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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   秦霖铃转身往门外走,手里一支没抽的烟快被捏碎。

      “晚上去填辞职报告吧,没人来之前还是要做好本职工作。”大鹏关上了门,在她听来似乎是关上了希望和未来。

      终于在两难间做了抉择,即将要回家了,可秦霖铃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她努力甩头将压抑抛开:“回去了再找吧,回到W市应该会找得到的。”

      这句话就是句自我安慰,因为她知道这工作又不是满大街贴着的服务员招聘,没有任何业界熟人的W市,真的能进入那边的圈子吗?

      晚上再上班的时候,站在DJ台的每一分钟她都倍感珍惜,摸着机器看向人群时,总有一种要流泪的伤怀。

      世上无两全,欲与求是众生心中的杂染,是妄想执著,无所得是结果,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
      比想象中更快,新的DJ三天后就到场,秦霖铃提着碟包到达场所的时候,却被通知今晚不用登台,所有行业都是一样的吧,人在,可以是个宝,人走,比烟火凉得更快。

      秦霖铃不好意思再呆,却又舍不得走,她站在舞台部每天聚集的散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主场上站了另一个女DJ,这DJ比她敢穿敢露,浓妆下的脸比DS还要会放电。

      落寞地喝着散台上的酒,觉得全场人似乎都在看着自己,可是并没有,全场人都在自顾自地忙着,根本没人多留意她一眼。

      只有田甜,这个让她一直不太欣赏的女人,她跳完舞后就坐在了身旁,她用肚子痛的理由拒绝了那些来找她喝酒的客人,却一直拿着啤酒往肚里灌着。

      “要走了?”

      新的女DJ打了半场,舞池里同样是爆满的,没有谁比谁特别,没有谁和谁不一样。

      “嗯,要走了。”秦霖铃回答田甜的话,酒瓶和她挨了一下。

      “去哪个好场子?带上姐姐我呗。”

      许是离别催人伤感,再看见她的挑眉挤眼都如感叹落花般心酸:“不去场子,要回家了,家里有事。”

      “哦,男朋友催婚了?”田甜喝完台面上最后一支啤酒,打着电话撒起娇来:“喂,大鹏哥,你在哪啊?再拿几只啤酒来散台好不好?哎呀,我今天陪姐妹喝一点嘛,谁啊?菲菲呗,她不是要回家了嘛……”

      秦霖铃没吭声,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走了。

      “喂,先别走啊,大鹏马上拿酒过来了,校友一场,喝一点吧。”田甜用一只手抓着她,眼睛盯着她的肩头,忽然就伸出另一只手来将她肩上衣服往下一拉。

      “纹身蜕完皮很漂亮。”她用冰凉的手指慢慢在纹身处摩挲着,好一番观摩后还原她的衣服:“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秦霖铃点头,想说话的兴致不高,简单一字回复:“行。”
      “行什么行?惜字如金啊?”田甜瘪了瘪嘴:“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补。”
      “行。”秦霖铃站起来:“我走了。”
      “喂,你不喝酒了吗?”
      “不喝了,回去收拾行李。”
      “等一下。”田甜又拉住了她:“电话号码留一个,以后有场子互相介绍啊。”

      秦霖铃在她的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号码,田甜接过去直接拨出:“你也存一下我的,我叫田甜。”

      “我知道的。”

      交换完毕,秦霖铃起身准备离开,遇上拎着几瓶酒走过来的总监又把她拉住:“来来来,喝完了走,你的工资明天就可以结了。”

      这么快?一切都太快了,快得让自己都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曾发生过。

      应该是要让自己快点腾出房间来吧,新来的女DJ还没安排住宿呢。

      秦霖铃又再坐下,举起了啤酒瓶向大鹏客套告别:“谢谢总监这段时间的照顾。”

      “哪儿的话,照顾谈不上,你自己要加油啊。”

      对嘴吹瓶,“咕噜噜”一口气干完,田甜在旁毫不示弱,一瓶下肚只剩了瓶口的口红印。

      这次是真的走了,秦霖铃独自提着碟包从正门离开,回头看时,几个服务员正在摘除自己的海报,那海报上半部分的粘胶已经扯掉,垂垮下来挡住人脸的硬皮扯在手里“哗哗”作响,再一用力,仅剩下的最后一部分也坠落而去,丢弃在地上如同废纸一样。

      秦霖铃眼眶红了,眼泪打转就要夺眶而出,她狂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声撕喊:“汪汪,我来了,我要回家了。”

      她用另一份期待来掩饰这份脆弱,用另一份渴望将不甘心的泪水全部埋葬。

      一夜无眠,秦霖铃第二天早早起床去火车站买了次日的车票,电话里通知汪子一的时候两人都激动得哽咽,既已选择归去,她便不愿再过多回忆,脑袋又变成了从前的盲目,只有心里深埋的思念破土而出。

      回到宿舍将所有物品打包收拾好,她将桌子地面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这里很快又要住人了,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没有公德心。

      下午的时候又去了一趟酒吧拿工资,她低头直来直往,不注视DJ台,不看门头也不和人交流,揣着钱匆匆离去……

      第二天早上的火车,离开这栋复式楼的时候轻手轻脚不愿惊动任何人,可动静还是引来了楼上的小猫,她拉着秦霖铃的手说:“菲菲姐,再见啊。”

      “再见,你乖乖的上班,少喝点酒。”

      秦霖铃走了,站在铁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楼梯,总觉得那里应该靠着一颗媚痣才正常,可那里没有红唇人影,没有呛人的腔调,一切都只是萍水相逢中的聚散离合,浮浮沉沉。

      ——————————
      这番长途无座,幸运的是,上车不久就有卧铺可以补票,秦霖铃躺下来给汪子一打电话,可没聊多久就进入山洞没有信号,挂断电话,手机上端闪烁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她将它点开来看,只有简短五字:

      秦霖铃,保重。
      发件人来自:田甜。

      秦霖铃没有去想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真名的,没有回复,默默将它删除。

      时间请你再快些吧,就要回家了。

      …………

      十一月十一号,这一天不是什么光棍节,也不是什么购物节,这只是最普通的一天。

      W市的火车站和四年前一样,和所有城市的火车站也相差无几,只有一个人从出站口走来的秦霖铃,和四年前的自己有天壤之别。

      千禧年的她未满十九,拎着破了的蛇皮袋怯生生自卑又腼腆,那时候的她以为未来很远,希望很近,道路就在脚边。

      2004年的她已过二十三,纹身抽烟拖着大行李箱独立又癫狂,这时候的她感慨岁月匆忙,希望如流沙,世界观自成体系。

      挤公交,下车,回家。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门店、熟悉的巷口和被骗过的工作介绍所。

      网吧还在楼下没有更名改姓,经常购物的杂货铺老板娘依然怀抱幼子。

      三个多月挺短的,短得不足以让世界有什么明显变化,只有阴沉的天空和落叶在提醒:冬天快来了。

      多了很多演出服的行李箱很重,歇歇停停扛上三楼,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来,开锁推门站在门口,一切都是走时的模样。

      “汪汪,我已经到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宝宝,你等我几天,我二十号到。”

      倒在床上,床上铺的还是夏天的薄毯,秦霖铃没有动手收拾,脱了鞋子合衣躺下,枕头被毯子盖着没有落灰,那上面是洗发水的清香,可是也不怎么能闻见,毛毯抖开来的尘埃,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一股陌生的泥土味。

      眼睛闭了许久,不疲乏的行程让人睡不着,只有一种在火车上的摇晃感,秦霖铃爬起来点烟开电脑,准备上CS游戏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从没收拾的行李箱里轻轻捧出碟包,将自己最爱的一张碟片推进电脑,熟悉的节奏和鼓点响起来,像是给垂死的人打了针肾上激素。

      秦霖铃坐在电脑前点头打拍摇晃,偶尔抬头的眼神和在DJ台时一模一样。

      上网游戏、睡觉,上网找DJ群、吃饭,上网听歌、打电话……等待汪子一回城的九天里,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秦霖铃哪儿都没去,独自面对着电脑和孤寂,将碟包内所有的单曲都重新做了功课标记。

      □□的DJ群加了几个,秦霖铃观察了几天,发现那里面的人每天都在求介绍场子,偶尔一条招聘信息发出来都会引出无数潜水之人。

      “女DJ菲菲找场,风格:House/electro 只找W市内及周边。”

      这条消息每天发三次,无人回应。

      连续好几天,群主终于加她,只说了一句:你不知道W市是打慢摇RNB的吗?风格都不对。

      秦霖铃的碟包里没有此类型的歌曲,她只能将求职信息改为:

      “性感美女DJ找W市内场,风格随场所定。”

      这条消息连发几天,加的人接踵而来,全都是闲聊半天后就要求视频的撩骚,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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