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日，白天他们装作闲逛的模样，把整个城大致绕了一圈，并没有在那个城主府做过多停留，只是低着头当路过，眼角余光瞟了下士兵把守的情况。
奇怪，明明是城主的府邸，就算是临时居所，看守的人员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他们的疑惑，在绕到城西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众多做士兵打扮的男人正满身大汗地搬运着泥土，这儿大概是前段战争受灾最厉害的地方，基本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这些士兵正把那些成堆的废物搬走，为之后的重建腾出空间。
并没有只顾自己的安全，而是将最大的人力运用到城市的重建中，仅从这一点来看，这位城主就是一个好的将领。
“二位在看什么呢？”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走到他们的身边，一双眼笑眯眯的，虽说长得稍微有点一言难尽，但意外地能让人感觉亲切。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脊背佝偻着，站在身形高大的缘一身边更显瘦弱，就连元宫矢一个女孩子，肉眼似乎也比他高出了些许。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眼睛眯起笑着问道，像是无意间路过，闲聊两句而已。
“只是在感慨这位新城主是位英明的将领，”说着看起来极为敷衍的话，元宫矢首先开了口。
她在身侧男人之前说话的举动让中年男子稍微愣了一下，但他顷刻间又恢复了平静，很快接受了这个事情：“二位是夫妻吗？”
“啊……是的。”
“看起来感情很好，是新婚吗？”他温和地问道，亲切的笑容弱化了长相的滑稽，他指了指自己的眼，“我看人可是很准的哦。”
元宫矢不擅长解答这样的事情，她低下头，羞涩地笑了笑，脸上隐约流露出代表害臊的薄红。
缘一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当作是解答男人的问题。
“真好啊，我和夫人以前也是这样的啊。”男人感慨了一句，两手从背后伸出，在胸前搓了搓，“看到年轻人，就忍不住回忆往事呐。”
元宫矢的视线忍不住停留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双普通中年人的手，手心和手指的缝隙间布满了茧子，可见其主人应该懂得一些剑术。
和常人不同的是，右手的大拇指处，似乎多出了一截。
六指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多出的那根手指长在了大拇指上，还是比较少见的。
“你们俩看起来不是城里原来的居民，”他扬起头，似乎对缘一很感兴趣，仔细把他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刀上，“这可真是一把好刀啊。”
“能借我看看吗？我对刀剑也挺感兴趣的。”
他的话题跳跃得实在太快，甚至提出了这个有些过分的要求，对于普通的武士而言，让他们把刀交给别人，无疑是将性命交与到他人手上。
可缘一并不是一般的武士，他对此并不在意，干脆地把刀从腰间解下，递给了男人。
男人显然也是懂刀之人，小心翼翼地抽出，对刀刃和云纹仔细进行了观赏，大方发出了赞叹：“我最近也得到了一把宝刀，可这把却也不逊色于它，实在是难得的宝物。”
日轮刀从外表看和普通刀剑几乎是没有区别的，他也只是认真观赏，欣赏够了就将其还给了缘一。
“这么好的刀，可不多见。”
元宫矢敏锐感觉到了这话语中的深意，轻声说道：“家里传下的宝物，自然是好的。”
“我们本是来这儿寻找亲戚的，路上听说发生战事，本来想走，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找了个理由，也解释了男人之前的问题。
这世上有家主的武者大多会带上象征着身份的物件，这是荣誉的象征，没有带的大多为流浪武士。
至于探查情报，则是忍者才会做的事。
“刚才听你们讨论新来的城主，看起来对他评价不错。”男人又跳回最初的话题，眼睛弯成一条缝，“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儿还是挺危险的，二位还是尽快离开吧。”
一个穿着盔甲的人两小步跑到男人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似乎有什么要紧事，男人对他们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木下秀吉。”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元宫矢突然吐出这么一句。
缘一看向她，眼里没有疑惑，只有单纯的询问。
“虽说跟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但应该没错。”
能够迅速拿下这座城的将领，竟然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人，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无论是从外表还是气场，他都只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子。
那股违和感再度涌上心头，缠绕在里面，始终挥之不去。
木下秀吉，这个人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不对劲，令人生疑。
“今晚就去吧。”
白天刚见了这人，晚上就要去探他的府邸，这件事说出来莫名有些奇怪，但元宫矢和缘一并不准备改变计划，依旧觉得按原来的方案进行。
褪去身上沉重的和服，换上便于行动的衣服，元宫矢掀开临时的帘子，却看见缘一呆呆站在那里，衣服半披在肩上，露出他光洁的臂膀。
不仅是脸，缘一这幅身子也是得天独厚，明明长时间在外奔波，却没有一丝晒伤的迹象，皮肤也比常人更为白皙，每块肌肉都锻炼得极为到位。
此刻他衣领半敞着，在昏暗的烛光下若隐若现。
“怎么了？”
“有些……小了。”
这套衣服是半年前做的，当时是完全按照身体尺寸进行制作，才不过短短半年，他的身量又长了一些，显然是有点穿不上了。
元宫矢抿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看了眼自己十年来基本没有长过的身体，莫名感觉有些嫉妒。
“不影响行动就可以了。”轻咳了两声，“回去后……我再给你做一身吧。”
缘一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
“嗯。”
夜晚的城主府还是没有什么守备，白日那些看守的人似乎换了一批，还是以守在主门为主，侧门及后门没有任何人看管。
他俩更加谨慎，时刻观察周边的动静。
将院内巡逻的人敲晕，拖到暗处，他们有序地向中心前行。
越靠近中央的部位，越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气味。
昨日缘一是在门外就闻到了的，但只是一瞬，今日进到这里面，感受到的越来越多，他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环视着周围，努力找出气味最浓厚的地方。
随着越来越深入，元宫矢也感受到了那股气味，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许多，不仅仅是单纯的腐臭味，似乎还有另一种熏香，试图掩盖它，结果两种气味混在一起，实在令人作呕。
她轻捂口鼻，头脑发晕。
缘一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踢了踢脚下的土地，示意少女看向地上。
元宫矢用脚压了压，果然感觉到了不同。
本该是坚实的土地，用力按压下去却有松软的触感，她蹲下来用手碰了碰，沾在手上的是湿软的泥土。
这两天并没有下雨，地上却是湿软的，只有一种可能。
这儿被人翻动过。
周边没有任何花草的迹象，元宫矢从腿间把日轮刀抽出来，开始用刀鞘进行挖掘。
缘一则站在她的身边，警惕着周边是否有人接近。
心里默默地跟刀鞘说着抱歉，她挖的更用力，这儿似乎还没有被挖开多久，很快就刨出了一个小坑。
然后，她看见了一小块碎布。
麻制的布料，月光下深一块浅一块的，有什么脏污附在上面。
她递到鼻间轻嗅，血和尸臭从上面传来。
力道更加大，她只顾往下面挖去，很快掘出了她想要的东西。
一截属于人的指骨。
“没错了，”她站起来，缓了缓头脑的眩晕，“就是这里。”
他们站着的脚下，那些战俘和士兵的尸体就被埋在这里。
“分两路吧。”两个人在一起的风险还是过大，面前刚好又有两条道，通往两个方向。
走廊连接的对面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仅仅是看着，就暗藏了恐惧和黑暗。
她正要出发，手腕陡然一紧。
缘一宽厚的手掌握在她的手腕上，一双眼静静注视着她。
“小心一点。”
被风吹冷的身体突然感到一阵暖意，她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整个宅子静得有些过分，偶尔来往几个人，也没有发出些许声响，元宫矢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泛着些寒意的喘息，听起来分外明显。
从进来那一刻，整座宅子给她的感觉就处处充满古怪，那些尸体是为什么被埋在这里，那个叫做木下秀吉的男人又有什么目的？
他是否已经跟鬼舞辻无惨合作，又或者被他所控制，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鬼舞辻无惨操控人心的能力，她从来都不会怀疑。
确实，有了俗世势力的掩护，那个男人想要行事，绝对会变得方便许多。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耳边一阵凉意，她觉得到身后的杀气，及时偏头，手撑着地面打了一个滚儿，翻到了数米之外。
大口喘气，心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预料，就算鬼已经和他们联手也不会感到意外，却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瞳孔大睁。
一个满身长着骨刺的人形怪物站在她的面前，手上举着一把太刀，露在外面的身体皆是骨骼，看着就极为恐怖。
这不是人，也不是鬼。
待在妖国数百年的她见过的妖也不少，大脑迅速搜索了各种资料，却没有一种能和眼前的怪物对上。
这是个什么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真是意外啊，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小姑娘。”
略显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怔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月色黑夜相接之时，穿着蓝色狩衣的男人在月光下缓缓走来，他手持一支樱花，头上的金穗头饰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粉色花瓣衬在他的脸庞，与那张耀眼的容貌相辅相成，分外妖娆。
明明已是晚春，那支樱花却盛开得犹如早春，还保持着它最娇嫩的模样，丝毫没有凋落的迹象。
他像是忽略了附近还有个狰狞的怪物，走到元宫矢身边，将那支樱花别在了少女的耳侧。
宽大的衣袖从少女的脸颊擦过，留下微微的余香。
“虽然很想跟小姑娘聊一会儿，但还是待会儿再说吧。”他直起腰，挡在了元宫矢的面前，“这个怪物，就让老头子来对付吧。”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