”张一凡眼睛一亮，正打算把食堂里最后的几份红烧肉收入囊中，林雪的手无情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林雪没好气地说：“吃吃吃，还吃红烧肉，不长记性是不是？”
　　“别啊，雪哥，就剩三份红烧肉了，平时抢都抢不到。你看！它们还在那里等着我去消灭！”张一凡抱着头一脸委屈，就差哭出来了。
　　“一凡，我们这是为你好。阿姨，那三份红烧肉我们都要了。”江寒笑着走到窗口旁，对着里面的打菜阿姨说道。
　　“你们要干什么！”张一凡一脸警惕。
　　刘大山搂住张一凡的肩膀：“不干什么。你不是要消灭那些红烧肉吗？我们来帮你。”
　　最后张一凡切身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到嘴边的鸭子又飞得远远的。
　　江寒的嘴里面塞满了红烧肉，一边嚼还一边点头称赞：“这个红烧肉味道还真不赖，我以前居然不知道。”
　　“开玩笑，八块钱一份，能不好吃吗。”刘大山一口一块红烧肉，脸上都是大写的满足。
　　“味道的确挺不错。”林雪也忍不住表扬了一下食堂的红烧肉。
　　“你们怎么能这样！”张一凡苦着脸哀嚎。身边三个人吃得津津有味，自己碗里除开包菜就是土豆丝，他恨不得立马晕倒眼不见为净。
　　“你自己说的，让我们看见你吃一次红烧肉打你一次。”刘大山又塞了一块红烧肉到嘴里。
　　“你！”张一凡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但又想想自己好像是说过这句话，只好转用软办法，“雪哥，你看我刚才干活那么卖力，体力消耗那么大，你就赏我一块儿好不好？就一块儿……”
　　林雪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回绝：“自己说的，含着泪也要忍着。”
　　张一凡见林雪也没被打动，只好又使用硬办法。
　　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一脸怒气地问道：“一块都不给我吃吗？”
　　“不给。”另外三个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靠！”

　　吃完晚饭，刘大山和张一凡赶回教室去上晚自习，江寒和林雪走出了校门。
　　九月初始，夏天的尾巴就要溜走，但它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忍不住寂寞，还要在人间玩耍一番。
　　晚上不太热，微风中带着丝丝秋季的凉意，拂过脸庞，是夏去秋来的新鲜气息。
　　林雪背着书包，把口罩给戴上了。他身边跟着江寒，慢慢地沿着街边前行。
　　林雪问道：“你不去上晚自习吗？”
　　江寒双手枕着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不上，出来散散步。反正我这个星期都请了假，今天下午我本来就是冲着实验课来的，否则我才懒得来。”
　　林雪问：“你不是生病了吗？看你这样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干嘛不来上课？”
　　江寒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表情：“本来以为会病很久，结果今天上午就好了。反正假都请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呗。”
　　“暑假才刚过完你又要放假……”林雪扑哧笑了一下。
　　江寒也笑了起来，接着问道：“你今天下午为什么要跟我一起扛？”
　　“嗯？”
　　“我是说，今天下午在周杰办公室里，你为什么也说你有责任？”江寒问。
　　林雪把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说：“不为什么，你乱动试剂我也有责任。”
　　江寒挑挑眉：“真的就是这个原因？”
　　林雪瞥着江寒：“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行吧。”江寒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对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办公交卡的地方吗？”
　　“公交卡？你办这个干什么？”林雪疑惑地问。
　　江寒平时都在学校里，基本上没有外出的机会，办张卡岂不是浪费。
　　“你别问那么多，就说有没有。”
　　“我想想……”林雪想了一会儿，“公交新村那边有一个办卡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好，你星期六有空没？”
　　林雪问：“怎么了？”
　　“你带我去一趟吧，我不知道怎么弄。”江寒回答。
　　“……好吧。”林雪点点头，答应了。
　　江寒很满意，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薄荷糖，倒了两粒出来伸到林雪面前：“吃吗？”
　　林雪看见江寒掌心里的那两粒薄荷糖，顿了顿，想到了那天被强行“喂食”的场面，耳根有点发热。他偏过头，回绝道：“我现在又没低血糖，不用了吧。”
　　江寒见林雪拒绝了他，有点不爽：“又要我喂你？”
　　林雪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再被喂一次了，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说完就拉下了口罩，从江寒手心拿过那两粒薄荷糖扔进了嘴里。
　　薄荷糖还是上次那个味儿，淡淡的薄荷香气充斥了整个口腔，舌尖萦绕的都是沁人心脾的清凉。
　　林雪慢慢咀嚼着薄荷糖，江寒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雪。
　　他看了一会儿，说：“你不戴口罩的时候真好看。”
　　“靠，”林雪被惊得咳了两下，“你就不能安心让我吃个糖吗？”
　　江寒干笑了一下，自己也吃了两粒薄荷糖，然后把盒子塞回裤兜里。
　　“对了，给你道个歉。”江寒又看向前面，踢了一下路上的小石子。
　　“怎么了？”林雪歪过头来。
　　“你那两张照片都是因为我才在论坛里那么火爆的，知道你不想出风头。”江寒说。
　　“因为你？”林雪扭了下眉毛，“大哥，自恋也有个度好吧。”
　　“难道不是吗？第一张照片是我拍的，第二张照片是我和你一起被拍的，不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谁啊。”江寒说。
　　林雪低下头来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儿道理。”
　　江寒笑得更欢了，他一把搂住林雪的脖子，举起自己的手机就是一个死亡角度自拍。
　　林雪直到被松开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吼道：“你他妈什么毛病！”
　　“没什么，我只是想第一个拥有你的正脸照片。”江寒在自己的手机上捣鼓了一下，“照片发给你了，拍的还不赖。”
　　林雪愣了一下，几秒后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江寒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江寒笑得很开心，而他自己则是一脸茫然，呆呆的。
　　相比于江寒之前的自拍，这张照片居然拍得还可以。
　　林雪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有点无奈：“以后要找我拍照片直接说就是的了，别动手动脚的。”
　　江寒收回手机：“你不是不让人拍你吗？”
　　林雪也愣住了。对啊，他不是不让别人拍的吗？怎么江寒就能和他一起自拍？
　　江寒见林雪没有回答，也没追问，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嗯。”林雪还在思考回答为什么江寒能够和他一起自拍的若干理由。
　　“后天上午九点，我在校门口等你。”江寒在林雪面前打了个响指，“我走了，拜拜。”
　　“啊，拜拜。”林雪晃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但这时江寒已经不见了踪影。

　　星期五江寒果真没来学校，虽然教室里面所有人都对于昨天江寒毁掉了他们的实验课感到颇为不满，但今天是星期五，同学们即将迎来他们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也没有人再去在意他们的实验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周末要如何去逍遥快活。
　　长沙所有高中都在如火如荼地开展周六补课之际，五中就如同一股清流，坚持放双休。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长沙众多学子中流传有这样一句话——五中天堂，二中地狱。
　　大课间的时候，刘大山反坐在椅子上问道：“雪哥，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吗？我跟一凡明天要去看新上映的那部漫威的片子。”
　　林雪桌上放着一张试卷，他转了一下笔，说道：“明天我要陪江寒去办公交卡。”
　　“公交卡？他没事办张卡干嘛？我一个本地人都没办卡，他起什么哄？”刘大山趴在椅背上问道。
　　林雪拿着笔敲了一下刘大山的脑门：“你还好意思讲，你出行不是坐出租车就是有司机专门接送，公交卡你办着摆看啊。”
　　“好像是这么回事。”刘大山笑着摸了摸额头，“你明天是去公交新村那边办吗？”
　　“嗯，早上九点。”林雪点头。
　　“办完后一起去看电影吧，把江寒也一起叫上，就在公交新村那块儿，我们订的十点的场。”刘大山说。
　　“行吧，我问问他。”林雪放下笔，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给江寒。
　　雪：明天跟大山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你去吗？
　　江寒马上就回了消息。
　　帅掉渣：上午？
　　雪：嗯。
　　帅掉渣：好的，我有空。
　　“江寒说他可以去。”林雪把手机锁了屏，放进抽屉里。
　　“好，我跟一凡说让他去订票。”刘大山掏出手机给张一凡发消息。
　　林雪看着桌上的物理试卷，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山。”
　　“怎么了？”刘大山放下手机，看着林雪。
　　林雪抿着嘴，皱着眉头：“你说江寒是不是根本就没生病？”
　　“什么意思？”刘大山愣了一下，“什么叫没生病？”
　　林雪又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算了，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他生没生病关你什么事啊。”刘大山甩了甩林雪桌上的笔，“他的事你别想太多。”
　　“哦。”林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刘大山看着林雪失神的样子，放下林雪的笔，一脸严肃：“我问你个事，你如实回答。”
　　“什么？”
　　刘大山看着林雪：“你是不是开始有点动摇了？”
　　林雪的手顿住了，他一脸错愕地看着刘大山。
　　“你别这样看着我。”刘大山轻轻笑着，“我跟你那么多年了，我还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吗？”
　　林雪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窗外的樟树挂着绿叶，几只麻雀在枝丫尽头跳动，枝头上下晃动，一片树叶终于落向了地面。
　　林雪看着那片树叶落在地上，喃喃道：“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