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大雪吃了小雪

83、第 83 章

　　秦霖铃对着瓶口喝了一点，看见田甜已经将瓶中余酒一饮而尽，她喝完了酒就不再说话，掏出电话来不停按着玩手机游戏。

　　八点，小猫和田甜离开大厅去换演出服，那些留在散台的姑娘们也散去了一部分流向卡座的客人中，酒吧上客的时间越来越热闹，DJ台也站上了人打起前场音乐来。

　　秦霖铃手中的啤酒小口喝着，桌上的小吃已在几分钟内就被美女们消灭一空，她沉默坐着依然紧张，留意听着音乐适应声场。

　　快八点半的时候，全场DS都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正中间的舞台边候场，DJ切换音乐示意，DS们便分成三组一个个走上台去。

　　人群中的田甜无比出挑，原本就不矮的个子踩一双细高跟，只包住半个屁股的超短裤上垮一条黑色镶钻皮带，上半身的双层比基尼将傲人胸围一展无遗。

　　她的舞姿和所有DS都不一样，领舞们劲爆的动作到她这里就变得软绵绵柔若无骨，每一次扭胯弯腰抬起眼眸，丢出的媚眼如金粉般撒满全场比灯光还要旖旎。

　　两首曲子完毕，刚下舞台的田甜就被现场经理叫走了，秦霖铃目光略一搜寻，就见她驾轻就熟坐在了客人的卡座上。

　　“这女人很妩媚，轻佻又夸张！”几天相处下来，秦霖铃对她的看法依然如此。

　　再喝上一小口酒，一双小单眼皮和肉肉嘴唇就浮现在眼前，她想起了汪子一第一次去新天地酒吧找她时的场景，那背着书包不谙世事的可爱模样和这些女人有云泥之别。

　　“汪汪啊，我好想你，你在家还好吗？”

　　千里之外的汪子一这时正在乖乖学习，闭着眼将笔记重点翻来覆去背熟，她的脑海全部清空，只有在背下一段后才睁开眼转一转指上的戒指。

　　前场结束，那些融入四周的DS一个都没有回来，音乐已经切换了歌手的伴奏，大鹏总监在DJ台朝她招手，秦霖铃深吸一口气往台上走去。

　　这个时间的DJ台比较混乱，上一个DJ还在放伴奏没有离开，在旁侯着的MC（喊麦的）个子很大又碍事，总监还在不停地说着该注意的地方。

　　秦霖铃的手心额头全是汗，脑袋一片空白。

　　歌手的两首歌曲已到尾声，秦霖铃将自己的开场碟片放进机器脱了外衣，第一次在人前穿得这么少，她还来不及感受羞涩就已被聚光灯笼罩。

　　闲杂人等全都离开，按下碟机播放键，熟悉的开场曲就呼啸而去，所有DS登台，MC开始介绍并催化现场，秦霖铃假装从容，对拍、接歌、台风一样不落，可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没有出大问题，这套歌在DJ学校已经打过无数次了，对声场不适应造成的跑马也被MC的语言遮盖，看起来都好，只是台前的舞池里空空荡荡。

　　看着面前的空，听着MC卖力邀约大家进入舞池的语言，手抖得更厉害了，慌乱中连勉强笑容都变得十分尴尬。

　　已经开场二十多分钟了，理想中的第一次沸腾却迟迟没有出现，就连身边的MC都有气无力带不动现场……

　　窘迫着，机械般按部就班操作打碟机，没人舞动的舞池边突然冒出一个性感的身影来，她牵着位油光满面的男人走进舞池开始摇摆，那男人也趁机将手搭在她露出来的腰上。

　　有人带了头，很快，舞池里又走进几个小年轻，渐渐的，人越来越多，爱凑热闹的心态让舞池迅速爆满。

　　MC开始讨要尖叫声，秦霖铃也迅速改变了音乐思路，一首耳熟能详的中文歌放出来让全场合唱，她跟着节拍挥手，稳定情绪后终于找到了站在这台上的感觉。

　　气氛渐热，鼓点将现场推向正轨。

　　缓过一口气，秦霖铃再想找到舞池里田甜的身影时，却发现人已不在。

　　第一场结束，尖叫声中下台来走到散座，秦霖铃的手还冰凉着，她举起啤酒灌下好大一口，也不管有没有人喝过。

　　“可以的，应变能力不错，音乐再商业一点效果会更好。”大鹏总监应该是一直在这里审核，她到现在才看见。

　　“好，我会改进的。”秦霖铃将外衣系在腰上和总监碰杯，直到下一个DJ登场才从恍惚中走出来。

　　“DJ菲菲，有客人想让你去敬一杯。”一个酒水营销走来，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

　　秦霖铃皱眉看向总监，心里是要彻底摆脱陪酒的坚定：“我可以不去吗？”

　　总监点点头，抓住那营销的胳膊半开玩笑半认真：“我们DJ台的人说请就请啊？开什么玩笑？要喝酒找DS去。”

　　营销悻悻地走了，秦霖铃吁出一口长气，这是个完美的开端。

　　十二点，第二场登台。这个时间喝多了愿意疯狂的醉鬼更多，舞池里的人在歌手演唱的时候依然不愿散去。

　　交接班，秦霖铃的状态比上一场稳定平和，属于自己的主场时间，配合着MC的调侃放出商业舞曲，舞池里的热情越来越旺，这些放肆摇摆的肢体也为台上的人带来了癫狂。

　　MC左右摇摆，灯光频闪炫目，舞池里尖叫喧哗，这众多人的意念影响着秦霖铃，脑海里的DJ-Tiesto一闪而过，她终于放开拘束，抛开了练习时程序化的台风大胆撒野。

　　原来自己的灵魂里住着个如此不甘平凡的疯子啊！

　　点头、踮脚打节拍、身体上下晃动、咬唇抬头双瞳闪亮，音乐、肢体、气氛在这一刻完美融合，站在这久违的聚光灯下，一滴水渐渐顺着下巴滴落，是泪还是汗？

　　“汪汪，我终于做到了，我终于又踏上了舞台，我终于再次找到了遗失的自己，汪汪，多希望你也能在这里，见证我的幸福。”

　　愿力如坠入凡尘的星芒，轻悠悠穿梭时空直飞入梦，汪子一在睡梦中面带微笑翻了个身，梦中，她看见秦霖铃了，看见她在DJ台上万丈光芒，她高呼着“宝宝”飞奔过去，幸福和怀抱近得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第二场结束后秦霖铃就可以下班了，拿着碟包和总监打了招呼往正门外走，一路上遇见的酒吧员工都在和她打招呼：“嗨，DJ菲菲下班啦？”

　　她微笑致意，客气礼让，到了正门口，再对着自己的海报短暂停留了一阵，心里揣着的满足感愈演愈烈，随脉搏回流心房。

　　随便吃了点宵夜，又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个饭盒，犒劳自己再买上包好烟，秦霖铃脚下生风往家走去。

　　卸妆洗澡打开电视，窝在舒服的床上一直摸着红绳。

　　“汪汪，我很满足，这里一切都好。”

　　嘴角翘起来压不下去，喜不自禁时蒙着薄毯在被窝里笑出声，大床上翻来覆去地滚，这梦寐以求的心满意足藏都藏不住……

　　灯和电视都开着，秦霖铃睡着了，不再惧怕开灯的睡眠代表那些深埋的阴影都已散去。

　　伤口是能愈合的，疤痕不管有多深都不会再疼了，若有一天能平静谈之，便是真正淡然之时。

　　才睡了一会儿，屋外高跟鞋便不客气的“踢里踏拉”响起来，秦霖铃猛一睁眼后蹑手蹑脚下了床，她“啪”地一声按下房门后的反锁按钮，站在门口，等这脚步声渐行渐远往楼上走去时，才又偷偷摸摸爬回到床上。

　　瞌睡被吵醒了，秦霖铃觉得自己很不靠谱，明明心里对田甜带头进入舞池的行为无比感激，明明就应该按照社交礼仪对她说一声“谢谢”，可不知自己为什么在听见脚步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躲起来，这行为礼貌尽失，简直就是没有涵养。

　　你在怕什么？怕她干什么？

　　这疑问无解，大概就是害怕和她对话时接不上的尴尬吧。

　　继续躺下睡觉，可刚才的朦胧睡意被惊醒后难觅行踪，秦霖铃烦闷地换着为数不多的电视节目，心里又别扭地生出一股闷火。

　　门锁“哐啷”一声响，被反锁的门纹丝不动，“邦邦邦”地拍门声，秦霖铃瞪大了眼睛盯着门口惊慌失措。

　　“美女DJ，开个门呗。”声音传进来，秦霖铃再无法躲避。

　　睡衣外披了件衣服把门打开，一张卸妆后干干净净的脸站在门口。

　　“这个给你。”眉毛一挑扯动小痣，田甜的手里拿着几张“纸画”。

　　“这是什么？”秦霖铃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纹身贴啊，你选一张吧。”没有口红的嘴巴唇纹清晰，上嘴唇比一般的女子厚实些。

　　秦霖铃将几张纹身贴接过来随便一翻，每一张都是像田甜腰后贴的那种时尚又简约的图腾，只有最后一张，是全新未开封的满页蝴蝶。

　　“我瞧见你肩膀上的疤了，特地拿来给你的，怎么样，够姐妹吧？”

　　“这个怎么用？”秦霖铃将那张蝴蝶纹身贴拿在手上，其余的全部退还给她：“多少钱？我给你。”

　　“哎哟，瞧你那小心眼，我又不是来卖给你的，只是想讨个主打DJ的欢心，以后多照拂。”田甜右手一摊：“给我吧，我帮你弄。”

　　这句话不咸不淡，秦霖铃还是没能接上，只得将纹身贴递给她礼貌客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