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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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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清晨,在那槐花清香中醒来,又见那窗外一身红衣的美丽男子。
盛天泽站在庭院中,像是在思索什么,见罗衣推开窗,不由笑颜如花。
一个男人竟然也会笑的这般漂亮,并且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恶心,怕是也到了一个境界了。
“什么事那么开心?”罗衣冲他道。
语气中掩饰不住的调侃。
她和他之间,其实从未有任何亲密关系,至少她是如此认为,肢体上,言语中,那样的挑逗,其实彼此都像带着面具的较劲,触不到更深的内心。
他轩然的站立着,美的就像一幅画。
片刻,从背后拿出一件东西。
罗衣定眼一看,居然是一双鞋子!
一双很特别很特别的鞋子。
平旦而微软的鞋底,没有精致却累赘的过多修饰。
两条素色的鞋箍。
不似整脚往里套的小绣花鞋,倒是有些让二十一世纪人们穿的凉鞋。
罗衣怔怔的接过鞋。
她从未想到,他真的会送她鞋。
那日长庭中,他为她俯身穿鞋,说要送她一双合适的。
本以为那只是戏言,只是调侃之辞。
却不料戏言成真。
一个男人,一个像他这样尊贵的男人,在清晨的阳光下,站在你的窗前,送你一双戏言中的鞋子。不管他是真心也要,假意也罢,多少是值得让人虚荣一下的。
罗衣接多鞋,放在手中细细的看。
虽朴素,但却手工精细,看的出是花了心思做的。
“穿一下,合脚么?”盛天泽微笑。
罗衣支手坐上窗台,把双脚搁在外面。
她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看着盛天泽,眼中有一丝挑衅。
盛天泽无奈的摇摇头,脸上却满是笑意。
他再次俯下身,握住她的脚,温柔的为她穿上鞋。
好舒服的鞋!
穿在脚上,不大不小,两条鞋箍就像是凉鞋上的搭扣,将脚固定,那柔软的鞋底,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如何?”他问。
“好!”罗衣赞叹,边调侃道:”既然穿的那么舒服,我允许你以后天天为我穿鞋。”
盛天泽眼中突然满是忧郁,轻声道:“怕是不行。”
“怎么?”罗衣挑眉反问。
“罗的身边以后自然是有别人为你穿鞋。”他道,连声音都听起来满是悲伤。
罗衣哈哈大笑出声:“天泽公子啊,这话出自你的口中,我怎么就听着那么别扭?”
盛天泽看着她,突然出其不意的搂住她,捏着她的脸道:“那我应该怎么说?”
就一瞬间的工夫,他的脸上的犹豫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霸道的占有。
罗衣还是哈哈大笑:“你变脸的功夫真快。”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忧郁或者霸道都是他逗她玩,让她笑,的确,他也做到了,她是笑了,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
盛天泽,虽说他的心深不见底,但他的确是一个懂得情调的人。他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一些什么样的事。
“哪儿弄来的?”她问到。
盛天泽是上了心在这上,可是她依旧好奇他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鞋子。
他笑了笑道:“穿着舒适就好,何必管是哪来的?”
她眯眼看他,道:“行,我不问。”
他不说,她不问就是,即使问到了答案,又有何意义?
靠着他,不知是槐花之香,还是他身上的淡淡芳香,侧头问他:“我和尹无然若是在一起——”
“这些事,依照你的性子,本不该问我。”他突然道,未听她把话说话,与平日的沉稳有些不同。
她笑了起来,“我话还没说完,你怎知我是要问你?”
盛天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笑了起来,道:“那你是要说什么?”
“我是想说——”她故意拖长声音,道:“若是我要和他在一起,那是不是便可搬出奇凌君府?”
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要看出些什么,这一刻,他的眼中竟然是有一丝难言的感情。
一言一字道:“若是你的决定,不必问我。”
“你对你周围的女子的去留,都是这般随意的么?”她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其实,她是想问他的。
她本是想问他若是何和尹无然在一起,他会如何。
这本该是一句戏言的,在她的思维里,他定会笑笑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可是,她居然看见了他的失措,如果——那急急的打断她的话的举动能算得上是失措的话。
他的心中,到底是怎般想法?
对于他,她可是有些重要?
这是世间最最寻常的女子都想知道的问题,她也想知道。
可是——看着她,她若是这样轻易的问出,她还是他心里的罗么?
曾几何时,她也变得这样别扭起来。
对尹无然,她是直接到放肆的,因为他让她安心,安心——那一晚,他抱着她,她是觉得温暖到将要融化的。
可是那温暖里,带有亲人的情人之感。
她任性的吻他。
明知不忍心伤害他。
吻,就吻吧。
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和那样一个淡然的男子在一起,因该会快乐的吧。
可是,该死的,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面前这个男子,他吸引她,她早知道了。
也许,和他,终究是不会有任何交集,他注定不是会为一个女子停留一下来得男人。
可是——问题是,她是一个需要男人为他停留下来的女人么?
脆弱,是再所难免的。
应该是需要一个怀抱的。
可是,一辈子,那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她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
她的一辈子,究竟会是怎样的一辈子。穿越了多世,来到这里,如此多的未知。
盛天泽看着她。目光突然迷离起来。
“随意么?”喃喃道。
“那一晚,我听到你和沙沙的对话。”她突然道。
“我知道。”他轻笑。
她也笑:“你对沙沙,很随意。”
“为何这样说?”
“没有把她交给邵学儒,并非是因为想保护她是么?虽然你和她承诺,你会保护她。”
她问他,有些话,是早就想说的了。
现在不说,也许再也没机会说。
他笑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天下,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她突然问他。
“天下,岂是我的天下?”他反问。
“虽不是你的,可你有野心不是么?”她挑眉。
“野心——”他看着她,“有野心,未必能得天下。”
“你还有聪明至极的头脑,还有一群各有所长的门客。”
“你认为——这天下会是我的么?”盛天泽突然这样问他。
“我不是神,我不知道。”她移开眼。
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守思官的话,她若是能改变命运,那天下,可会是他的?
“如果,我说我并没有得天下的野心,你可会相信?”他紧紧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他的眼中,有太多属于权力的东西,若说他没有野心,她不信,也不能信。
盛天泽笑了起来,道:“那么,便不用再多说,天下是谁的天下,自有定数。”
“定数,人定胜天。”她轻声道。
无论如何,她的人生,是不会和他的有交集了。
虽然,那暗藏的暧昧,涌动的情潮,吸引着彼此去探索着对方。
还有彼此的骄傲,让带着面具的他们自得其乐。
但是,她决定离开了。
伤害一个人,她终究是做不出来。
与其在天平的两端摇摆,到头来三败俱伤,不若早早的收手,让一切都顺其自然。
到头来,原来她还是善良的,她苦笑,若只是她一个,那她与他怎么玩,她都不会收手。
但是尹无然,尹无然是不一样的。
若她伤害他,那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真的要走?”他问。
她点头,“不能再继续了。”
他摸摸她的头,道:“自己开心便好。”
转身,欲离开,却又回首道:“如果——尹无然再涉政事,你会如何?”
她站在风中,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昂着头道:“那是他的决定。”
盛天泽点点头,终于离开。
罗衣依旧那样站着。
决定,是啊,各自有各自的决定。
她决定离开。
他决定要天下。
他决定隐于世。
谁也无法改变谁的决定。
那样独立的个体。
或许,交集就此结束。
风继续在吹。
她低下头看脚上的鞋。
这是他送她的,唯一送她的。
就像她送他的那个打火机。
不知他保存的可好?
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眼角滑落。
她伸手抚去。
泪,是她的眼泪。
她突然笑了起来。
真好——原来,她也是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流泪的。
只是,那个人却转过身,再也看不到了。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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