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糜》从e而终

67、第十章

　　整整一晚上，姜有月和我之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停地做啊做，直到两个人都疲惫不堪，头脑空白的时候才停下。姜有月抱着我，我抱着姜有月，两个人黏在一起像连在一起的双生鬼面蛛。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我和姜有月依旧一言不发地相互抱着，手臂手指均是拧得很紧，看模样就像是怕劲头一松对方就跑了一样。渐渐地，外面开始有动静，新的一天开始了。姜有月睫毛轻颤，把额头凑过来抵住我的，小心翼翼地问，“睡着了吗？”

　　嗯？我依旧处于半睡半醒的神游状态，听见姜有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抬了抬眼皮子，目光落在姜有月散在床榻上的一缕长发，就再也移不开了。我的迷糊顿时醒了一大半，看看床榻上散落的那些纠缠在一起不肯分开的长发，深蓝色的那些是属于我的，另一些则是属于姜有月的——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姜有月那一头黑色瀑布一样的长发，如今依旧参杂了不和谐的灰白色，扎眼得很。

　　姜有月见我神色奇怪，自己垂眸向下看了一眼，只一眼，姜有月就愣住了。然后他翻了个身，把背部正对着我问，“有东西吗？”

　　姜有月的背部光滑洁白，一丝瑕疵都没有。我摇头道，“没有。很干净。”我拧着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姜有月把身子翻回来，正对着我，在我鼻尖上亲了亲问。

　　“头发。还有背。”我记得昨天前天都有看见姜有月背上有一只隐在云纹之中不断变幻方位的月钩，我还暗赞过这纹身的神奇。那东西看起来可比夏无涯背上的黑鸟纹奇妙多了，还会自己变幻模样……

　　我隐约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

　　仙人们身上似乎都有这样的纹身，代表各自的身份。比如夏无涯背上有一只黑火鸟；那只被姜有月用帝流浆造出来的水娃娃额头上有一朵生动的水纹；那日在大帐之中见到的仙人，也多半在身体各处有着一些奇妙的文刺。一开始只觉得这是仙界流行的时髦东西，可是现在，见识了姜有月背上云中月钩突然消失的诡异场面，我突然发现我对“仙人”们极度缺乏了解。

　　不，不止是月钩消失了，就连他背上那些云纹也消失了。

　　姜有月起身，对自己施了个清身术，将我们二人昨夜疯狂的痕迹完全洗净，尔后淡定从容地披上衣裳。

　　他越是这么平静，我就越觉得不对劲。

　　“姜有月，到底怎么了，你？”

　　姜有月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仅仅是一刹那，他眼中就浮现出坚定的神色，尔后缓缓地告诉我，“天道剥夺了我操纵‘月’的力量，它恐怕要重新在三界之中寻找月君。新的月君进驻月宫之前，月亮会完完全全地从天幕上消失。”

　　我依稀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可是我却死活想不起来这件事会造成怎样恶劣的后果。直到姜有月提醒我，“鹊桥是月力搭建的，月神消失，月亮也会消失，天地间的月力只剩下零星的一小部分，根本不足以支撑鹊桥的消耗。”姜有月叹气道，“鹊桥崩塌，在没有东西能阻挡得了云雾族进入三界。天道算尽，竟然是这种结果……”

　　姜有月身上那浓郁的仙气正随着帐外天光越来越亮一点点地消散，我瞪大眼睛，大团大团的紫色妖气随着姜有月浑身的仙气散尽飘散出来。

　　我捂着嘴巴，硬是把“妖精”一词吞回肚子。

　　姜有月得意地冲我笑笑，说道，“想不到吧，我这个开天辟地一来第一位仙人，其实是个妖精啊。”说这话的时候，姜有月妖气冲天，这妖气的浓郁程度，竟然丝毫不亚于那个以妖气浑厚见长的星海上人。

　　大帐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星海上人朝里头扫了几眼，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我的娘唉，小月月你怎么变回去了？”

　　姜有月没好气地一袖子甩过去。

　　一道无声无息的彩光扫到星海上人旁边的帐篷上。没有丝毫声音地，那帐篷被这道彩光蚀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出去。”

　　星海上人没脾气地扭头就走，似乎对这样的姜有月很是害怕。

　　别说星海上人，就连我都觉得手脚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姜有月身上的妖气和我们这些妖精有些不一样，他妖气之中隐约有种东西能够死死压制住其他妖精。真可怕，这家伙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品种，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气势？姜有月似乎不大乐意告诉我他的本尊是什么妖精，对于这个问题，他胡乱应付了我一个“光”字就搪塞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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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海上人一走远，姜有月飞快地为我套好衣服，急促地说了句，“走。”

　　“啊？”我迷茫。

　　“天黑之前，我们必须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姜有月解释道，“月亮不见了，这种事瞒不住的，最多三天，全天下都会知晓。”

　　“然后呢？”

　　姜有月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指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然后就会有人来我这里抢夺传承。日月传承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天道指定的月印，就像我背上的那个；另一部分是传承之钥，月印与传承之钥都能操纵月力。两者合并为月神，可以自主生成月力。月神的力量比世人想象得大得多，我不知道这次被天道选中背负月印的人是谁，不过他的使命肯定和我一样——消灭你们云雾族。”

　　这下我明白了。

　　消灭云雾族包括消灭我，而且消灭我是消灭云雾族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姜有月知道这件事，难保下一任月君也知道。说不定下一任月君一上任，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我缩了缩脖子，捏紧了姜有月的胳膊。

　　“别怕，昊天的‘日’之传承钥也在我这里。你暂时还是安全的。”姜有月眉毛不为人知地抖了一下道，“我说沈兮，你从我袖子里卷走的东西，能还回来么？”

　　“……”我明白了，姜有月这是在暗示我。日月传承都被我摸走了……

　　“你确定你藏东西的地方很安全？”

　　“确定确定。”我对识海里的幻阵改进了很多，相信这次就算是两个生烟来了都进不去了。小爷我对识海里的东西宝贝得很，防范措施做得很到位。

　　姜有月拍了拍我的脑门，一金一银两道流光飞入他手心。

　　我脸色变得跟菜叶子一样难看。

　　姜有月抚摸我的脑袋，老气横秋地说，“这一招叫‘子母招’，在特定的东西上留下一样东西，需要使用的时候用与那样东西相配对的物件施展这个法术，不管特定的东西在什么地方，它都会自己飞回来；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把他们藏在哪儿，可是你看，”姜有月手心摊开，一金一银两只古朴的钥匙震着小翅膀嗡嗡地颤，姜有月得意地笑道：“它们长着翅膀，可以自己飞回来。”

　　末了，姜有月又补充了一句，“你还小，不用沮丧，慢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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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囧rz~

　　我还小……我还小？？？老子已经好几百岁了！！！虽然在妖精里面，我这样的岁数只能勉强算个青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