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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东临台会(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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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独自一人离开了地牢,吴仇在入口处等着她,她忽的想到了邱素最后说的那句话,眼前人,指的是吴仇吗?
“问到了?”他递了一块白色帕子过来,“你眼睛怪红的。”
付清笑着接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跟个姑娘家似的带帕子。”
“专给你的,谁教你这个姑娘家反倒不带。”
付清脸上微红,不去看他含笑的眼。二人相伴着回玄武阁去,一路上慢慢将方才邱素的事同他讲了。
玄武阁前早有人等着付清,一身青衣分外显眼。瞧着二人相伴回来,眸中露出些许诧异,又迅速收敛了。
“陈夫人,别来无恙。”无心将那三个字咬的重重的,看样子是认出她来了。
“无音阁这是要罔顾东临城规吗?”付清平静看向他,此前这万般经历,都是从遇见这个人开始,她记得深刻。
“非也非也,我只是瞧着像是故人,打个招呼罢了。”无心仍摇着扇子,露出的嘴角轻轻勾起,“我啊,不与那个人抢猎物的,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你比他想象中的更难解决呢。”
是谁?付清皱了眉头,这已是第二次从无心口中听到那个人,可自己到现在都未碰到过,难道之前的那些事,都是这个人在幕后策划吗?方才邱素口中的黑衣人,是不是也是同一个?
“走吧。”吴仇突然开口,付清晃过神来,才发觉无心早已离去。
也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阴谋,接着便是。胡乱猜测,反而搅了心境,乱了阵脚。
入夜,忽然有童子来,邀了众来客至东临殿,说是有要事相商。众人随着接引至殿内,见彼此间面上都是一片茫然,
只绛巫门的赵婉同一位老者立在中央,面上都带了些哀色。
“深夜邀我等到此,却是为何?”玄株阁的贺元德先开了口。
“可是东临城出了什么事?”涤元门的祝启山看了赵婉一眼,对着老者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那二人。
那老者叹了口气,环视众人一圈:“绛巫的圣女邱素,方才去了。”
“什么?!”两道惊呼,一道响在付清心里,一道炸在众人耳边。
一张失魂落魄的脸露了出来,众人诧异瞧着他,天机门的入世弟子向来波澜不惊,宠辱不变,怎么如今这样大的反应?
“你方才说,她如何了?”罗央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婉,她是邱素的师傅,她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她没了。”赵婉嗤笑一声,“装什么深情模样,你那十年早做什么去了?这世间男子果然都是些薄情寡义之人。”
赵婉是当年的知情人之一,她曾看着邱素陷进去,看着她在那个地方等了一年又一年,从满怀期待,到最后心都渐渐冷了。
“我……”罗央被这质问哑了口,他有他的苦衷,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十年前的那件事,遮了二人天机,从此星盘里都变成一团乱,可他从没想过,邱素会死在这里。他明明,都已经不见她了啊。
付清心中也是同样震撼,她忽然明白了邱素最后说的话,这就是她给出的交代吗?用自己的命来赎罪。
即便此刻她仍旧无法原谅邱素的作为,可也再没办法恨她了,她看向失魂落魄的罗央,这是不是也是对他的报复?她曾经等了他十年,如今,他要记着她一辈子。
邱素的尸体被从地牢抬了出来,就停放在偏殿之中,往日明媚的脸庞一片苍白的冰冷,面颊上那颗红痣衬着更加鲜艳。
众人瞧着她,也只是惋惜,邱素也曾是江湖有名的后辈,谁都未曾想到,这样子优秀的人,会这样默默死去。
罗央定定看着她,那双眼睛曾经装满了十年前那晚的星星,可它再也不会睁开了。他忽然上前,冲着赵婉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我知道此事于礼不合,可我求毒姑,允许我将阿素带走。”
“带走?你能带她去哪?回天机门吗?”赵婉冷冷看着她,“天机门的狗屁规矩那样多,我们绛巫的人可受不住。”
罗央抬头看着她片刻,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起身行至天机弟子前,将脖上月岚解下,递给前头的白衣弟子宋致。
“罗师兄,你这是?”
“自今日起,我叛出天机门,这月岚,便拜托宋师弟你带回门内。不会再有那些规矩了。”这后一句,却是对赵婉说的。
这一行为让众人呆了,赵婉也是愣了愣神,随即一声叹息,冲他摆了摆手,想来邱素也应是愿意的。
“我曾以为我能护住你,可是我错了,阿素,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了。”罗央上前轻抚着邱素的脸庞,然后将她抱了起来,他小心翼翼,仿佛怀中抱着他的整个世界。
天机门的弟子因罗央之事而提前离去,入世人的叛出,对天机门是场严重的打击,此后多年,都很少再有弟子出现过世人面前。
这场东临台会,也因此草草收尾,邱素自裁谢罪,绛巫的罪名被洗清,再无他事,只待各门派处理了余下事务,便可各自散去。
绛巫内部乱作一团,赵婉本欲离去,却被祝启山在门前拦住。
“祝长老有何要事?”
“婉婉……”祝启山犹豫着开口。
“你认错人了。”赵婉冷冷道。
“不会,若不是,你怎么会有‘天涯’?”
“是又如何?祝长老,如今你又想要做什么?”赵婉停下脚步,满眼讽刺看着他,“难道你也要像问尘君一样,叛了师门?”
祝启山被她说的哑了口,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没有那样的勇气,他有牵绊,做不到罗央那般洒脱。
赵婉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在看他:“往后不用再见了。”
祝启山没有再拦,那是徒劳的,他没法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父亲,那人是谁?”一旁的赵展好奇问道,他从未见过如此的父亲,没了往日的端庄威严,散发出阵阵颓败。
“展儿,你一直随你的母亲姓,而她,就是赵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