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骗局》岁柳

15、东临台会（一）

　　风陵渡的河水激淌着，几人离了落尘镇已有三日。
　　付清独自在一旁摩挲着手中匕首，刀刃上的血迹并未擦拭，那是羌禾的血，干涸在上面，一大片暗黑色的痕迹。
　　吴仇知道她无法释怀，小姑娘的死对她确是种深刻的打击。
　　“我想去趟绛巫。”良久，付清开了口，“我要去问问，落尘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不要冲动，绛巫门实力深厚，你一个人，如何能与一门对抗。”
　　“那便不管了吗，沧月和羌禾，就白白丢了性命吗？”付清也知晓自己势单力薄，可这二人说起来都是因自己而死，教她如何放得下。
　　“你不必直接去绛巫。”一旁的罗央开了口，“再过几日便是东临台会开启的日子，到时候三门五阁现存的门派都会参加，你到东临城就能寻到他们。”
　　“问尘君。”付清看着他，忽而一字一句问道，“天机门窥测世事万般天机，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对不起，天机门有天机门的规矩。”罗央避了她的眼睛。
　　“规矩，比人命都重要吗？”
　　“付清，冷静些，你失礼了。”吴仇拉了她一把，喝到。
　　“若命数能够更改，早都乱了。”罗央看着她，面上有一种旁人看不透的哀色。
　　付清甩了吴仇的手，冷声道：“道既不同，就此别过。”说着上了马，扬起一鞭，马儿吃痛，撒开蹄子朝东临城方向去了。
　　“抱歉，她性子急些，冲撞了问尘君，莫怪莫怪，我先别过了。”吴仇怕她冲动出事，也别了罗央，急急追去。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罗央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又低头托起了脖子上坠着的月岚。
　　荧惑偏辰，星位相移，江湖，要乱了。
　　“付清！付清！”吴仇抽着马，追上了跑出去的付清。
　　“我知晓问尘君并无错，你若是来劝我，就不必开口了。”付清垂了垂眸子，不去看他。
　　“我不是来劝你的，我来与你同去。”
　　“常人不是都觉着我无理，你……”
　　“付清，我不愿做常人。”他忽而温柔了语气，就那样定定看着她。
　　付清哑了口，不自然地偏过头，耳上渐渐爬上了一丝红晕，好似有点烧得慌。
　　“走吧。”吴仇笑了，驱马上前，同她并驾走着。
　　东临城位于江湖中心，是最繁华的城市，设内外城区。外城住有居民，内城又分东南西北四方阁，平日里往来的有名江湖人士，都被安排在四方阁中。
　　内城最中心则是一座殿宇，顶檐高耸，四面各开八扇门，直通向殿内，其中设了八处区域，分别对应江湖中的三门五阁，最前方放置九张太师椅，是各门领头人物的位置。
　　付清之前从未来过东临城，以前只听得东临台会如何如何热闹，却并未见过。付家虽沾了个武林盟主的噱头，却不属三门五阁，地位委实尴尬。故而往年东临台会，付正风只带亲近几人同去，付清并不在列。
　　东临台会算是武林间一等一的盛会，每三年举办一次，商讨武林间的各大事宜，每到与会期间，各大门派分派内部精英弟子来此，由各门长老带队，虽是参会，但也有同辈弟子间上比武台相互切磋，比较武艺，点到即止。
　　付清进城遮了面，自己现下也算是风云人物，还是避一避，免得招惹了麻烦。
　　吴仇倒是不必，他虽常在外云游，却一直用着化名，故而知晓他是吴家小公子的，并无多少人。就算知道名字，也不见得几个人认得他的脸。
　　东临外城并无阻拦，望去与之前的攸戈城有些相似，都是酒楼客馆林立，端的一片繁华景象，尤其台会期间，人数又增，街上熙熙攘攘，好是热闹。间或瞧见几个穿着自家门派衣服的弟子，趁着大会未开，在城中闲逛。
　　付清远远瞧见几个紫衣弟子，是绛巫的行头。并未忘记自己因何来此，付清拉了吴仇偷偷跟在身后，见那几个人逛了一会，买了些草药吃食，便一齐回了内城。
　　内城与外城隔绝，若要进入其中，还需得身份证明，只三门五阁弟子以及江湖其他名门盛族可入内，常人却是无法混进去。
　　“这下子难办了，内城如此森严，我们又没有合适身份。”付清面上露出一丝愁容。
　　“这倒并不难，我在外游学时曾交了一个世家好友，借用他的身份，应该可以进入，只是需得你受些委屈。”吴仇面有成竹之色，又带着些不好意思看向付清。
　　“什么委屈，只管说来。”
　　“需得你……扮作我的夫人。”吴仇耳朵尖红了红。
　　“咳，夫人？”
　　“此间身份便是祟华城玄重锏陈家陈双与其夫人卢翩翩。”
　　“我自配合，这些小节，不必拘泥。”付清点了点头。
　　二人整理了片刻，吴仇从怀中掏了一张拜帖，让付清挽了胳膊，一同朝内城走去。
　　“崇华玄重锏陈双，前来东临城参会。”将拜帖递了，那城门处童子查探了一番，见无异样，便递还回去，将手一拱，朗声道：“陈公子请，内自有童子接引。”
　　进了内城，有童子快步走来，领了二人至北侧玄武阁住下。此处本是牵机门安置之所，只牵机门前些时日出了事，无法来此，便暂作安置杂客之所。又因天机门人少，也一并安置在此处。却是左右两处院子分割开来，互相之间并不打扰。
　　“我先去打探打探，你一人在此，切勿乱跑。”吴仇叮嘱了付清，独自出门去。
　　付清知晓此地不比别处，也不敢擅自行动，只得坐在屋子里等吴仇回来。将面纱摘了放在桌上，自顾沏茶喝着。
　　不一会有童子来敲门，付清又将面纱匆匆带上，待开了门，一个童子手持一本册子，递了过来：“陈夫人，这便是台会的流程册，各处来客人人皆有。”付清接过，送走童子，回了桌前打开仔细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