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他急需治疗》一只大雁

11、死亡暗影

　　阿烨终于从异世界的开放之中回过神来。
　　他原以为一个教宗盛行的世界，会极为敌视黑魔法师，更不可能接受同性之间的爱情。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好像都只是小事，哪怕异世界如此阶级分明，也并不反对任何种族与性别的结合。

　　米修看着阿烨熟悉的疑惑表情，更是干脆主动开口，小声为阿烨解释：“教典中明确提及，两人相爱才是一切前提。”
　　阿烨：“哦……”
　　莫亚忍不住看他一眼，问：“您好像很不了解教典。”
　　阿烨勉强解释：“我在远离宗教的地方长大。”
　　莫亚微微挑眉，语调像是讥讽：“这世上还有这种地方？”

　　阿烨担心自己戳穿自己的谎言，于是再低头看向手中的材料，认真说道：“就算这样……资料里应该也有关闭光明之境屏障的信息。”
　　不过这资料字数太多了，密密麻麻的看得人脑壳疼，就算阿烨能顺畅阅读古文字，那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阿烨决定暂且将这份资料收好，带回弗莱之后，再交给圣子和教会慢慢研究。

　　莫亚也不再继续咄咄逼人追问，只是移开目光，说：“那是我雇主想要的材料。”
　　阿烨很是冷淡：“哦。”
　　莫亚：“还给我。”

　　“这份资料我也想要。”阿烨抱紧资料，耍起无赖，还朝莫亚勾了勾手指，“你要是想要，自己来拿。”

　　他抓着米修的胳膊，扭头就走。
　　莫亚在原地绕圈，气得咬牙切齿，终于忍不住跺脚喊道：“你把火灭了！”

　　他紧张地与火圈边缘保持着距离，似乎是害怕火苗燎了他的尾巴毛，连脊背都微微蜷缩地弯了起来，朝阿烨大喊的时候，句末似乎还微微打着颤。
　　阿烨没有理会他。
　　“墙后面就是审判庭。”莫亚咬牙说道，“我现在就可以把守卫喊过来。”

　　这句话总算有了些效果，阿烨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莫亚，认真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阿烨支着下巴思索片刻，说，“爱猫人士非常谴责。”
　　莫亚：“……”

　　莫亚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阿烨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地上的火一瞬熄灭，可莫亚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有一条凭空显现的纤细链条蹿上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紧紧缚在了身后。
　　莫亚：“……”
　　“你要告密，我当然不可能放你离开。”阿烨说，“等回了弗莱之后，我再放你走。”

　　莫亚显然很少被人如此戏弄，他止不住心中愠怒，甚至已在心中想好了报复反击的办法。
　　报丧鸟近似于盗匪，区区一条细铁链，显然是锁不住他的，他一百种逃生的办法，可还未等他想解开锁链，米修却已经出言提醒阿烨，说：“他应该会开锁，铁链锁不住他的。”
　　莫亚：“……”

　　阿烨很赞同。

　　他皱眉沉思，似乎又要钻研什么奇怪的新魔法来困住莫亚。
　　莫亚已经很清楚阿烨的实力了，雇主也曾特意嘱咐过他，无论如何不要得罪救世之人，至于那些资料——只要他能留在阿烨身边，他就能有很多偷回资料的机会。
　　他决定委曲求全，不吃眼前这个大亏。

　　莫亚语调平静开了口：“我跟你们回去。”
　　他态度转变得太过突然，连阿烨都不由一怔，讶然反问：“你说什么？”
　　莫亚面无表情举起自己被细铁链捆着的手：“解开，我跟你们回去。”

　　……

　　阿烨带着莫亚溜回了瑟诺莱斯王宫。
　　他总觉得莫亚会趁机窃取资料，偷了东西后就要逃跑，因而这一路，他琢磨了许久应对办法，回到王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莫亚的手，逼他和自己立血契。

　　米修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抓住阿烨的手，死也不让他施展魔法。
　　“救世主大人！这是黑魔法。”米修急匆匆说道，“这是重罪，若审判庭有所察觉——”
　　莫亚在边上翘着腿看戏。
　　“原来你们的救世主大人是个黑魔法师。”他忍不住嗤笑，“历史又要重演了？”
　　阿烨：“……”

　　阿烨很头疼。
　　如果不能以血契联系莫亚的誓言，那他到底要怎么确定莫亚不会半途跑去和审判庭告发他们？

　　他认真想了想，忽然有了其他办法。

　　阿烨闭眼在心中默想自己要变出的物品的形状，施展这个过于精细的魔法比他之前仅有破坏功效的纯攻击性魔法要困难很多，他需要认认真真去构想那东西的模样和细节，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自己所想的东西变出来。

　　那是一条吊坠。

　　银链的末端是水滴状坠饰，里面装着一团暗红色隐隐发光的、浮于坠饰半中的——救世主改良远程操控意念命令一撩就着奥义黑焰终极版。

　　莫亚不是怕火吗？他用个魔法把这吊坠拴他脖子上就好了呀！远程操控，一步到位，敢跑就炸，一炸就着，保管把他的尾巴毛全都燎光！
　　莫亚警惕问他：“这是什么？”
　　阿烨朝他招一招手，莫亚不肯靠近，阿烨只得一皱眉，扯过莫亚的衣领，毫不犹豫将吊坠挂到莫亚的脖子上，两头链子一扣，他才和莫亚说：“除了我，没有人能把它摘下来。”
　　莫亚刚想伸手去扯那链子，阿烨又说：“暴力扯断坠饰会裂开的哦。”
　　莫亚皱眉：“裂开？”
　　“里面是魔法黑焰。”阿烨说，“你再乱动的话，就会变成一只烤猫。”
　　莫亚：“……”

　　他立即松了手。

　　阿烨对着他微微一笑，一面将从审判庭带回的资料拿出来，以魔力将其包裹，然后再用细密的火链缠上魔力外壳，悬浮于半空，甚至召唤出了一个火灵卫站在一旁看守。
　　这么多火，他就不信莫亚有胆子伸手来碰。

　　莫亚咬牙切齿，为了面子垂死挣扎。
　　“我不怕火。”莫亚说，“今晚我一定把东西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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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阵图纸到手，他们也该赶回弗莱了。

　　阿烨安安稳稳睡了一夜，第二天他起来时，图纸安然无恙，莫亚则黑着脸蹲在角落，万分警惕避着在屋中来回巡逻的火灵卫。
　　米修已经为他们编好了说辞，他们不能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图纸，于是米修告诉瑟诺莱斯的相关官员，使臣们会继续留在这儿寻找，而他与救世主大人需要立即赶回弗莱，也许能找到其他修复浮空岛的办法。

　　他们离开前，萨兰抽了空，亲自送他们前往传送法阵。

　　阿烨觉得世事难料，何况萨兰还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谁也不知道再见时大家又会如何，就算阿烨知道萨兰或许居心不良，可他还是忍不住认真和萨兰道别，希望他能够好好保重。
　　可转头进入传送法阵时，阿烨听见一直沉默不言的莫亚轻笑了一声。

　　“你把他当朋友？”莫亚说，“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当成朋友？”
　　阿烨敏锐地嗅到了机密情报的气息：“你说什么？”

　　负责启动法阵的年轻法师已经离开了，传送法阵内只有他们三个人。

　　“你不知道吗？救世主大人？”莫亚特意咬重了最后这五个字，任谁都听得出他是在讥讽阿烨的无知，“萨兰是国王的私生子。”
　　米修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在表示对莫亚提及阿烨时的语气不满。
　　“两任王储意外去世，国王担心再出意外，才暂先将他接回身边，以防万一。”莫亚平静往下说，“他回来不过几年，剩下的几位继承人，也全都‘意外’去世了。”

　　法阵光辉渐起，似是已经启动了。

　　阿烨紧张地抓住米修的胳膊，以防待会儿落地时再度摔倒，可用一只手扶着显然还不够稳，他扭头看向莫亚，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
　　“光明之境内有名气的刺客，我大多都认识。”莫亚似乎并不介意，见阿烨紧张，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他，“你的这位公爵朋友，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阿烨一怔，反问：“他怎么了？”

　　盛起的光芒几乎盖住每一个人的面容，熟悉且令人窒息的眩晕感铺天盖地涌来，阿烨下意识闭上了眼，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半跪在地，不知何时松开了米修的胳膊，只有莫亚勉强拉着他的手，想将他拽起来。
　　阿烨晕得想吐，可还是忍不住追问：“萨兰怎么了？”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干净。”莫亚低声说，“他身后有一位‘死亡暗影’。”
　　阿烨：“死亡暗影？”

　　莫亚笑了。

　　“你觉得瑟诺莱斯其余那几位继承人……都是怎么死的？”

　　阿烨看着莫亚，心中隐隐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萨兰是个很有抱负的人。
　　而从这几日他们的相处来看，他同样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最初或许只是一个被遗弃在贫民窟内无人在意死活的贵族私生子，可当他突然发现自己有机会去接近帝国的权力中心，有办法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时……对路上的那些绊脚石，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瑟诺莱斯的贵族，可比你想象中的要肮脏。”莫亚说，“暗杀与陷害是他们的惯用手段，几乎每一位贵族都在私下豢养刺客，而最可笑的是他们的律法——刺客与杀手，本就是不合法的。”

　　一旁的米修忽而开口，说：“我们既然已经回到弗莱了，还是不要再讨论瑟诺莱斯的事情了吧。”
　　他皱着眉头，显得有些紧张，甚至轻轻扯了扯阿烨的衣袖，以暗示阿烨不要再说下去。

　　阿烨想了想，瑟诺莱斯的贵族乐于刺杀敌人，而瑟诺莱斯和弗莱之间的传送法阵又如此便利，自己若一直在私下说他们的坏话，保不齐哪一天就要登上他们的暗杀名单。
　　为求平安，他还是不要再多说了。
　　他大步跨出传送法阵，想起自己曾说过回到弗莱就放莫亚离开这件事，站住脚步，扭头看向莫亚，说：“回去之后，我会为你解开魔法——”

　　他实在不擅隐藏，稍稍一顿，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本来就是瑟诺莱斯的规则。”阿烨说道，“他只是在遵从这场游戏的规则。”

　　莫亚不由挑眉反问：“原来救世主大人喜欢这样的暴徒。”
　　阿烨回答：“不喜欢。”

　　他走出几步，忽视米修百般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的眼神，还是回过头，看向莫亚。

　　“可如果被规则裹挟。”阿烨看向他，咬重语调，“我很乐意成为一个这样的「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