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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卌九章 金丝罩里红颜叹 ...


  •   王子枫来南涪也有几月,自然从好些人那处听说过这个燕秋山,便笑了笑回道:“怎地想去那处?冬来寒风可是厉害得很,城郊想必更甚,况且那山上寒气重,作何要这个时节去?”

      “倒也不是为了那景色,年年都是这般,也无甚新鲜。”章任庭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冬来时日短,该是晚膳时分了,他道,“写了这许久,手脚都冻僵了。走吧,去小厨房那头瞧瞧今日有何吃食。待明日一同去那安远庙拜一拜,也正好见见安戒大师。”

      上回冬至前后,倒是从花厅的几个孩子嘴里听说过这个安戒大师的名号。王子枫也并未细问,只待明日见到便知晓了。

      花厅往前穿过回廊便是夫子堂,里头的一家三口正于饭桌上用晚饭。宋仁母亲喜拉着儿子说些家长里短,坐于一旁的宋仁父亲偶尔搭话,宋仁一心只想二老顺遂安康,便怎么都只说些闲闻趣事与他们。

      “阿仁,这冬日里总是寒气逼人,你进出县衙也都记着多穿些才是,想那章县令如此年轻,身体底子又好,却也染了风寒还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你也须得好生顾惜着身子。”二老干了大半辈子农活儿,到了这般年纪反倒轻松了下来,自然有些不适应,满心满眼便只宋仁这个儿子了。

      宋仁点头应是,道:“孩儿知道的,娘每日都这般说,儿子自然时时都记着。”

      宋仁母亲哑然叹气道:“哎,娘老了,整日里无事可做便只想念叨你了。若是你身边有个能照顾你的人,我也自然不会这般。阿仁,早些成家吧,娘怕等不及你儿女绕膝……”

      宋仁父亲停筷,截住此番话头,对着宋仁道:“你娘近日有些心绪不宁,晚间总是梦呓不断,待明日去安远庙寻安戒禅师开导一番便好。你自个儿的婚姻大事,我们不会逼你,待甚时候你觉着缘分到了,那才是最好的。”

      饭桌上一时无人动筷,宋仁母亲又兀自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那小妹如今在何处安家,这许多年了,竟也想不起是何模样了,该是有十来岁了吧……”

      话又歪到了宋仁那个早年间迫于生计卖出去的小妹这边,当时宋仁正四处寻能养活一大家子人的活计,眼见着家里的粮食都要空了,宋仁已经许多日子没吃过饱饭了。家里有个落地不久的小妹,母亲须得时时照看,唯独父亲和他能去外头找找赚钱的活儿。但那个时候哪家不是捉襟见肘,又能赚得了甚银钱呢。

      所以在宋仁累得晕在家门口的那天,宋仁爹娘把那个才一岁有余的小妹偷偷交于了牙婆,得了些活命的银子。宋仁当时虽是不眠不休地找了几日,但牙婆做买卖向来无根可寻,又哪里是宋仁能找得到的。

      思虑飘远,忽又想到了近日的一些事,宋仁张了张口,几瞬又闭上了。此事还需再确认一番 ,若是让母亲空欢喜一场,岂不更添伤心。

      黑云很密,恍如天之将倾。这段时日怕是躲不过一场大雨了。

      外间再如何风残云卷,辰时的花厅依旧透着晨间的安静,冬来几个孩子都起得晚,赵若苓这边也无公婆需要侍奉,自然也无需早起。卯时起过伺候章任之梳洗用膳之后,她便会再歇一会子。

      今日来请安的只有如夫人,周姨娘也不知昨晚睡得如何,倒是如夫人,看起来精神不错。

      如夫人侧身对着赵若苓坐着,嘴角微扬,徐徐开口道:“姐姐昨晚睡得可好?这冬来就是不太想起身,但整日守在屋里也甚是无聊。姐姐这北屋有少爷小姐在一旁,自然时时都是热闹的,妾身也想跟着闹一闹才好。”如夫人转头望着院子里玩雪的三个孩子,一只手从浅色手捂子里拿出来,手心躺着个小锦盒把玩。

      赵若苓瞧着顾姨娘把锦盒置于案几上,她没追问,只觉着今日顾姨娘话似乎多了些。

      小金从院儿里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准儿是一早便从赵府赶回来的。赵若苓只看了小金几眼,便挥手示意她去后罩房那边换一身儿衣裳,暖暖身子再跟前儿来伺候。但小金直直站在赵若苓身旁,没走。

      “这轩儿倒是比小少爷变化还要大些,这才几月身板儿就结实了不少,看来真是北房这边膳食太好了,妾身瞧着轩儿和小少爷当真如亲兄弟一般呢。”如夫人今日的笑声略微有些上扬,不似往日那般一瞬即逝。

      赵若苓也瞧向院儿里,出声道:“小君认生,不喜于外人多亲近,但却独独轩儿除外,倒也是他俩的缘分,注定了要做一起长大的玩伴了。”

      你来我往话题收歇,如夫人终是说到了先前拿出来的那个小锦盒,她沉了沉气道:“夫人,想必前堂之事这几日便会有定夺,但西厢那个可是个惯会抽身事外的主儿,大人又心地仁慈不识人真面,恐到时又生出事端还纠缠不清。”

      赵若苓没掺话,示意她说下去。小金从如夫人手中接过锦盒,拿手帕包着递给赵若苓。

      “此锦盒属周姨娘之物,里面是何香粉我不知晓,但想必夫人定然是能有法子知晓的,自然也能物尽其用。早在夫人进门之前,妾身曾在大人身上闻见过这股味道,却不知是何物染上的,夫人细查查便知晓。”

      赵若苓挑了一些出来,似乎是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但却闻不真切。站着的小金摇头,这股味道太淡,她闻不出来。赵若苓看了一眼端坐下首的顾姨娘,她似乎对香气有些敏感。

      赵府如今算得南涪县第一大户,能使的法子何止千万,但今日顾姨娘送来的这个锦盒却是能给大夫人省不少功夫。赵若苓知晓大夫人的性子,她几月前沾染毒物的事传了过去,赵府那头必然会想些法子让周姨娘一家遭罪。

      顾姨娘想顺手送出这个人情,赵若苓便领了,至少如今看来这位如夫人还算得安分守己。

      “自从进了这县衙起,妾身倒是许久未曾出去过了,真想出去看一看啊。”顾姨娘说完一干紧要的事,便看着外间儿的几个孩子出神。

      赵若苓回道:“约莫还有半旬,官人春休便能带大伙儿回乡里看看,到时妹妹可好生出门走走,乡里头也无甚规矩礼制,更自在些的。”她自己从小便长在赵府,入了这县衙也并无太多的不习惯。顾姨娘是普通商户家的女儿,想必终日待在县衙确实犹如牢笼一般,况且看她神色也并未对章任之有几多深情,那日子便更难熬了。也不知章任之当年让她入这县衙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困住了她。

      如夫人轻笑,嘴角却是未提起,转过头来看着面色极好的正房夫人,无甚起伏地道:“夫人,往后叫我轻浥便好,大人那边也帮我去说一声吧,西厢里的人叫大人不必愧疚,轻浥一辈子都感激他的,大人只需顾着北房这边便好,西厢,就让轻浥自己待着吧。”

      “妹妹……若是往后无聊了,便多出门来看看几个孩子,倘若日后有何难办之事,只管拿着这个来找我便是,我定然竭力相办。”赵若苓使小金递过去一副玉扣,成色虽不是上乘,但年份却甚是久远,是个老物件儿。

      顾轻浥摩挲着手里的玉扣,眼底的神色似是要哭出来一般,堂里一时无人言语。待顾姨娘收拾好神色,晨间这场谈话便结束了。

      今日顾轻浥这般言语,想来那周姨娘和平氏往日里对她多有难堪事在,如今周家算是被赵府盯上了,自然讨不了好。这桩事了顾轻浥可能会过得舒坦点儿,又或许没了外事干扰,她便会如此独守西厢,似乎无甚盼头。

      赵若苓还未查出当年顾轻浥入县衙的那桩事儿,如今这位清冷偏房又仿佛厌世一般,说让章任之从此不必再入西厢,这当真是……

      “小金,大夫人有何说法?竟是留了你在赵府过夜。”赵若苓撇去这般思绪,扫了扫眼底眉梢都湿漉漉的丫头,外头下着霜,这会子小金身上都有一层水雾。

      没了外人在,小金便搓了搓自个儿已然冻红的手指,接过赵若苓递来的小手炉,不急不缓地道:“夫人,先前咱们不是在周姨娘脖颈间看到过一串璎珞吗?那是大夫人下的套,那边也已然想好措辞情理,只待今日呈上公堂。这桩盗窃案子判下来,就算周姨娘再申辩不知情也会被大人怀疑是她主使,况且还有这投毒案在前。周家除去平氏,还有那个周云锦和罗瑛,大夫人让奴婢回来问问夫人的意思再处置。”

      周家小弟和弟媳不管他们知不知情,也都会被这件事牵连,这南涪县怕是再待不下去的,保不齐那个罗瑛还会再入县衙请求一番。赵若苓无心让周家家破人亡,只要他们夫妇今后都安分守己一些,自然有活路给他们。

      小金传达完大夫人的一干安排,便歪着头问道:“这锦盒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大夫人说,知县大人心慈,别到头来又被那个善于示弱的周姨娘给脱罪了,怎么都得让她被赶出县衙才是。”

      小金只负责来回传话,各种缘由她极少深思,这会子正等着赵若苓解惑呢。

      “先拿去周管家查查锦盒里的东西吧。”赵若苓垂下眼看着那个稍显精致的小锦盒,冷冷道,“周姨娘,周岚儿,这县令侍妾的位置本就不是正经得来的,如今怎会让她轻易置身事外。无辜的样子扮多了,她怕是忘了自己才是那个背后的推动者吧。”

      大夫人那边还查到一些事,是关于顾轻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滚回来码字了,大概好几天一章。白天上班晚上码字,有点儿码不完,所以日更暂时不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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