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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误入留仙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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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亮,阳光依旧温柔,雾还未散尽,在树下不舍离去,或与山缠绵……
躺在树枝干上熟睡的焦飞羽,被早起的鸟儿吵醒。他在枝干上似乎躺得很舒服,很惬意,还不愿下去,于是翻了个身,好在枝干比较粗,够他轻轻的翻转身子。被鸟儿吵醒了之后已无睡意,只得坐起身子查看一下四周。
昨夜他试着用灵视感触,一路搜查着来,虽然月光比较明亮但还是无法与阳光媲美,在高空中看不到道路,也看不到灯火,有的只是连绵起伏的山影和毫无目的的方向。于是他找了这个好位置,安稳的睡到了天亮。
天亮了才能彻底看清,这课树孤立在一块草地上,周围风景秀丽,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焦飞羽正要飞起查看一下地形,觉察到有人走来。还好是个凡人,这下可有了方向。焦飞羽变了一身粗布麻衣的穿着,那支羽毛依旧插在左臂膀上,头发毛糙,脏兮兮的脸,令自己像个凡人。静静的等待着那个凡人的走近。
那个凡人是个大叔,歌声在荒野中悠悠回荡。
“……家中有人待我归,悠哉悠哉把家还,家中的人儿呀~不吵也不闹~最新鲜~……最新鲜……只羡鸳鸯不羡仙,快活似神仙……”
歌声清闲,悠扬,仿佛他才是个老神仙。这个老神仙已经来到了树旁,一个老大的黑影从树上掉了下来,着实把大叔吓了一跳,差点一支箭射了过去。还好那个东西说了人话。
焦飞羽说:“大叔,莫慌!我叫焦飞羽。因逃避贼匪打劫,躲到了山里迷了路,还望大叔为我指条明路。”
大叔定了定神说:“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个豹子。”
大叔一身猎人打扮,左腰一柄砍刀,右腰挂着一窜捕器。背上背着一个背篓,弓箭在手。看焦飞羽不像什么坏人,于是收拾着手中的弓箭。
大叔说:“守了一夜什么都没打到,要真是个豹子就好了。走!带你下山。”
路上大叔问焦飞羽是哪里人,焦飞羽随口一答就说是东海。为了能圆满的骗过大叔,焦飞羽补充着说:“随二叔出来做生意,锻炼一下。”
大叔没在意,接着又问他有没有成亲。焦飞羽怕大叔把他的女儿塞给自己,于是焦飞羽立马就回答说:“有,家中早已物色了一个好女儿,早已提过亲了。”
“嗯,很好,非常好。”
看来是焦飞羽多心了,这些只是大叔随便问问而已。
来到一处草坡,景物开明了许多。他们行走在一条被踏出来的小道上,缓缓而下。大叔指着山谷底的一个水塘说:“此乃吸牛潭,还好小兄弟没有去那里,那里危险可千万不能去。”
看那个水潭是蓝色的,呈鸡蛋形,无水流入亦无水流出,水面极为平静,应该是一潭死水。天下像这样的死水不少,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会让大叔如此警告。
焦飞羽问:“难道里面住着什么妖物鬼怪不成?”
“说不清,吸牛潭本就普通,无名。有一年突然下了很大的雨,天天打雷闪电,从无间歇,我等彻夜难眠,足有一月。之后水潭的水不再往外流,放牛娃放牛经过,那牛正喝水就被一股奇怪的吸力吸了进去。还好放牛娃离得远逃过了一劫。之后陆续有牛被吸了进去,尔有心存侥幸之人偏要靠近,若非众人合力将其拉出,怕是早被水潭给吃了。”
大叔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小村,此处小桥流水,道路开阔,房屋设施整洁简朴,还有随处可见到的各色花样。焦飞羽对此难掩心中的欢喜,不停的东瞅瞅西望望。
大叔介绍说:“这是留仙村,本来刘姓较多,叫刘家村。后来一个穷酸书生游玩至此,觉此间美得神仙都不愿离去,随即提笔一诗《留仙村》,于是就叫留仙村了。你看这些正开得鲜艳的花多数为菊,各色各样的都有,昨天我那两个儿弄了许多至县城中去卖,准备着一点家底,好让大儿取回邻村陈小老之女。小兄弟怕是要住上一两天了,前往城里的山林道路,崎岖难走,毒蛇猛兽多,等到我的两个儿回来取花,我让他们带你出去。”
焦飞羽对此并不在意,既然知道附近有个城,只要飞向高空便有了方向,他只是应付着回应了几下。
似乎村里的每个人都带着笑脸,有正扛着锄头下地干活的,有在流水处洗衣服的妇女,有在篱笆上采菊的,相互之间碰到总会打招呼,嘘寒问暖。碰到了大叔也会如此,附带着简单的开几句玩笑,见焦飞羽是外人总会让他到家里去坐坐。当然除了一堆从焦飞羽旁边疯跑而过的一群娃娃,娃娃们只顾着玩,焦飞羽一时兴起差点也跟着疯跑起来。
经过一个路口时果然看到了一块刻有“留仙村”的石碑,附有一诗——
炊烟袅袅香花现,情真切切归心鉴。
彩云霞光倍相绽,万间广厦怎相见。
只羡鸳鸯不羡仙,只慕云来不慕去。
焦飞羽随口一赞道:“好诗!好诗~呀!”
其实他也就随口而来,并未刻意去参悟其中的意义。有个这样的来历也不错,比叫张家村、李家村、刘家村或是诸如富贵村这样俗气的名要好太多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瓦房小院。先穿过篱笆围成的小院,水牛在牛圈里拴着,家鸡在周围散着步找吃的。花与房舍相得映彰,仿佛秋的季节置身在春天里一般。一个大婶坐在屋前的一张毛皮椅子上,悠闲的晒着太阳,手里缝制着防寒的衣物,大叔呼喊道“我回来了”。
大婶埋怨道:“天寒风大,叫你不要去了你偏去。美景天天有,小命可不常有。”
她边埋怨边迎过去帮大叔卸下装备,瞧了一眼旁边的焦飞羽。
她拍了一下大叔,惊呼到:“这灰溜溜的小兄弟是谁呀?还真有本事哟!小豹小兽没打到,把小黑给打了回来。”
大叔:“这小兄弟是我在山上碰到的,因躲避贼寇迷了路。”
大婶:“哎!小事,过几天就跟着我的两个儿到城里去。该报官就报官,该回家就回家。”
大婶打了两盆温水,让大叔和焦飞羽先洗一洗。焦飞羽动也不动,大叔以为焦飞羽太过客气比较约束,边洗边催促着。而焦飞羽的回答是“黑脸白脸都是我的脸,脏手好手也是我的手,只要不被他人剐了去,不被剁了去就好。”
大叔和大婶听不明白他在那里神叨些什么,大叔以为焦飞羽怕被贼寇认出来,所以才总是脏兮兮的模样。
于是大叔安慰道:“没事,这里是不会有贼寇来的。”
焦飞羽拗不过他们,假装洗了一下,特意使劲的搓洗给他们看。
焦飞羽:“你看!我说过了吧,我不想洗怎么洗都洗不掉,我若想洗跺一跺脚就能掉一层皮。”
还是大婶爽朗:“算了~算了~不想洗就不要洗了。吃得脏,吃得苦,能当官嘛。”
大叔和她招呼着焦飞羽前去厨房,厨房宽敞明亮,早被油烟熏黑。大婶把锅里温着的东西拿到了桌子上,一切摆设完毕后去取来缝制物,坐在他们的旁边。自从焦飞羽被师父点化以来就很少接触人间烟火,道行变得高了不用吃东西也能待上很久。大叔想着焦飞羽生在东海应该没有见过桌上的这些东西,于是向焦飞羽介绍了桌上的东西。
烟雾丝丝缭绕,仿佛处在了云端。雕花的木杯是当中最为特别的,因为杯中的水透着淡淡的菊的清香,似是她的香气。其它毫不起眼的碗盘中盛有鲜花饼、小炒野菜、鸡肉、还有……焦飞羽看着那东西黑黑的像泥一样处在小碟子中,大叔用鲜花饼蘸了一下才吃。大叔说这是野果子酱,他们自己称这种野果子为开心果,果树只有人一般高,黑色的小果子,吃上一些舌头就会变成紫黑色。
焦飞羽问:“为什么叫开心果?吃了真的就会开心?”
大叔和大婶都笑了,大婶说:“当然会开心了!”
大叔:“吃了舌头变黑,他看我忍不住笑,我看他笑也跟着笑,大家一起笑不就变得开心了。”
焦飞羽吃了很多,只是觉得这些东西的味道很好,并不是因为自己饿了,他吃了那么多连一点饱感都没有。大叔和大婶的眼睛里却流露着怜悯的眼神,以为焦飞羽躲在山里的日子把自己给饿坏了。
饭后大叔在院子里溜了几圈,东瞧瞧西望望,打扫了一下牛圈就回屋补觉去了。大婶要在楼上帮焦飞羽打扫出一个地铺来,焦飞羽说他不困。
大婶说:“现在不睡,今晚不睡?明天和后天也是要睡的。”
焦飞羽跟着上去参观,虽然略显简陋却有一股书香之气。无过多摆设,比较宽敞,有大窗,比较明亮,可以看见远处的秀山。一个简单的案上规矩的摆放着文房四宝,一尘不染,砚台里和笔尖上的墨早已干硬。焦飞羽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来看,没有书名亦没有作者的名,里面全是手写的诗歌和性情谈论,该是抄录之本。其中的一首诗就是焦飞羽在石碑上看到的那首《留仙村》。
大婶说:“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弄给两个儿玩一玩的玩具,老头子认为书读太多容易书中毒,之后就不让他们学了。”
焦飞羽:“这不是谬论吗?我师父说过欲望和情绪失控,一切道德和法都将不堪一击。我虽参悟不深,但我想毒人的不是书,该是人自己。不让读太多,该是难言之隐。”
大婶略微尴尬的看了一下焦飞羽,焦飞羽不以为然,大婶是个爽朗性格,随即手一甩,就说:“嗨!我夫妇二人目光短浅,怕他们将来做了父母官累着,心疼得很!”
焦飞羽:“字迹飘逸不拘一格,文风幽默风趣。可惜了~人才也!就这样被埋没了。”
大婶:“小兄弟是个读书人?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只要不去到处说关于这里的东西就是了,丢人。我们老实本分的人,只想好好种地,好好活着,不想引来什么口舌麻烦。”
焦飞羽不喜欢这些玩意,放回了原位。
或许是大多数村民出去干活的缘故,村里显得特别安静,从山林里来的风吹响着竹叶,摇曳着秋花,梳理着草儿,载着山的清香、竹的清香、花的清香……合着阳光萦绕在最清闲的留仙村里。若是厌倦了繁琐与喧闹,这里是个最合适的去处。
大婶往牛圈里抱了两束草,添了一桶水,之后就又坐在了屋前的那张椅子上,继续她的针线刺绣。旁边是她多添加的另一张椅子,他怕焦飞羽冷,焦飞羽也不客气的坐在了那张椅子上跟着烤太阳。
大叔叫李全,大婶叫陶慧。大婶说随便怎么称呼都行,他们不管那么多礼数。
大婶抱怨说:“要是我的两个儿有点出息,硬气点,早该有孙儿帮我放牛。你看那头老水牛拴在圈里多憋屈呀!这下好了大儿终于要娶妻了。”
焦飞羽:“二位应是本地人?”
陶大婶说:“算是吧。”
焦飞羽又问:“城里是怎样的?”
其实这一句才是焦飞羽最想问的。
“还能怎样,也就人多。每次去县里感觉没什么变化,都是一个样。哪管朝代怎样更新换代,哪管公法条例怎样收紧加严,那人不还是人吗?”
随后陶大婶叹了一口气,她说:“还是我的这张椅子好啊。”
她慢悠悠的哼着歌“我待哥哥把家还,自由自在胜神仙,和和睦睦啊~最新鲜~,只羡鸳鸯不羡仙,快活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