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糜》从e而终

66、第九章

　　仿佛一夜之间，两人就从刚见面的矜持小恋人变成了脸皮子暴厚的老夫老妻。第二日姜有月戳我起来刨雪坑干活的时候，我爪子扒地，死趴不起。

　　姜有月纳闷，“昨天还很积极地要找万年雪莲送给我炼药，今天怎么不动了？”

　　“昨天饭还米熟，你这粒生米随时都会跑；今天你熟了的说……”姜有月脸色越来越黑，我声音越来越低。

　　“好啊沈兮！你竟然是这种人！！！”姜有月脸色不对。

　　我一骨碌爬起来，狗腿子模样用爪子给他扇风。

　　姜有月拍掉我乱挥的爪子，喷笑道，“扇什么扇？这是雪山，滴水成冰的地方。”就在我以为他不再生气准备继续偷懒的时候，姜有月脸色一沉，说道，“沈兮啊沈兮，昨天才搞到颜料，今天就急哄哄地开起染坊来了？”

　　我急忙摇头，“你误会鸟，你看我像那种对人始乱终弃的人吗？”

　　姜有月脸皮更黑了，音调抬高问道，“始乱终弃？你还敢用这词？”

　　我暗道糟糕，双爪乱摆，“没有没有，要说始乱终弃也是你对我始乱终弃嘛，昨天搞了一晚上我都米有翻到上面去……”

　　姜有月眼里立马窜出一把无名火，一掳袖子露出胳膊上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抓咬痕迹，“你还敢说昨天！！！”

　　我立即闭嘴。昨天，好像，好像是——我十分想要压一次姜有月，可是他不肯。所以我就——暴力行动了——再加上，昨天突然变得怪力无穷，就像突然被几百万只云雾妖一起附体一样厉害，所以——嗯哼……

　　我就说嘛，文雅可人纤细漂亮的月宝宝，怎么能跟夏无涯那个身体像豹子一样精壮骇人的黑心好战大夫一样老是在我上面呢？话说，月宝宝圆润光滑的小细腰，真滴4韧性很好滴哇！(∩0∩)~小爷我打不过夏无涯，可是推倒月宝宝这样似乎一点近战经验都米有的人简直容易得很啊。我砸吧砸吧嘴，心里头乐得冒泡。

　　大概是我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太过可恶了，姜有月一甩袖子，乘风而去。

　　我心里头得意的小泡泡顿时全都被这股凉风戳破了，一个个干瘪瘪地从半空摔了下去。完了，月宝生气鸟~雪莲之蜜月计划泡汤鸟~~雪参娃娃米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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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当年仙族大战云雾妖的草原上时，超过两百个弓箭手端着上了弦的弓箭对着我，箭头上燃烧着的赫然是夏无涯身上那种黑火！我记得，这东西可是云雾妖的克星啊，被这种箭头扫到，我大概会和那些被夏无涯搞死的云雾妖一样变成水气被风吹走。

　　四下里瞄了一下，姜有月冷着脸坐在一辆战车上遥遥地看着这里。看见我盯着他猛看，姜有月一怒，挥手道，“抓住他！”

　　月宝说“抓住他”而不是“干掉他”，我心稍安。然后相当没节操地双爪举过头顶，很有诚意地蹲下，大叫道，“我投降！！！别打我！”

　　一队弓箭手小心地朝我包抄过来。

　　我极其配合地伸爪伸腿让他们绑好，半丝儿反抗都米有。

　　弓箭手们中间传来小声的压抑的哄笑。

　　“这就是跑掉的那只兔子？”

　　“是啊是啊。”

　　“样貌有点像白龙。”

　　“眉眼不像。”

　　“这兔子化形的小仙，怎么身上有股妖气？”

　　“咦？你们看他眼睛周围的云纹，像不像云雾妖圣棺上的那些……”

　　“不是像，简直就是。”

　　“咱们月主的画技依旧这么地好。”

　　我被拖拽上姜有月的战车。我极其“自觉”地虫子一样蠕动到姜有月旁边，把脑袋戳进他怀里蹭蹭。于是姜有月心软了，然后绑着我的绳子们就自动掉落在地。我乐颠颠地朝姜有月飞扑，他没有拒绝的动作。

　　好极了，我暗道。

　　紧接着我就乐不起来了，姜有月抬了抬手，手里捏着个早就准备好的法诀。仙气一荡，妖气一缩，我倒是扑进了月宝怀里，可是模样却变成了一只兔子！一只圆乎乎四爪无力口齿不利的兔子！额靠，这样还怎么推倒月宝？我哀怨地朝上看，正好看见姜有月带着狡猾笑意的唇角。

　　姜有月捏捏我的耳尖，奇道，“他们不说我还没发现，你看起来确实像白龙那孩子。”

　　白龙的龙珠还在我心脏里窝着呢。据说只要我妖心不死，龙珠就会一直待在那儿。

　　姜有月又说了一句，“比以前漂亮多了。”

　　我心里起了个疙瘩。白龙是谁，神龙族的娃，他们一族的美貌名震三界，我能跟他比？撇开白龙不说，小爷我还是蛮帅滴……

　　“白龙啊……”姜有月叹气，神情有些落寞。

　　尽管兔子的小腿无力，可我还是忍不住蹬了姜有月一脚。姜有月没什么反应，兀自陷入了沉思。我更恼了，后爪蹬了几下，脱离了早就陷入沉思之中的姜有月的怀抱，从战车后面的横杆上跳下去，滚进草丛里溜走了。

　　一干弓箭手瞪眼看着我，又看了眼他们那毫无反应的月主子，竟然没一个人拦我。

　　我郁闷得想吐血。

　　突然想到了一个著名的郁闷而死的大妖精——那个妖精叫做朱八戒，有一天，朱八戒向姜有月求爱了，被姜有月冷淡无比地拒绝了；于是那个著名的妖精从天上跳了下去，大叫道，“让我去死吧，别拦我！”结果真的没人拦他，然后那个大妖精脸朝下掉到地面上，跌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一个路过的善良猪妖救了他。面对已经毁了容变得狰狞无比的朱八戒，猪妖毫不嫌弃地收养他，为他疗伤，每天给他讲笑话。最后朱八戒被猪妖感动了，据说后来两人携手归隐山林，只是不知道朱八戒的脸好了没有。

　　这故事每次听我都得狂笑半天，今天想起来，却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我无比伤感地想，姜有月曾经这么绝情，那他会不会对我也这样？

　　我趴在草丛里胡思乱想，一直等到月亮高悬，寒气四起，冻得我四爪冰凉姜有月才回来找我。他托着长明灯焦急地蹲在草丛里四处翻找的模样很好笑，可是我依旧有些恼怒。该死的姜有月，怎么拖到现在才发现我不见了！

　　我趴在草丛里收敛气息，把自己的气息伪装得跟块石头一样。嘎嘎，捉迷藏，小爷最喜欢玩鸟~

　　终于，姜有月翻找到了我所在的这片草地。

　　长明灯的光芒并不是特别明亮，不过已经足够他发现绿油油的草丛里白生生的一只兔子了。姜有月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定睛一看，小兔子卧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伸手摸摸，凉得像石头。

　　“沈……兮？？？”姜有月的声音带着些慌乱。

　　嘎嘎，有意思！姜有月鼻尖上竟然冒出那么多汗！这么紧张我？

　　我得意无比，面上却伪装得更像了，不但不动，连胎息都屏住了。

　　不过片刻时间，姜有月脸色先是变得潮红，然后变得纸一样惨白，“沈兮，沈兮。沈兮！”姜有月连呼三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音量大。

　　我被最后那声震得一哆嗦，睁眼，兔子短腿一蹬，正好踹在姜有月想摸我又不知什么原因没摸过来的手上，“天啊，你想震聋我吗？”

　　姜有月一手抄起我，长明灯也不要了，胳膊卡着我逃也似地向帐篷群落的方向跑，连仙术都忘了用。

　　姜有月一脸惊慌，昔日的镇定不晓得都躲那个犄角旮旯里去喝茶了。

　　后面……没人追啊……

　　我暗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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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了我才知道，那群弓箭手之中有一个闲得没事射了只兔子，提回去准备晚上开灶。姜有月发现我不见了，第一反应是在附近找，结果就找到了那只身上还有个箭孔的死兔子。

　　百般抢救，连地府都去了一趟，却没找到我的魂魄，死兔子浑身血都流尽，死得不能再透了。于是姜有月把自己关在小帐篷里对着兔子尸体发呆，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后姜有月仙力大涨，这才发现那兔子是个假货……

　　就是嘛，如果那死兔子是沈兮，死了会变成雾骨滴……

　　“瞧你这智商，真没出息。那兔子是不是我你怎么就分不清捏？”我啃着新鲜果子，一边吐槽一边暗暗感谢那只死在箭下的兔子。那只兔子死滴值啊，让姜有月紧张一下，把我找回来以后再也不给我萝卜啃了，眼前一堆鲜果香肉，要啥有啥，幸福地要史涅~

　　姜有月老脸一红，恼羞成怒，“换你试试，我掐个幻术，你能辨别真假吗？”

　　“肯定能！小爷我眼神明亮得很。”

　　“你有眼神还能有我明亮么？我见过的妖精，比你见过的杂草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