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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十章 骨肉见面不相识 ...


  •   顾家本是个做粮食买卖生意的,但顾家唯一的女儿却不是,顾轻浥尤其擅长识香,便私底下拜了个制香坊老师傅跟着学制香,但赵笙遣下人问了好些顾家的街坊邻居,甚至顾家未发迹前的街坊都问了几个,竟是甚少人知晓顾轻浥会制香。

      却也是巧了,赵笙那日带着自家二弟无意间进了个香坊,瞧着店家卖的香粉甚是好闻便多买了些,也多说了几句,这便把老板娘的话头挑起了。是几年前的一桩事儿,老板娘前言不搭后语地和赵笙说着,事儿没说清,人是何名也不知晓,只零零碎碎几个片段,但故事里头有个长着花型胎记的姑娘,惯会见何人制何香,却从不现于人前,倒是勾得好些富家公子心痒痒想一睹美人芳貌。

      赵笙午前才从下人那里知晓顾轻浥后肩是有个梅花胎记的,午后便听到了这个断断续续的故事,当即便联系了起来说与大夫人。

      顾轻浥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却也昳丽脱俗。章任之如何把人抬进县衙又为何要把各种缘由给抹去,赵若苓如今尚不知晓,但总归会有一日触及这件事的绳头,到时自然都会明白。

      公堂上,章任之又缓了缓怒气,尽量让语气无甚起伏才出声质问底下跪着的妇人。

      宋仁拿着平氏的罪状,知晓这桩案子里章任之的为难之处,便盘接了大部分审问。却未曾想,那妇人给的回答翻来覆去只一句“民妇不知、民妇冤枉”。这状纸上罗列清楚,又复有乡亲街坊以及魏谦的证词在旁,说是铁证如山也不为过,不知她到底哪里冤枉了。

      其一,魏谦不会平白牵扯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他也无甚理由撒谎。其二,平氏不可能甚都不知,至少那个□□的香囊是她亲手交与王奶娘的。先前已经传王奶娘到堂前对证过了,又有周岚儿的贴身香囊佐证,平氏赖不掉。

      此时公案上还放着一个包袱,里头全是金银首饰,成色做工皆是上乘,绝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家里能有的东西。平氏要担的罪责不止一桩投毒案,但不知这些事和花厅里的周岚儿能有几分牵扯,又或是全然皆是那位姨娘主使也未可知。

      章任之按着眉头撑在案上,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睛,跪着的人还在喊着不知多少遍的“冤枉”。他用力一拍惊堂木,厉声道:“你若不知,那便全然是周岚儿的主意了?”

      章任之一直都把后院儿和前堂分得很开,平氏一案他也对周姨娘并未有太多怀疑,周岚儿往日总是一副柔弱样子,况且平氏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也闻丫头们提过一些,所以这桩事儿他本不愿牵扯过多后院儿的人,只这平氏实在冥顽不化,他便被气得说了此话。

      宋仁一惊,貌似还从未见过章任之发这般大的火。跪着的平氏更是直接吓得软了身子,连连磕头道:“不关岚儿的事,她甚都不知的,大人明察,莫要错怪了岚儿啊。”

      “能给县令夫人下毒,若不是你的法子,那自然就是花厅里周姨娘主使的了,这件事总得有个由头的吧。”宋仁循着这番话头问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你一人所为还是你们母子二人合谋,亦或者这桩桩件件全都是周姨娘役使你做的,这其中判理可是有很大不同的啊。”

      平氏抬头与宋仁对视,颤颤道:“师爷讲话得有理有据才是,岚儿从入了县衙起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可能做得了这些事的。是民妇,是民妇看不得岚儿独守空房,赵夫人那边又十分得宠,这才生了害人的心思。但民妇不知那药粉有何作用,只以为会让人精神不振昏睡几日。”

      平氏复又朝着上首的章任之磕头,连连道:“民妇没有毒害人的心思,是那外地大夫没说清楚,民妇不知那是毒粉,这件事更是与岚儿无半点牵扯,还请大人明察啊。岚儿平日里连秋来的虫子都十分害怕,她进府这几年如何行事大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别因为老妇就徒生出隔阂来啊。一切都是民妇的错,都是民妇的错……”

      还真是开了闸口便言无不尽啊,宋仁如实地记录着平氏的口供,心里只叹,平氏原来还是个疼惜女儿的,往日只听闻她从周岚儿那处拿钱,却不晓得她有这般护犊之情,也难怪会心生恶毒,向县令夫人下手。

      但这周岚儿……不知章任之要如何审。还有那大牢里的魏谦父亲,再耽搁些时日那副身子骨可真就撑不住了。

      今日虽是未见着阳光,倒也没下雨。章任庭和王子枫晌午前便到了安远庙,想着先在庙里用顿斋饭,午后再到处看看这燕秋山的雪景。

      安戒大师在禅房打坐,数九寒天这些僧人好似不觉,依然直挺着腰背往复循环地拨动着念珠,嘴里念着寻常百姓常听见的“阿弥陀佛”。声声木鱼穿透整个佛寺,仿若整座山都处处是禅意。

      “任庭少爷,别来无恙。”不知是否是错觉,安戒大师的声音每回听来都有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

      两人踏入禅房,俯首行了个佛礼问安,章任庭复又向大师介绍王子枫。

      来之前二人心里都装着疑惑想趁此机会向安戒禅师询问一番,却不料大师才刚听二人寒暄了几句,正巧说到扬州,大师便眯着眼睛说道:“任庭少爷可是想去那扬州瞧瞧?如今正是可以到处闯荡一番的年纪,莫要惧远行而使老来空恨,有些事需得你们自个儿多经历才会得出结果,现下就这般站在一处再如何说都是道不尽的。”

      章任庭下意识点头,他是想去扬州看一看的,但南涪县上有年老的钟先生,又有岁岁年年以百姓安乐为念的兄长,他撇不开这些,便也下不了决心远行。

      王子枫嘴角微扬道:“大师说笑了,任庭哪里就能往扬州去,明岁便要议亲,如何腾得出时间来?”

      议亲,是了,开春之后两人都要开始选亲了。章任庭嘴角下拉,暗暗叹气。

      安戒大师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缓缓道:“世事皆瞬息万变,明日之事又如何能断得全呢?”

      趁着午膳之前,王子枫单独去寻了安戒禅师,把心底的疑问说与他听。安戒禅师说,让他安守本心,“不必考虑太多外在的因素,若是你自个儿觉着有必要,那便不要犹疑,放手去做吧”。

      任庭在午膳之后也去问了安戒大师,得到的答案有些许不同,“任庭少爷心性不若常人,许多事需得切实去体会才能知晓到底如何,所以任庭少爷往后行事还需多些细心,遇事多坚持,往后的路便能好走很多。”

      两人拜别大师之时,大师问了问钟先生的近况,听闻今岁钟先生也会往章家祖祠去,便多提了章任庭几句,让他冬日里多跟在钟先生身边,留神着钟先生的身子,乡里不比县城,哪里磕碰着了都了不得。

      任庭以往好似闻老一辈人说过,安戒大师和钟先生乃是知交好友,但他从未见过这两人碰面,那老吴县丞都还会擒着日子去钟宅看看,也不知这昔年好友为何一年到头也不碰个面,连今日这番话都是让他们小辈代传。

      山道上有些结冰,雪松经寒风一吹,窸窸窣窣抖着雪白,若是山道上的行人不注意,那雪碎子飞入脖颈,那便是彻底凉了半身走不动道的。

      章任庭也不知是兴起还是作何,窜了一把散雪捏成团,在手上掂了掂正欲往前头砸去,却是正好对上王子枫转过身探究的眼神。

      “任庭当真是小君的年纪,天寒地冻的时节还想着如何作弄人,”无奈摇摇头的王子枫往任庭那处走去,嘴角却微微扬起,“这背上的伤刚愈合,便不听大夫的话了吗?切忌寒凉切忌寒凉。”

      章任庭抿着嘴角乐,道:“好容易出来一回,不知怎的就来了兴致,恐是这几日被东厅的几个孩子勾出来的。”任由王子枫拍掉手上的雪球,再抽出手帕仔细擦手心,离得近了,似乎手上都回温快了些。

      “咳咳咳......”却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把山道的宁静打破了,章任庭循着声音望去,好似瞧见几个女子的身影。锦罗飘带,低低矮矮,伴着心力不全的喘息声,近了看似乎还是相熟之人。

      是城东邓宅的一干女眷,阿茹也在其列。

      章任庭拉着王子枫三两步上前,堪堪弯腰一礼,道:“邓夫人这数九寒天怎地不好生将息?深冬时节的山里可不得了,得多穿些的。”嫂夫人的娘家人,章任庭瞧着倒也亲善。

      “这不是庭少爷,可是巧了。近日是愈发冷了……”邓夫人嘴角牵起的弧度太弱,复又叹了口气,唤阿茹上前,道:“阿茹最近愈发不爱说话了,我瞧着也心里着急,合着劝了这几日也无用,便带着她来给安戒大师瞧瞧。”许是邓宅新丧,一群丫鬟也都并无甚笑颜,被拉至面前的阿茹更甚。

      往日在县衙见着了,那都是会说好一会子玩笑话的,如今倒是不知如何开口了。王子枫微微倾着身子,低声唤道:“阿茹,可还记得我,我是赵家大小姐婆家那边的弟弟。这冬日里也不便外出,若是来年回春了,阿茹可愿意再来扬州走一程?你长在扬州,如今在这南涪该是有许多好友很久未见了吧,闲时候了,可得回扬州看看。”

      赵晗雪成婚时便见着阿茹了,如今见她这副模样,王子枫便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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