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他急需治疗》一只大雁

10、千年前的救世主

　　莫亚根本没有理会阿烨的胡言乱语。
　　他显然早已习惯了他人对兽族的指手画脚，而今阿烨也只不过说他像猫罢了，和他以往所经历的尖锐言辞相比，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失礼的事情。

　　异世百科米修尴尬扯了扯阿烨的衣角。

　　“救世主大人。”他凑近阿烨耳边，小声说，“他不是猫，严格说来，他应该是尤尼亚氏族的黑豹。”
　　阿烨不由又扭头看了看莫亚。
　　莫亚的耳朵好像的确比普通尖猫耳要略小略圆一些，眼角自脸侧有较肤色颜色更深的简单面纹，大约是阿烨盯得他有些不自在，他的耳朵微微抖了抖，随后面无表情地重新戴起了兜帽。

　　阿烨捂住了胸口。

　　啊！
　　会动的猫耳朵！
　　黑豹……是豹豹怎么了！
　　那就是猫！
　　大猫也是猫！

　　米修生怕他再语出惊人，急忙扭头观察起四周的情况，一面压低声音说：“这是什么地方！”
　　莫亚微微皱着眉打量着四周：“这里好像是审判庭的中庭。”

　　他并未说自己为何会对异国审判庭的内部如此熟悉，也不曾提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的建议，可他的神情已显露出了他的警惕与担忧——
　　看来要从这个地方逃走，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米修不由扯了扯阿烨的袖子，问他：“救世主大人，您能再用一用刚刚那个魔法吗。”
　　阿烨点头。
　　他想，披着隐形魔法逃跑，总归会更轻松一些。

　　可这一回无论他怎么在心中默想隐形魔法的模样，他的法术也施展不出来了，数次尝试之后，他压不住心中惊讶，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不明白是哪儿出现了问题。
　　“中庭一般会有限制魔法的法阵。”莫亚低声说，“审判庭在防范法师这一点上一向不遗余力。”

　　眼见自己魔法失效，阿烨心中不由也有些紧张，只好蹙眉去问莫亚：“那怎么办？”
　　“只能四处找一找出去的路了。”莫亚说，“离开中庭往回走，避开法阵之后，你的魔法应该就能恢复了。”
　　阿烨：“……”

　　阿烨是个十足的路痴。
　　打游戏时他就能在一个地图里绕上七八遍，恐怖游戏的追击战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命，出了档案馆后，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还要往回走……往哪儿走啊？！

　　好在莫亚已率先动了。
　　他脚步极轻，贴着墙小心翼翼往前移动，阿烨只好闷头跟上，如此避开巡逻的圣光骑士走了一小段距离，莫亚忽而停住脚步，侧身贴上了一侧的围墙。
　　“外面就是街道，从这里翻出去就可以了。”莫亚像是松了一口气，低声说，“我先过去——”
　　米修却打断了他：“我先。”

　　若在审判庭内，他们还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可出了审判庭可就不一样了。
　　米修觉得，让莫亚先翻墙，他肯定是要逃走的，书柜内的那一叠材料还在莫亚身上，他们至少得知道他拿走的是什么东西。

　　莫亚没有反对。
　　于是米修率先翻过围墙，几米高的墙，他动作灵巧，轻轻松松就跃了过去，阿烨在下面看得万分惊叹，心中想起大多游戏之中的设定——说好的战士职业笨拙呢？为什么米修翻墙这么轻松？！

　　等到米修顺利过去之后，莫亚这才扭头看向阿烨，头一回对阿烨露出了略微轻松一些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问：“需要帮忙吗？”
　　阿烨：“……需要一点点。”

　　他伸手比了比那个一点点的大小，企图挽救他救世主的颜面。

　　先是钻狗洞，又要别人协助翻墙，刚刚米修过去的时候，为什么会忘记带上他？
　　他难道不怕莫亚对自己下毒手吗？
　　这个臭小子！

　　……

　　高墙之外，是一条空寂无人小巷。
　　阿烨被莫亚拎着衣领拽出了墙，险些被自己的衣领子勒死，还喘着气咳嗽，却已被米修硬拖着顺小巷逃走，跑出好远一段距离，他们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们已经拿到图纸了。”莫亚简单判断了一下他们所处的位置，想要趁此机会溜之大吉，“我该告辞了。”

　　米修铮地拔出长剑，拦住他身前。
　　“你刚刚拿走的资料呢？”剑尖直指莫亚胸口，“交出来。”

　　莫亚微微举起双手，唇边露出笑意。
　　“米修·德维利亚，中阶圣光骑士。”他特意咬重音调，强调了“中阶”两个字，“你拦得住我？”
　　米修挑起眉：“你可以试一试。”
　　两人目光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一触即发，可没有等到莫亚再有回应，他身边忽而蹿起足有人高的火焰，在他脚下围成了一个圈，如同火焰构成的牢笼一般，将莫亚困在其中。

　　“我……呼……你是不是忘记我了？”米修身后的阿烨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这里……这里可不限制魔法……”

　　他上次跑这么远还是在大学体育课的一千米考核，而他都已经毕业有段时间了，这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幸亏他从不用吟唱读条，否则现在他一定连法咒都念不出来。

　　哪怕几乎接不上喘气，阿烨还是注意到了。
　　火焰蹿升之时，莫亚明显绷紧了脊背。
　　这只黑猫，好像怕火。

　　莫亚皱紧双眉，再不敢轻举妄动，连语调都温和了几分——他一贯能屈能伸，火烧猫毛的时候，他当然要顺从。
　　莫亚治好将自己拿走的资料交了出来，却还是略带些不客气地说：“这可是古文字。”

　　哪怕是当下的古文字专家，在面对这些通篇密密麻麻文字的资料时，也要花上大量的时间才能够完全破解翻译。莫亚学了几年的古文字，也仅是稍微看得懂一些，他本想将资料带回报丧鸟，交给雇主派来的专家研究，他想哪怕阿烨拿走了这些资料，他应当也看不懂——

　　阿烨很是冷漠：“哦。”
　　他低头翻了翻那厚厚一沓资料，资料上写着的是神话故事中的黑灵起源，以及第六纪时黑灵入侵的情况，大多是传说与枯燥无味的数字记载，阿烨没什么兴趣，再往后翻了几页，忽然看见了一份几乎全部被涂抹掉的个人资料，与一张涂抹了大半的追捕信息。

　　「兹……泰……………法师…………公国……杀害…………卡莱……二位侯爵…………罪……斩杀……」

　　阿烨迷惑不解。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千年之前的抓捕令？
　　可抓捕令上为什么要涂掉这些信息？那些人在避讳什么？

　　他翻到下一页，那仍是一张抓捕令，画像虽然有些许残损，名字也被涂抹掉了，可至少大多数字迹都是清晰的。

　　「兹奉瑟诺莱斯神圣帝国陛下与光明教廷之命，缉捕……艾……赛特……兰……」
　　再往后几页，都是各地发回的关于这两人下落的文书，名字一样被涂掉了，这是千年之前的抓捕令，他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涂掉犯人的名字，之后就是厚厚一沓的卷宗，涉及几桩离奇的贵族被虐杀致死的案件，阿烨不由皱起眉，把那两张抓捕令在莫亚面前抖了抖，问：“这是什么？”
　　莫亚回答他：“应该是抓捕令。”
　　阿烨：“你拿这个干什么？”
　　“雇主想要，我不问缘由。”莫亚微微眯起眼，认真看了看阿烨手中发黄的羊皮纸，说，“不过这好像……是黑魔法师斯图尔特和他情人的抓捕令。”

　　阿烨对这些人绕口的名字一向不太感冒，他觉得这名字略有些耳熟，也许在米修这几日的异世界科普中听说过，他忍不住微微皱眉，反问莫亚：“谁？”
　　“臭名远扬的黑魔法师。”莫亚似笑非笑，“和第六纪黑灵入侵时的联合军指挥官兰沙，那时候的救世主大人。”
　　阿烨：“……”

　　他觉得自己听见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救世主竟然和黑魔法师情人。
　　他对这种历史上相爱相杀的故事很感兴趣，正想和莫亚细致探讨，莫亚却一本正经和他说起了正经之事。

　　“除了救世者之外，没有人知道怎么关上已经被打开的屏障。”莫亚低声说，“与他二人有关的古籍资料中，也许会有些线索。”

　　阿烨不由皱起眉。
　　他想起了莫亚在档案馆内与他说的那些话。

　　他是不知道该如何关上屏障阻止黑灵，可这些材料里好像也没有写明办法。

　　莫亚笃定说道：“就算资料里没有，上一任救世主也一定知道阻止魔神的办法。”
　　阿烨合上资料。
　　“过去几千年了。”阿烨挑眉，“骨头都化干净了吧。”
　　莫亚却说：“传说斯图尔特没有人身，近乎半神，寿命远比普通人要长。”
　　阿烨：“你也说了，这是传说。”
　　莫亚：“……他们总有后人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总该会托付给后人，那只要能找到他们的后人，他们的救世之路至少就能明晰许多。
　　米修默默举起了手。

　　“他们应该……没有后人。”米修小声说道，“斯图尔特家本来就是瑟诺莱斯失去领地的覆灭贵族。”
　　莫亚一顿，道：“兰沙接受过帝国授勋——”
　　米修：“两年后他就被审判庭剥夺了爵位。”
　　莫亚：“……”

　　阿烨微微皱眉，觉得这些人的历史，好像有些复杂。
　　“他们就没有孩子吗？”阿烨忍不住开口，“失去爵位而已，又不是绝育手术。”
　　“没有。”米修斩钉截铁，“不可能有。”
　　莫亚也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们可能要另寻方向了。”

　　“等等。”阿烨有些古怪预感，“为什么没有？”
　　米修：“呃……哪怕是黑魔法，也做不到这种事？”
　　阿烨：“？”
　　米修：“禁术也不行。”
　　阿烨：“？？”
　　米修挠了挠头：“收养也许可以。”
　　阿烨：“？？？”

　　阿烨转头看向说话比较直接的莫亚。

　　“都是男人。”莫亚直白说道，“生不出来。”
　　阿烨：“……”

　　异世界，竟如此开放。

　　原来如此，是他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