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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鬼牌七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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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之中对于鬼牌七灵讨论从未停止过,有人说它是鬼神,有人说它是宝器,有人遇上是无解死局,有人碰上却福禄加身。
鬼牌有七灵,不分黑白不辨善恶,遇上鬼牌的天师会紧跟着面对七个形态各异的鬼。有人运气好碰上七个小游魂,有人运气差一照面便是冤魂厉鬼曝尸荒野。鬼牌一旦启动,不是七鬼魂飞魄散或投胎转世,便是天师一死了之,仿佛是横亘在人与鬼之间的一道生死令。胜者好处不断,就连袁梦这类参与者都能拿到对应的好处,为下一世的自己选个好出身,而败者,只能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被鬼牌选中就好比一局刺激的俄罗斯轮盘赌,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扣动扳机,是否会从枪口冲出致命的子弹。
“像极了阎王的游戏。”一位碰上鬼牌侥幸全身而退的老前辈如是说。
有亡命之徒想冒险改命却终其一生都寻不到,也有天师退隐江湖却被鬼牌找上门来,毫无规律可循。
有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恶魔的骰盅。
“所以这次是你被选中了?”陶娴之“咔咔”磕着瓜子,要不是手里还抓着些瓜子皮甚至有点想鼓掌。
没等赵思雯回答,她手中的鬼牌突然震了震,牌上的鬼眼睁开,眼珠如同摇头般左右晃了晃。
“它这是什么意思?”陶娴之啧啧称奇,放下手里的瓜子皮伸手要戳戳鬼眼,却被赵思雯攥住了手腕。
“它的意思是,这次被选中的人是…”赵思雯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是我们。”
鬼眼人性化地转了转,看了看陶娴之又瞥了一眼赵思雯,没再动弹。
“这个柒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早上走的时候好像没见啊?”陶娴之被握着手腕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指着鬼牌上狰狞的柒试图转移赵思雯的注意力。
“意思是今天下午我们遇上的袁梦小姐是倒数第七,也就是第一个鬼。”赵思雯看着陶娴之的表情抿了抿唇,缓缓松开手:“你别乱动!”
“知道知道。”陶娴之怏怏地收回手“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今晚还睡觉吗?要不你随便给我点啥护身的法宝啥的?”
赵思雯收了笑容,盯着陶娴之的眼睛不做声。
陶娴之被盯的发毛:“诶…不给就算了嘛…实在不行我就都跟你在一起…”
赵思雯低了低头:“挺晚了,睡觉。”
“小气……”陶娴之嘀咕了两句,拿了毛巾去洗漱。
赵思雯把手里的鬼牌拿到面前端详了一阵,转手放回了床头柜上,轻轻叹了口气。
陶娴之洗完澡出来时,赵思雯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写写画画。她眉眼低垂全神贯注与手上的动作,捏着奇怪的手型在一张黄纸上写写画画,嘴里还不停的念着些什么。
陶娴之放缓了擦头发的动作,好奇的凑近了些,耳边声音清晰了些:“…唵,嚩日啰,阿尼钵啰尼,邑哆耶,莎诃…”
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像是来回盘旋着,四面八方似乎响起了应和声,细听又觉得那声音不存在。红色的朱砂在黄纸上抹出了一个又一个怪异的符号。
场面着实怪异,陶娴之盯着赵思雯泛红的耳尖和脸颊上的一滴汗却并未觉得害怕,反倒在想自己这个一起住了几年温温柔柔的室友原来严肃认真起来竟然有点清冷的美。
大抵是认真的人都格外有魅力吧。陶娴之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坐回床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起床边的吹风机,只是静静的擦着自己的头发。
从床边看过去,只能看到赵思雯的背影。
赵思雯脊背向来挺得直直的,曾经还被军训的教官开玩笑说她的军姿比他们营里那些新兵蛋子标准多了。再往上,披肩的长发被她扎了个颇为随意的马尾,顺服的搭在后背上。
陶娴之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卡了卡壳,默默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室友可真是好看。
赵思雯的肩膀动了动,随即抬起了头。她把浸了朱砂的笔搁在一旁,微微活动着捏诀的手,随后捏起黄纸,含了口水后对着它喷出一口水雾。
陶娴之静静看着赵思雯把黄纸贴在掌心,过了一会将黄纸展开看了看。
“这是……”陶娴之见赵思雯点了点头,似乎一套流程都结束了,赶紧问了一句。
“嗯?洗好啦?”赵思雯转过身眯着眼笑,手上利索的将黄纸折成了一个三角形走过去递给了陶娴之“给你的,不用谢。”
“啊?这是做什么的?”陶娴之眉开眼笑地接过来来回摆弄。
“诶,别拆!”赵思雯摁住陶娴之躁动的手“保命的,平时贴身带着,明天早上起床我教你怎么用。”
“啊!思雯你可真贴心!简直就是我的小棉袄!”陶娴之一下子搂住了赵思雯的腰,趁势在她腰间蹭了蹭。
“起来起来!全是水!”赵思雯嫌弃的推了推腰间的脑袋“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变着法的说你是我爸爸。”
“嘻嘻……谢啦宝贝儿!”陶娴之抬起头笑嘻嘻的在赵思雯脸上亲了一口。
“放手,”赵思雯拍了拍背后的手“我去洗澡了,累的很。”
陶娴之乖乖应了声,又摆弄了一会手中的符纸。
浴室里,沐浴头下,赵思雯恨恨的搓了搓脸。
“臭直女!”
水声轻轻压下了这一声抱怨。
………………
下午,班里同学商量着跑去了河边游玩。
赵思雯坠在队伍最后,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在想什么。
队伍中间与男生打打闹闹的陶娴之无意间回头看到了越坠越远的赵思雯,眨了眨眼。
“在想什么?”赵思雯身边的光突然暗了暗,耳边传来陶娴之的声音。
“我在想万一有水鬼的话会有点不好对付……”赵思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自从遇到鬼牌后,她总是把黄符挑几张可以应急的放在兜里。
“不会的…哪有那么点背的……”陶娴之笑着揽住了赵思雯的肩膀。
“诶?那是什么?河上站了个人?”前面的队伍一阵骚动。
“……事情……”笑容僵在了陶娴之脸上。
赵思雯已经挤到了前边:“怎么了?哪有人?”
“就在那!”一个男生往河中间指了指,却只看到平静的河面“诶?刚还在啊?”
“你小子晚上看片看多了吧!”男生堆里传来一声吐槽,随即便是一阵哄笑。
“扯.蛋!”那个男生脸一下涨的通红“我真看到了!”
又是一阵哄笑。赵思雯默默退回了陶娴之身边,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是乌鸦嘴吗?”陶娴之小声嘀咕了一句。
“闭嘴!”赵思雯也小声怼了回去。
两人跟大家扯了个理由说有事要去一趟超市,男生们纷纷致以“我明白”的目光,目送两个人渐渐走远。
“为什么要走啊?男生多不是应该阳气重吗?”两人走远了些,陶娴之好奇地问道。
“尽量少把人牵扯进来。”赵思雯摇摇头不愿再多说。
两人又走远了些,身边的河水突然剧烈的涌动起来。平静的河面突然诡异的旋起了漩涡,似有似无的歌声从河中央飘了出来。
赵思雯脸色变了变,下意识伸手从后边捂住了陶娴之的耳朵。
歌声逐渐大了起来,灌进了耳朵里,原本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声音忽然美妙了起来,勾着人向河中央探寻的欲望。
赵思雯咬住下唇,用疼痛刺激着自己的大脑,抵挡歌声的诱惑。
河中出现了一个跪坐在水面上的姑娘,浑身都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躯。
潮湿的头发垂在身侧,诡异的无风自动。那水鬼抬起头看着二人,露出了一个惨白的笑容。她面上的腐皮在水里泡的发皱,随着这个笑容微微颤抖,似乎已经烂到了随时会从脸上掉下来的程度。
狰狞而恐怖。
陶娴之怔怔的盯着那个笑,只觉得背后汗毛直竖,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达天灵。
相比于袁梦,这个水鬼的长相着实不是很友善。
河水剧烈的涌动,却没有水声,似乎那破碎的歌声才是世界的主角。
陶娴之觉得自己有些怔愣。
赵思雯只觉得陶娴之身体在微微前倾,她手上用了些力气,迫使陶娴之转过来面对着她。
“别听!别看!集中注意力!”她拼命的大喊,寄希望于更大的音量可以唤回陶娴之的注意力“看着我!陶娴之你看着我!”
破碎的歌声夹在风中,溺在水里,蜷缩在河边的每一片树叶上,随着枝干的摇动沙沙作响。
歌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变成了一双双无形的手,推着二人向河边靠近。
赵思雯一遍遍重复嘴里的话,牙齿微微颤抖着,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疼痛往往可以使人清醒。赵思雯用力从舌尖汲了些血液,一巴掌打在了陶娴之脸上,用力把她往远离河的方向拉了拉,而后将嘴里的舌尖血喷向河的方向。
无论是喷水雾还是喷血雾,赵思雯都是有技巧的。她将一点点的液体含在嘴里,便能喷出最细碎的液滴。
歌声停下了,河边湿润的空气中还带着些微诡异浮在半空的细碎的红色血滴。
陶娴之稍微清醒了些,捂着脸看着站在血雾水汽中的背影。
河岸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