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大雪吃了小雪

93、第 93 章

　　船进了湖，田甜一直在使劲蹬船开心笑着，没有再用语言去刺激谁，没有再提那些敏感的字眼，船到湖心无力再蹬时，她从包里翻出吃喝靠在椅背上，任小船顺流而去。

　　“等会儿我还要放风筝，我要把没感受过的快乐全部补齐。”田甜的唇上沾了巧克力碎末，在阳光的阴影下一双眼睛变得天真纯净，秦霖铃用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掉，手刚抽回来就被迅速亲了一下。

　　秦霖铃愣住了。

　　“咳，你别多心，我就是高兴，我一高兴谁都亲，这要是站个陌生人我也亲。”田甜的手跑去划水，把不太干净的湖水抛在阳光下嗲声嗲气道：“菲菲，你开心点行不？跟我出来玩很委屈吗？”

　　“怎么会？我开心的呢，我这人就这样，不爱说话。”秦霖铃堆上笑和她一起玩水，使劲将脑海里所有的思绪甩开，只想好好疯闹一场。

　　划水的嘻笑声渐渐变大，蹬船的两人都拼了全力，不均匀的力度让小船左右摇晃，明晃晃的阳光下，笑声直冲云霄。

　　船靠岸，秦霖铃又买了个风筝，一个放线一个跑，来回折腾许久终于将风筝升空，待到鱼线放完蹦紧时，田甜掏出打火机“嗒”地一声烧断了线，她仰头望着远去的风筝，看着它带着线飞了几下不知坠落何处：“菲菲，我们还会再见的，你信吗？”她说。

　　“不，我这次回去就不会再出来了，我们不会再见的。”秦霖铃撒谎。

　　“哦，你为了躲我，连DJ和音乐都不要了吗？那我还挺高兴的，但是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还会走的，不是为了你的梦想，而是你心心念念的城市早就容不下你了，你敢不敢和我打赌？我赌我们一定还会有以后。”

　　“田甜！”秦霖铃大声喊她名字，用吼叫宣泄：“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不会了，你好好生活吧，我的以后是属于汪汪的。”

　　“你干嘛急眼？”田甜斜了她一眼，用力踩着鹅卵石转身往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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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醉，喝醉，又喝醉。

　　田甜回到了应酬圈，小费滚滚而来，DJ菲菲在打碟时搜寻她的踪迹，一直对不准拍。

　　辞职后的第四天，接场的DJ到了，总监下午通知了秦霖铃，她开始收拾行李。

　　新DJ试用的第一天晚上，她没有去现场，等到总监回屋时才询问具体情况，这男DJ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稳定控场，顺利过关。

　　又到了等着退押金和清算剩余工资的步骤了，这次需要两天，车票买在第三天上，一切顺利，只有回屋很晚的田甜不和谐地又唱又笑，烂醉如泥。

　　转瞬就只剩最后一个夜晚，明早的火车。

　　田甜醉着回来，拎着两小瓶超市里买的白酒，她将酒瓶重重顿在桌上，蹬掉高跟鞋换上睡裙后就去翻秦霖铃收好的电脑。

　　“放歌给我听，行吗？”她说。

　　音乐响起来，“咚咚咚”地节奏中她打开白酒，一人一瓶，没有下酒菜，没有杯子，就这么干喝着一口口往肚里咽。

　　秦霖铃沉闷的陪她喝着，看着她没有卸妆的红唇和眉尾加深的痣，看着看着就浅笑起来，不知是醉了还是“碎”了。

　　“菲菲，为什么你对别人都那么好，偏偏对我残忍？是不是我不值得？”田甜喝完了酒就开始说胡话，拉着秦霖铃的手看她手腕上的红绳，好几次想伸手去拽又强行忍住。

　　“我没有对谁都好，”秦霖铃被她拉得摇晃起来，跟着她一起迷糊傻笑：“我只对我家汪汪好。”

　　“嘘……今晚别提她，秦霖铃是汪汪的，菲菲可不可以借我一晚？”田甜迷醉的眼中盛满深情，手指从秦霖铃眉间滑下，顺着她的鼻梁落在唇上。

　　秦霖铃拨开她的手，拿起剩余白酒一口气干完，辛辣的刺激后一阵呛咳，直咳得眼泪跟着乱转。

　　电脑里的音乐被切换，田甜又在播放她最爱的那首“喜欢两个人”了，前奏一响，她便伏靠在秦霖铃的肩上，掰开她捏紧的拳头，把她的脸扭向自己。

　　“菲菲。”这声呼唤带着从地狱来的诱惑，钻进人的耳膜酥麻发痒。

　　“菲菲……把菲菲借我一晚可以吗？”随蛊惑人心声音而来的，是那张娇艳欲滴的唇，劈头盖脸狂热地撞击，强抢豪夺占有了属于别人的吻。

　　秦霖铃努力别过头去，她原本的力度是可以轻易控制住这个女人的，可她用上的劲道越来越小，僵硬的脖子也慢慢变得柔软起来，她从被动爆发成为主导，牙齿用力咬在那张唇上。

　　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从第一次厌恶这张吸了血的嘴就开始了吧？是不是早就想占有她？从第一眼看见这傲人身材时就有欲望？

　　手掌落在的地方，是从来不敢正视的突出，触感竟和想象中一样。

　　你！原本就是颗邪恶的种子？还是，你只是更加龌蹉地想占有这具身子？

　　不，不是！秦霖铃陡然倒下，在最后一丝清明殆尽前克制住了自己，她努力去想汪子一，去想她的音容笑貌，去想一起携手共度的难关，去抵抗心里暴涨的恶魔，可她脑海里的人，无法聚集成清晰的画面，总有另一张喷着热气的脸，驱散开没有凝固的影像。

　　“菲菲，别装了，从你在DJ学校看我第一眼起，我就在你眼睛里看见了和那些男人一样的眼神，菲菲，今晚这里只有菲菲没有秦霖铃，做你想做的吧，我不介意一夜.情，你怕什么？反正天亮就要走了。”

　　田甜关了灯，微亮的电视屏幕光中朝她走来，吊带睡裙边走边脱落，这完美的酮.体竟像古典油画里的天使一样唯美。

　　“菲菲，你控制不了自己的，如果今晚什么都不发生，你永远都忘不了我，你会一直在欲望里看见我，要和我打赌吗？”田甜爬上床，压在了床上那个眼睛充血的人身上：“你不敢和我赌，菲菲，你不敢！”

　　“是你送上来的，是你！”菲菲的嘴里咆哮着，眼睛流淌出火山爆发的熔岩，她掐住了田甜的脖子，没有任何前奏直奔主题而去：“你不就喜欢这样吗？你是不是就喜欢这样？！”

　　田甜大睁着眼，在菲菲的咬牙切齿狂澜中放肆看她，她的娇.喘浪头如森林之火中的燃油，助燃着这场弥天大罪……

　　天刚亮，离火车出发还有很久的时间，菲菲收拾了一地狼藉离开，床上的田甜只在小腹处搭了一截毯子，挂着一脸意味不明的浅笑，没有睁眼。

　　菲菲轻轻合上了门，站在门外片刻后，对着一门之隔的田甜，无声地动了动嘴巴：“再见，请你好好的。”

　　候车厅里，短信响起：
　　我们还会再见的。
　　发件人来自:田甜

　　销毁，关机，连带着她的手机号一起删除。

　　火车驶离这座城市，菲菲离开，秦霖铃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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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是懒散的，行李是沉重的，人心杂乱无章。

　　出站口等着的汪子一终于在接近七个月的分离后重遇爱人，她扑进秦霖铃怀里用头拱着她，抬头却看见秦霖铃表情复杂。

　　“宝宝，是不是累了？坐长途火车很辛苦吧？走，快回家歇着。”

　　汪子一穿着条纹长裙，秀发盘在脑后，脸上化精致淡妆，背的包是某个奢侈品牌，脚上的高跟鞋将她拔高得已经赶超秦霖铃了，她真美，气质自信又高级。

　　秦霖铃捏了捏她的小手，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话题开口，而面前的这个人和记忆中圆嘟嘟的小可爱相去甚远，她舔了舔嘴唇，明白一切都在改变。

　　“你这身，真好看，上班都这么穿啊？”

　　“哎呀，你不知道我们上班的地方规矩可多了，上班必须得盘发，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规定，唉，不说这些，我们快走吧，我只请了半天的假，下午还要回去上班呢。”汪子一亲密地挽起秦霖铃的胳膊：“我们搬家了，新家很好的，你肯定喜欢。”

　　坐上出租车，秦霖铃拿出烟来点上，一路火车憋坏了，连抽几大口。

　　烟气散布在空气里，飘至汪子一面前，她虽然没有嫌弃，却下意识地偏开了头，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秦霖铃发现后马上把烟扔出窗外，生怕这糟糕的有毒气体玷污了神圣的唯一。

　　“宝宝啊，嘿嘿，宝宝回家高不高兴啊？我可是激动了一个晚上没睡好呢。”汪子一嘟着嘴撒娇，说出的话却让秦霖铃猛一激灵如坐针毡。

　　她干咳一声，迅速将头埋在汪子一后脖子处，她在躲避内心的愧疚，在躲避忽然冒出来的另一张脸。

　　“汪汪，我想你，很想很想，终于回家了我当然高兴。”她碰了碰汪子一的嘴巴，轻轻的，不敢用力。

　　“乖宝宝，在外面吃苦了吧？这次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汪汪上班有工资啦，没问题的。”

　　秦霖铃靠着汪子一的后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陌生建筑，看着车开上了长江大桥，一路畅通将她拉进陌生的小区。

　　电梯房九楼，门牌号是秦霖铃的生日。

　　厚重的防盗门推开后，是一间精装修的单身公寓，原木色的木地板，家具电器样样齐全，落地窗拉着一半欧式遮光窗帘，桌子上插着一大束郁金香，床边铺着一块纯白色的毛绒地毯。

　　汪子一打开空调，把开放式厨房熬鸡汤的火关掉，她给秦霖铃拿出一双新拖鞋来，推着她让她快去洗澡。

　　这房间里没有拥挤的空间，没有小破风扇，没有薰衣草干花，眼睛所到之处没有一样她熟悉的物品……

　　一切都变了，秦霖铃低下头，空调携一股陌生的凉意充盈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