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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六章 ...

  •   夏无涯虽然不说,可我还是看出来了,他对姜有月在我脸上画东西的行为很有意见,而且这家伙对我的尾巴似乎抱有某种邪恶的执念。我卷着尾巴藏在房顶上,屏气凝神不出声,生怕被夏无涯捞下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才早上,离太阳西斜还远着呢,我总不能就这么憋屈地困在房顶上。更何况,太阳才刚刚冒头,热度不够,房顶上的瓦片累积了一夜的寒气,弄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正抱着尾巴叹气,房檐处多出一条延伸上来的藤蔓,似有生命一般爬到了我旁边,一团水质流光顺着那藤蔓爬上来,落在我旁边,顷刻间就变成了夏无涯的模样。

      一只邪恶的爪子搁在我尾巴根部。

      我受惊吓,连滚带爬地在房顶上挪出去两步远才停下来。

      夏无涯今天笑得格外妖媚,惊心动魄得教人没来由地心慌。我思索片刻,又退后一点,“你那些案宗批阅完了?大白天的你没别的事干了?”

      夏无涯凑过来,“今天正式开战,我只是仙界文官,不参战,自然闲得发慌。”

      狗屁文官,夏无涯这样子的人,哪里像是那堆就知道吟诗作乐,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仙人了。而且万魔窟有传闻,说夏无涯这家伙很喜欢屠杀妖族,见到成窝成族的妖魔,一定会屠杀个干净。

      我不动声色地把尾巴缩了回去,打消了原本想要在房顶晒太阳的想法。伸长脖子,我凑近夏无涯,有点猥琐地问,“你不去杀妖怪立功?”

      夏无涯摊手,在我旁边坐下,指着天边一朵乌黑乌黑的云朵说,“战场在万魔窟那边,有仙界四位战神坐镇,我去了也是白去。”

      我眯着眼睛,只见夏无涯手指之处,乌云惨淡,空中隐约现出血色光芒。只是往那边瞧了一眼,我就觉得那血腥气扑面而来,浓烈的令人不适。我突然想到了夏无涯的身份,仙兵统帅,顿时瞪大了眼睛斥问,“你不是统帅么?不是应该去前线督战的吗?”

      夏无涯摊手道,“这只是接触战而已,你见过统帅跟在敢死队后面去战场的吗?”

      我突然有点不大适应这种对话。夏无涯话里饱含着血腥成分,不少人命仙命妖命就在这句话里了,可他偏偏能将这话说得无比淡薄。

      “再说,我收了沈信的钱财,答应治好你的癫狂症。你还没好彻底,我怎么能乱跑。”夏无涯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又极其无耻。明明是,肯定是他自己有原因要留在皇城,偏偏把自己说得为我做了多大牺牲似的。

      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脸撇过去。

      夏无涯叹气。手指攀上我的腰,指尖在那腰带上轻轻勾勒了下,“这绝品的魂器,竟然被你拿来做腰带……”

      我低头瞄了一眼——腰带是从姜有月哪儿要来的,能够随意变化,里面有数不清的图案变化,神奇是神奇了点,可是,这东西会是“魂器”?

      “这件魂器很特殊。”夏无涯兀自开口道,“它的原名是‘山河社稷图’,据说这件宝贝里面自成世界,每时每刻都会折射出一小部分世界出来,也就是我们从外部看到的变化无常的风景画。”

      “姜有月没说这是魂器。”

      “它曾经是魂器。传说时期,它是有主人的。”

      “有……主人?”

      “魂器都是有主人的,就像那把‘獠牙’,寄托了某种强大的执念的法器,得到足够的外力推进时,就能变成有灵魂的法器。”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被我随意当做腰带系上的“山河社稷图”,不知道是不是夏无涯说的话起了作用,要么就是我突然开窍了。我觉得,这腰带隐隐约约散发着某种磅礴无比的王八之气。

      紧接着夏无涯又说了一句话,差点把我吓到脱力。夏无涯说,“你跟仙帝这个怨结定了,因为这‘山河社稷图’,是他送给月君的定情之物。月君不珍惜,不代表仙帝不在乎。”

      我下巴脱臼。

      张着嘴,死鱼一样呼吸。

      我TMD怎么这么没眼光,刚刚那套茶具是姜有月情人的东西,现在这条腰带竟然也是。撕掉?烧掉?咬碎?抓烂?我心里烦躁,扯掉腰带,任那物件在我手里还原成一团水银球样的东西。

      “夏无涯。”

      “嗯?”夏无涯笑得像狐狸。

      “这个给你了,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把银色的小球丢过去。

      夏无涯接了,毫不犹豫地把那东西变成一条银光闪闪的镂空花丝带,顺手就粘在了袖口,绕了一圈。

      “沈兮。”夏无涯老狐狸样眯眼睛,笑。

      “说。”

      “你又上当了。”

      “啥???”

      “山河社稷图是月君亲手炼制的东西,用于镇收妖物。是所有仙师梦寐以求的东西。”夏无涯装作不经意地抚了抚袖边上那一抹银亮,“给你,你也不知道如何收妖,太浪费了。在这种物资紧缺的年代,应该物尽其用才对。”

      我热血翻滚,险些爆炸。两溜鼻血就这么汩汩流下。

      夏无涯一边笑眯眯地拿出手帕给我捂鼻血,一边说着风凉话,“年轻人,太过冲动不好。肝火太大过于伤身啊,沈兮。”

      总之就是,我偷偷去找了姜有月,发生了点小小的奸,情;夏无涯不爽了,夏无涯的爹也不爽了。夏无涯的爹不爽,就是很直接地跑来,间接地警告夏无涯看管好我,不让我乱跑。夏无涯不爽,就是闷在心里,一点点地爆发出来,爆发过程貌似平静却无比黑暗。勾勾手指耍耍阴谋就骗去了我从姜有月那儿搞到的所有东西。

      难道说,是我太笨了?

      不会吧,我可是妖精里的修炼天才,只用了百年时光就从小妖精修炼到飞升,然后又用了很短的时间就修炼到了妖君境界。就连水族圣典那种高深晦涩的东西,我修炼起来也没花多大功夫,顺利得简直就像已经修炼过好多辈子一样,需要做的只是积累妖力。

      我不笨,只是比起夏无涯来说有点蠢。似乎在遇到姜有月之前,我根本没有碰到过任何“算计”;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了我当初虽然修为达到了妖君级别,可是依旧被人不费一兵一卒地骗得惨烈无比。

      论阴谋诡计,我当然比不过这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家伙。

      夏无涯指尖轻轻敲在我脑门上,“干嘛一脸戒备,我又没打算吃了你。难道说,除了‘山河社稷图’,你还从月君那里磨来了其他好东西?”

      我几乎恼羞成怒,顺手抄起房顶上的瓦片就朝夏无涯丢去。

      夏无涯干咳,“我又不是劫匪,你不用这样吧,沈兮……”

      你比劫匪还可恶。

      我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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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无涯把我抱过去,放在他腿上。沈兮年纪不小了,可是身形却是纤细的少年模样,骨骼都没长开;为此我还专门问过夏无涯,他说这和沈兮长期吃某种药物有关系,京都曾经流行过一种配方“不成熟”的不老药,很多大家族的人都服食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坐在夏无涯腿上我总觉得自己是只息狞,虽是凶兽,可是还处于幼年期,小爪子小牙,完全没有威胁性。

      息狞,是妖魔界特有的一种凶残妖物,独居,天生嗜血,狡猾残忍极其凶暴。

      我以前的部下里,与我关系很好的一名妖将本尊就是息狞,当初我夺取“獠君”称号的时候,曾经为了立威跟息狞一起在一昼夜内屠尽了所有反对势力。那个时候,天空也是乌云密布,血腥气冲天。

      很费解,为什么明明那么嗜血如息狞的我,会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顶上盯着天边的黑云发呆,心里竟然还有些悲悯的意味。以前的记忆越发清晰,我清楚地记得,我带着“獠牙”从云雾族领地里出去的时候,带着一腔焚尽一切的怒火。云雾族令妖族兴盛,妖族却与仙界的那些人联手将云雾族抹灭。曾经风光无限的云雾族只剩下几个侥幸逃脱的老弱病残,在妖界万米高空,罡风乱飞的地方建立了隐秘的云上村落。

      天边的红光越来越盛,我甚至听到了远方那战场上厉魂的嘶鸣。

      夏无涯侧脸对着我,眼睛闭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红光越聚集越多,最终形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长虹。我抓住夏无涯的手臂,神色紧张。因为我发现,那血红色的虹光似乎裹挟了无尽的冤魂厉魄,正在向我的方向移动。或许是我的错觉,那长虹只是朝皇都移动而已。那长虹突然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化作一道疾速无比的流光,从遥远的万魔窟方向飞至皇都,毫无阻隔地穿过了那传说中极其厉害的京都大阵,浓缩成一条细线,瞬间没入我的袖口。

      夏无涯猛然回头,看着我,震惊之色毫不掩饰。

      “沈兮!你拿了天河禁地里的什么东西?!”

      没等我回答,夏无涯就撩开我的袖口,掳上去。

      一串数不清数量的蓝色碎石层层叠叠地缠绕在我手腕上,正散发着微弱的血光。

      夏无涯手指微颤,将我的衣袖放下,喉结动了动,音调干涩地说,“这东西,不要给任何人看见。”

      “……”

      夏无涯仿佛下了什么决心,问出口:“这东西……也是月君给你的?”

      我摇头。

      “能摘下来吗?”

      这东西虽然可以摘下来,可是我不愿意摘。戴着它们,我有种找到亲人的感觉。迟疑了一下,我又摇了摇头,严肃地说:“不能!”

      夏无涯长叹一声,“你知道云雾族吗?已经灭绝的一个强大妖族。你手腕上这串东西,是云雾妖不正常死亡后结成的骨骸,包含着强烈的怨气还有这些云雾妖生前的全部能力。”

      一粒被当做饰物镶在衣物上的“雾骨”吸足了精气重生。大开杀戒,最后被月君发现并击杀。可是那重生的云雾妖却在眨眼之间就重新吸足了精气重生。最后月君无奈,将那云雾妖困住,用十万生魂祭祀才抵消了那云雾妖的怨气。

      正常的“雾骨”应该是纯净的天蓝色,而不是这种带着黑色纹路的深蓝。

      很久很久以前,天河的雾气并不是灰色的,而是白色,软绵绵像是棉花一样的东西。

      当初云雾族的族长曾经立下“绝户”诅咒,诅咒的具体内容没人知道,但是那个诅咒一出,当时正与妖魔仙人们抵死战斗的云雾族人在一瞬间全部消散于天地之间,包括那些尚未成型的云雾幼兽,整个云雾族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来。

      从那之后,天河之中的雾气开始变得暴戾无比,颜色越来越深,渐渐地将妖魔界与仙界完全地隔绝开来。夏无涯所掌握的秘密就是——天河将两界之间的交流完全隔绝起来,仙界的仙气变得越来越稀少,而妖魔界的魔气却越聚越多。

      月君推测:妖魔界与仙界双方的不平衡,必将导致未来的某种大崩溃,所以重新打开天河通道,将两界联通。

      仙帝表面上不同意,可是暗地里却比月君还着急。

      出于种种原因,两人将事情的真相埋没,设计发动了这场战争。据说这件事,是几十年前就开始策划的,夏无涯的妹妹,为了这项计划假意背叛仙界,修成魔道,飞升去了妖魔界。寻找妖魔界那个传说中住在海沟里的怪人,传递来自仙界的意思。

      可是那人却一点回应都没给,反而是夏锦苏,夏无涯的妹妹,在进入妖魔界数年之后,与仙界彻底断了联系。

      这一次,月君亲自出马,去妖魔界寻人探路。

      人没找到,似乎那人在刻意地躲避着仙界来人。

      于是月君不得已与仙帝商量,仓促之间发动了这场战争,目的似乎就是逼那个人现身。

      月君有能力打通天河,勾连两界,可是那种能力,也是有前提的;这前提就是,有一个与他实力相当的妖类与他共同施法。

      夏无涯把这一切告诉我,毫不避讳。

      “你不怕我泄密?”

      “从今天起,你必须和我待在一起,你有机会泄密?”夏无涯欠扁地奸笑,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无奈地说,“不过,你也‘太’倒霉了,竟然被这么多怨气四溢的雾骨缠身。万一哪天它们都吸到了足够的精气复活成妖,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第二个是你。”我忿忿地说。

      “我会甩掉你赶快跑的。”夏无涯万分无耻地说,“等我安全了,一定给你立长生牌位,好吃好喝地供着你,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

      “死去!”我一爪子挠在夏无涯胳膊上,呼啦一下把夏无涯的袖子划开。似乎破坏了夏无涯袖里乾坤的法术,半空里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一堆东西,砸得我哭爹喊娘地乱叫。房顶承受不住从天而降的重量,轰隆一下塌掉了,从天而降的东西则毫不客气地把我跟夏无涯通通埋了进去。

      夏无涯撑了个结界,把我护在里面。

      我刚产生点感激之情,夏无涯的巴掌就落在了我屁股上。我毫无形象杀猪一般哭叫,反嘴一口咬住夏无涯的脚踝。尖尖的獠牙扣进去,咬出一嘴血。

      夏无涯一楞,随即一脸凶悍地扯住我现形出来的尾巴,麻利地缠住我的腿脚,两根尾巴对到一起,打了个死结。夏无涯把我搁在一块凸起的东西上,屁股上翘,刚好对着夏无涯。我再次杀猪般惨叫,蠕动着想跑,夏无涯把我的胳膊拧到后面,跨坐在我腰上,“好啊,沈兮,胆子大了不少嘛,都开始反咬了。”

      “救命啊,杀人啦!”我扯着嗓子大叫。

      夏无涯摸了摸我的背,不安好心地提醒我,“周围有隔音结界。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

      “破喉咙,破喉咙!!!”我大叫。

      夏无涯一愣神,我猛地张开翅膀。趁夏无涯不注意,雾状的翅膀扇出一阵狂风,将夏无涯推开,我回身,费力地抖了抖尾巴,解开上面的死结,将尾巴飞速缩回去。然后用翅膀护着自己,哼哼唧唧挑衅地斜眼看夏无涯。

      夏无涯不动声色地笑了。

      头顶上落下来一片砖瓦,砸中了我的脑袋。

      我蹲下,抱头痛呼,夏无涯滑步过来,指尖在我尾椎上点了两下,两条长尾就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夏无涯的笑容里,颇有种你不让我玩,我偏要玩的意味。

      我扭了扭,试图把尾巴抽回来。

      可是尾椎处一阵痒痒,眨眼间就又冒出来几条长而蓬松的尾巴,害羞样软软地卷在屁股后面。夏无涯数了数,总共七条长尾。眨眼之间,背后又是一阵骨裂般的疼痛,竟然又生出两片雾状翅膀。周身的雾气更浓了,爪子似乎也变锋利了些。

      夏无涯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目光死死地盯着我身侧的地面。

      地面,以及地面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荧石——石化,与月宫里的凝滞诅咒一样的石化。不同的是,月宫里的石化对“石头”“土壤”“瓦片”这些没生命的东西不起作用,而我身边这种石化现象,对无生命的东西也起了作用。

      夏无涯松开了压在我身上的手,手指活动了一下,簌簌地落下一些荧石碎屑。

      “这是什么?”

      夏无涯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据我所知,凝滞这种恐怖的妖法,是纯种云雾妖才能够施展的天赋能力。恭喜你,你好像不是杂交品种,而是正经的云雾妖。”

      “哎,夏无涯,你语气酸酸的耶,是不是后悔刚才没趁机吃掉我。现在吃不到了?”我得瑟地笑,在夏无涯面前晃来晃去,屁股后面七条长尾嚣张地甩啊甩。可惜我没能嚣张多久,我身上的衣服全部变成荧石碎屑飘落下去的时候,我才发觉身上凉飕飕的,抬眼就瞧见夏无涯眼角在偷笑。

      我恼了,飞身就朝夏无涯扑过去。不自觉地就用上了从水族圣典里偷学来的东西,成功扑倒了夏无涯,后者不慌不忙地把手放在我小腹,仙力涌动,我顿时觉得浑身乏力,精神却飘飘欲仙。夏无涯这无耻的家伙趁机抬起我的腿,手指沿着大腿内侧一点一点地上移。

      我总算还保持了点情形,举爪抗议,“我要在上面。”

      夏无涯说,“好啊。”说完这话,他自己盘坐起来,却把我双腿分开翻了个身,搁在他腿上。o(>﹏<)o不要啊!!!我卷起尾巴把臀部挡了个严严实实,爪子牢牢地抓着小夏无涯。夏无涯皱眉,“你不行……”

      “我要学,一人一次,公平点啦o(>﹏<)o”

      夏无涯无奈地松开我,摊手道,“好吧。”

      我乐疯了。

      冲过去对夏无涯又啃又咬。

      夏无涯一点都不厚道地说:“沈兮你多久没吃肉了?”

      T___T我又那么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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