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他急需治疗》一只大雁

9、夜中行窃

　　阿烨这辈子都没当过贼。
　　在现代社会的法制体系下，他当然没有这个机会，而出于自身的道德感，他也绝不会去做这种事。

　　可今天不一样。

　　他需要潜入瑟诺莱斯的审判庭，为弗莱即将坍塌而坠入皇都的微光浮空岛窃取浮空法阵图纸。

　　他尚且不知图纸是否在瑟诺莱斯的审判庭内，可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够尝试。
　　他只能铤而走险，并期望今夜的入室行窃能一切顺利，大获成功。

　　……

　　天黑之后，阿烨和米修溜出王宫内的住所，偷偷前往审判庭。
　　米修也没当过贼。
　　他比阿烨还要紧张，一路都在碎碎念叨着说话。
　　他先说萨兰公爵另有所图，阿烨很赞同；他再说萨兰公爵的不虔诚，无神论者阿烨意见保留，到了最后，米修忽而又冒出了一句话来。
　　“他一定是故意的。”米修说道，“从审判庭返回王宫本不该经过那条路，他是故意带您过去的。”

　　阿烨能够猜得出萨兰的意图。
　　贵族少爷满腔热血，想要改变一切，可旧贵族势力庞大，他孤立无援，只好试图从外拉拢外援。

　　“他说今夜不能陪你我前来，大概也只是不想过深卷入这件事，迎接晚会不过是他的借口。”米修却仍然皱着眉，“如果我们今夜被审判庭发现，他轻易就可以撇清与我们的一切关系。”
　　阿烨点头。

　　在萨兰这件事上，他一向很认同米修的看法，毕竟阿烨一直很清楚，这样纯粹的理想主义，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而身为救世主，阿烨很想有一个好结果。

　　……

　　他们已走到了审判庭附近。

　　书记官们早已离开审判庭返回家中，偌大的建筑内只剩下当值的圣光骑士在巡卫，阿烨四处看了看，墙太高了他翻不过去，墙头又有禁制魔法，他们偷偷摸摸避开守卫围着审判庭转了好几圈，才勉强在花园围墙边上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狗洞。

　　米修没有半点儿贵族少爷的架子，二话不说匍匐着钻了进去。
　　阿烨犹豫蹲下身，便见米修在狗洞另一头朝他挥着手。

　　“救世主大人，快一点。”，第一次做贼，显然很是紧张他压着声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烨：“……”

　　阿烨，异世界的旅人，尊贵的救世主大人，如今异世最强大的几位法师之一，咬着牙蹲下身，为了弗莱的法师学院，屈辱地钻进了狗洞。

　　……

　　进入审判庭后，一切就很容易了。

　　阿烨施展自己曾在游戏中见过的隐形魔法，顺利和米修溜到了档案室外，他悄悄打开门，和米修一同闪身溜进去，把门锁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时间不多，应该尽快着手寻找浮空岛的法阵图纸——
　　可这该怎么找啊？！

　　这档案室大得堪比法师学院的图书馆，四处都是数米高的巨大书架和堆叠如山的资料，最糟糕的是这里面存放的都是前几个纪元的资料，大部分使用的是古文字，而米修根本看不懂古文字，这么多资料，他竟然只能一个人找。

　　阿烨看着档案室内那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书架，深深吸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一切也只能全凭运气了。

　　阿烨决定先从书记官逗留的那个角落找起。

　　米修坐在门边为他望风，而阿烨以魔法召了一小团荧光，认认真真看起书架上的那些档案来。
　　《血魔法祭礼》、《死灵召唤与牲人祭祀》、《死祭》……阿烨浑身一抖，跳开几步，看向另一格书架……《独角兽与龙的一百种烹饪办法》、《五大种族生殖隔离突破的可行性》、《半矮人调查》、《龙血精灵存在论证》、《混种精灵双性研究》……

　　阿烨在心中写满了问号。

　　等等，这也是禁书吗？！
　　为什么光看书名好像还有点小刺激！

　　他好奇心爆炸，犹豫着伸出手，实在很想拿起那几本书看一看。
　　也恰在此时，他余光一瞥，看见了几步外另一侧那个锁着的立柜书架。

　　档案馆内的所有书籍材料都是摆在开放书架上的，甚至有些资料是随意堆在地上的，只有那个书柜门扇紧锁，柜门把手干脆就是一个魔法立槽，里头插着一颗光芒黯淡的魔法石。
　　这里头存放着的，显然是与外面不同的资料。

　　阿烨走近书柜，仔细看了看柜门把手上的魔法石，书架上必然有古魔法封存，若是随意开启，也许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风险，可他并未看到任何魔法纹路，无法判断其中的法阵，自然也不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不是他想要的图纸资料。
　　于是他凑到玻璃门上，眯着眼试图看清书架内放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书架许久未曾打开，玻璃上积了一层极厚的灰，里头的资料隔着玻璃影影绰绰，阿烨瞪得眼睛发酸，终于隐隐约约瞥见了「弗莱……法阵」几个字。
　　现在他觉得，这里头的资料，很可能就是他们想要找的法阵图纸，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打开这个书柜了。

　　阿烨对古魔法没有研究，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办法。
　　一般来说，魔法石是维系整个法阵运转的“电池”，只要没有魔法石，这个法阵自然就会失去它的效力。

　　不知道古魔法阵如何破除怎么办？
　　暴力开箱！断他的电！

　　阿烨举起了手，手中光芒逐渐汇聚。

　　有人在他身后倒抽了一口气。
　　“你疯了！”那人的声音很熟悉，他语速极快，急匆匆便要来拽阿烨的手，“这是禁术！不能用手碰！”
　　从不读条的大法师阿烨手中已经蹿出了一段强电，击在那书架上，duang地一声将魔法石与铁锁弹出老远，而那魔法石啪叽一声落地之后，当即碎成了无数片，消散在虚空之中。

　　莫亚：“……”
　　阿烨：“……”

　　他回头，身后果然是那熟悉的黑色斗篷。
　　“真巧。”阿烨讪讪一笑，“又见面了。”

　　……

　　米修已从门边蹿了过来。

　　“救世主大人！您没事吧！”他压着声音，极其紧张，铮地拔出腰间佩剑，对准莫亚抓着阿烨胳膊的那只手，“报丧鸟？怎么又是你！”

　　他们三人僵持片刻，忽而听见几乎被电击打散的书柜颤悠悠开了，柜门勉强挂在书柜上，吱吱呀呀地来回摇晃。
　　莫亚：“……”
　　阿烨：“……”
　　米修：“……”

　　莫亚松了手。

　　“你的确是很强大的法师。”他艰难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米修挪到阿烨身边，仍紧张将剑尖对着莫亚，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如果浮空岛的相见是偶然，如今在千万里外深夜无人的邻国审判庭内再遇，显然就写满了刻意，若说不是跟踪，只怕没有什么人会相信。

　　“我受雇要来这儿找些东西。”莫亚并不在意米修的威胁，几步走到打开的书架边上，“放心，我们的目标一致，我不会对你们不利。”
　　阿烨皱眉看他：“你要找什么？”
　　“一个曾经驱逐过黑灵，并且成功关上光明之境屏障的人。”莫亚仔细翻看着书柜中的资料，一面说，“你是救世主，可你知道怎么拯救世界吗？”
　　阿烨：“我……”

　　他当然不知道。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莫亚已转过身，从书柜中取出一沓密封的资料，将那资料打开，哗啦啦翻了两页，抽出其中一张图纸，递给阿烨，“应该就是这个。”
　　阿烨有些吃惊：“你看得懂古文字？”

　　莫亚并没有回答。

　　阿烨接过图纸，匆匆扫了几眼。
　　这的确是浮空岛主阵法的绘制图纸，只是图纸内容极其复杂，这里的光线太暗，他看得眼睛疼，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钻研，他只能先将图纸先交给米修，打算带回去后仔细研究。
　　等米修把图纸藏好，阿烨重新回过头，正好看见莫亚捡回了几乎要断开的破铁锁，依样挂了回去。

　　阿烨皱眉，有些疑惑：“你在做什么？”
　　“你们白天来审判庭索要图纸被拒，晚上档案室就失窃了，那么嫌疑最大的人会是谁？”莫亚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新的魔法石，插进了柜门立槽，“偷东西就该有偷东西的样子——”
　　阿烨：“……你家里有矿吧。”
　　这人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掏出魔法石，这到底得是什么样的家庭环境！

　　莫亚一顿：“什么？”
　　阿烨轻轻咳嗽一声，说：“没什么。”
　　莫亚微微蹙眉，一面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幸亏你没把整个书架打散架。”

　　救世主迷弟米修不乐意了。

　　“如果不是救世主大人，我们能这么快打开锁吗？”他压着声音与莫亚争论，“破除法阵是比较安全，可破除法阵需要很多时间！”
　　莫亚忽而一动，抬首看向门边。
　　“我们现在缺的不就是时间吗！”米修愤愤说，“这还是个古魔法阵，那耗费的时间就更多了！”

　　“嘘。”莫亚忽而俯下身子，面露警惕，轻声道，“好像有人来了。”

　　……

　　门外窸窸窣窣传来了脚步声。

　　似乎是审判庭内巡逻的圣光骑士路过，阿烨跟着米修莫亚摸到窗边，刚刚翻窗跳出档案馆，便听见有人推开了档案馆的门。

　　第一次当贼的阿烨，满心颤抖。
　　不要发现他们，千万不要发现他们！

　　也许是他的祈祷生效，那些圣光骑士只是举着烛台朝内看了看，目光粗略一扫而过，他们显然并未发现异样，很快便重新关上了门离开。

　　阿烨松了一口气。

　　他放松回过头，往莫亚和米修的方向看去，正要招呼两人一块逃跑，却忽而发现——刚才翻窗时，莫亚的兜帽掉下来了。

　　琥珀色猫儿一样的眼睛和黑色毛茸茸的猫耳朵，他怎么能说自己不是喵喵族！

　　哪怕当下的场合严肃至此，阿烨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果然是喵喵族！”阿烨压低声音，注意着四周的动向，一面以轻声耳语谨慎说道，“你有猫耳朵和猫眼睛！还说自己不是喵喵族！”
　　莫亚：“……”
　　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