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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魂惊落尘(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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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虽不在意,却不想让旁人的言语再惊了羌禾,于是绕了些路,从窗户进去,将羌禾轻轻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方才关门退出去了。
“这孩子身形消瘦,应该吃了不少苦头。”
“我备了些水和干净衣裳,醒来你帮她换上,我且先出去四处瞧瞧,说不定寻些什么线索。”吴仇安心出了门,有付清在,倒是不用多担心她们碰到什么危险,明里能伤着她的,此地暂时还未出现。
落尘的街上显出一片萧瑟,吴仇往西边查探,只几户人家,也同那街上的人一般,脸上木讷,行动迟缓。再去南北两边,状况也几乎一样。
还记得攸戈城沧澜处得到的消息,吴仇一路上四处留意着,却并未在此看到沧澜的牌子,也算得上是件怪事。
沧澜向来闻名的便是万事通达,镇子以上,皆设有分堂,无一例外,此处偏不可寻,怕是出了什么事。
探查一番,虽为时尚早些,但见四面自镇子外渐渐涌来一层层雾气。
此处又人生地不熟,这雾气虽于人体无害,也行动多有阻碍,思及若是有什么危机暗藏其中,容易吃个大亏,便及早回了客栈。
“如何,可有收获?”甫一回来,便瞧见付清同羌禾坐在桌前,桌上摆了几样简单小菜,“见雾起了,想着你也该快回来,我便自己做了些简单吃食,将就着吃,可莫要嫌弃。”
“无甚收获,沧澜的店也不见,这镇子实在怪。”吴仇叹了口气,忽而瞧着桌上吃食挑了挑眉,“你一个千金小姐,竟会做菜?”
“又不是什么难事,江湖儿女,难道碰到不着店的地就要饿死吗?用千金小姐来形容,却是有些瞧不起我了。”
“是我的错。”吴仇笑着赔了不是,夹一筷子入口,连连称赞着,“尚可尚可,只比初飨来的厨子手艺差些。”初飨来是江湖间有名的酒楼,一桌菜食往往要百来两银子还多,知道吴仇打趣自己,也不再理,只白了他一眼,便低头给羌禾夹菜去了。
羌禾清洗干净,换了整洁衣服,看着精神了许多,只面上还有几分饥色,想想先前遭遇,便也理解。
“羌禾,你让姐姐夜里不点灯,不出门,是不是知道这里的古怪?”饭罢,付清端了一盘桂花糕给她,此地土壤极好,开的花儿也香气逼人,付清便因地取材,做着应时糕点来吃。
羌禾尝了口,眼里都放出光来,听到付清问话,低头沉默半晌道:“我也不清楚,镇子里的人半月前突然出现这种状况,本来只是几个,后来才渐渐多了,哪里亮着他们就朝哪里去,如果亮处有人,他们还会扑上去咬人。被咬的也会在不久以后变成同他们一样的怪物。”看到二人沉默,羌禾跳下凳子,拉了拉付清的衣袖又道,“姐姐不要怕,他们白日里会同常人一般,只夜里出没,只要不点灯,声音小些,夜里就是安全的。”
付清被扯回了神,笑着伸手摸了摸羌禾的脑袋,这次她只缩了缩,没再躲开。
“那这镇子上除了你,还有其他正常人吗?”
“我没有见到过,有的话大概也很少吧。”
伸手又递了一块桂花糕给她,付清转头面向了吴仇:“此间事过于蹊跷,我原以为是牵机门覆灭之前遗留下的问题,但傀儡却不会互相感染,现下并无头绪,还是先找到沧月再说。”
“可我之前找寻,并无沧澜痕迹。”
“她既约我来此,理应在这里,莫非出了什么事?”
“能让沧澜阁的人出事,一定非同小可。”
正说着,忽而听得“噔噔噔”三声,有人在叩门。付清将羌禾拉在身后,另一只手握紧了银若,吴仇也从怀中掏出长笛玉宴,戒备着走到门口,门外却没了声响。片刻,试探着拉开门,一封信滑落在地上,吴仇往门外望了望,并无一人,只楼下小二机械般地扫着地,便俯身将信拾起来,又小心关了门。
“酉时三刻,镇南信火堂。——月”
“沧月的信?”
“未必,恰巧在这个时候送来,来人却让我们毫无察觉,当心有诈。”
“左右寻不到,合该去瞧瞧。”
“羌禾此前说,并未见到她以外的人,若是阴谋呢?”
“那便破了这阴谋。”
吴仇看着她,先前的事曾让她消沉许久,今日眼里才望见了些许光来,突的想到了最初见面时候,于是无奈笑了:“那便随你去这趟。”
夜里危险,本想让羌禾留下,羌禾却执意跟了去,付清拗不过,只得让吴仇背着她,三人很快找到了镇南信火堂。
这是一处许久未有人住的宅子,院子里杂草丛生,只中间主屋敞开着,顶上的牌匾一边歪着,挂着满是灰尘的蛛网,上书三个大字“信火堂”。两侧旁屋都闭着门,锁上落着半尺的灰。
三人呼唤两声,未见沧月身影,便四下里瞧着,忽而在地上看见了半截玉簪,付清仔细看了,正是在伏炎时被沧月讨去的那根,簪头雕花处刻了个“莛”字,正是付清小字。
又细细寻了,终在一处草堆下找到一个地门,吴仇打头,用火折子照了,小心进了地室。便见中间石床上伏着一人,正是沧月。
付清点了灯,上前将她唤醒。
“你们怎么来了?”沧月愕然。
“不是你递了信,让我们酉时三刻来此。”
“我何时给你们递过信,你们又怎么来了落尘镇?”
“攸戈城的时候,不是你留了口信让我们来此寻你?”这下三人面面相觑,原都是对此不知情的。
“沧澜在落尘的人员全都失联,我本奉命前来查探,现在看来,却是有人借我设了局,把你们扯进来了。”沧月皱了皱眉头。
“伏炎和牵机之事,原本就是……”沧月话到半截,忽的哑了口,踉跄着半跪下,面上露出痛苦之色,然后猛地从喉间喷出一口血来。
“是‘妄言’。”吴仇冲上去,探了探她的脉搏,飞快点了两处大穴。
“你倒是见识广博,看来有人不想让我说破,呵,怕是用了绛巫门的手段。”沧月擦了口唇边的血迹,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拿着这块牌子,若有机会,去妄仙城,那里或许能够找到你们想要知道的事。”
“那你呢?”
“他们不会让我活着从这里离开的。”沧月脸上带了些惨白颜色,轻嘲道,“见你们来此,我便知道了。”
仿佛应了她的话,地室口忽而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外边有什么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