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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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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两人宅在家里一整天眨眼就过,人体毕竟不是永动机的齿轮,休息过后更增添了对工作应酬的疲惫和厌倦。
汪子一的低落情绪比秦霖铃更明显,她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好好待在一起了,她噘着嘴哼哼:“我还是觉得你做网吧收银的时候好,工作轻松时间多,还不用喝酒。”
秦霖铃已经化好了妆准备出门,看见赖在床上的汪子一揉了揉她的头:“一直做收银怎么赚钱娶你?”
“我可以娶你啊。”汪子一说完这句话就蒙住了头,她害怕戳到了秦霖铃的自尊心。
“我走了,不加班我就会准时回家。”秦霖铃吻在她的额头上,自尊心果然是被小小的扎了一下,她要努力,要倾尽全力。
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出家门,身上的元气满满让穿高跟鞋的脚都不那么痛了。
可工作就是工作,并不会因为你的斗志昂扬而为你打开新的机遇,这又是碰壁的一天,又是打电话还没说完自我介绍就被强行挂断的一天。
这一年,国家一纸禁令明文规定医药代表禁止入院卖药,让无数才刚刚起步的希望都变成了炮灰,就这么一天天坐着公交车在市区里跑医院,逛门诊,以前还客气拒绝的医生们直接在门上贴上了“医药代表禁止进入”的字样。
秦霖铃觉得这字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华人与狗不得入内”,这几天她已经被扫地出门无数次,如丧家之犬。
还是跟着金总做副手吧!这半个师傅有一天会不会把手上的客户与自己分享?
“金总,有事您说话。”
秦霖铃在办公室敲响了金总的单间房门,他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风和日丽。
“怎么了小秦?业务不好跑吗?”
“嗯,拜访都失败了。”
金总宽慰一笑:“是这样的,慢慢来嘛,多跑几个月就强大了,一定不能玻璃心,被拒绝了不要气馁。”
秦霖铃看金总似乎要打电话了,她稍微一鞠躬就准备离开。
金总叫住了她:“小秦啊,你晚上有事吗?”
“我没事,您吩咐。”
“那晚上和我去应酬吧,今晚去的地方你们年轻人肯定喜欢。”
秦霖铃没问具体去哪,应了一声退出了办公室。
又要给汪子一留言了,秦霖铃对呼台甜美女声说:“汪汪你乖乖在家,好好看书吃饭,记得想我。”
话务员重复了一遍,秦霖铃听完后连忙阻止:“等等,还是改下吧,改成:我要加班,勿等。”
挂上电话,信息飞到了汪子一的手里,她拿起来看完,一头栽在床上,心里无比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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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的另一头最热闹的区域,晚上八点才进场,还在门口就听见了震天的音乐吵杂声,门口人来人往,全是穿得前卫时尚的青年男女。
“来过迪吧吗?”金总看见秦霖铃一脸的好奇。
“不就是酒吧嘛,我知道。”秦霖铃侧着身子避让从身边经过的人,她步步紧跟金总往里走去。
过了门口的安检处,映入眼里的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人浪,这木质结构装修风格的酒吧十分有欧式复古韵味,悬挂在正中的巨型吊灯像极了从魔法世界穿梭而来的时光机,墙上的装饰也和整体风格搭配相得益彰,复古海报、水管拼成的几何图形、唱片和乐器、甚至还有一辆古董车的车头。
那车头前是高出整个场所的一个台子,上面摆放着秦霖铃看不懂的机器,一个手臂上有纹身图腾的人正在机器前拨弄,他脖子上挂着耳机,身体随节奏晃动。
这酒吧比以前上班的地方大了三四倍还不止,灯光很暗,可随着节奏的变幻会偶尔亮起,又或是扫过一大片打在满眼迷离的人群身上,这里没有几个坐着的人,男男女女全兴奋地站在台位边互相碰撞。
“这是本市最热闹的酒吧Babyface,感觉怎么样?”金总说话要凑近了耳朵听,这里的音乐震得人走路都不稳,所有人说话都是伏在耳边窃窃私语。
“这里装修好特别啊,挺有意思的。”
秦霖铃的这句话不是随便恭维,而是出自真心,不知为什么在这样一个人山人海的地方,她内心竟冒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狂野,想要和这些人一样疯狂,这是人类骨子里就愿意的放纵吗?还是因为这里的音乐很好听?
放大了的节奏和低音让秦霖铃走路都抑制不住地踩节拍,她发现这又是一个新世界,是一个自己不会抗拒并愿意沉醉其中的世界。
到了卡座,一排水晶帘子将几个座位隔开,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的正中主位,他侧边的沙发坐了两个人,一看气质态度就知道应该是跟班之类的,因为看见金总他们走来,那正中的人只是点了点头,而旁边的人却起立走到了卡座前的栏杆边站着。
秦霖铃挨着金总坐下,屁股刚碰着沙发就发现这里连座位似乎都在晃动,音乐的低音震动怎么能这么好玩,像是能让人触电一样。
金总简单介绍:“我的助手小秦。”
“小秦,这是许总。”
“什么总不总的,叫我义哥。”沙发上的年轻人听见了,他不像老派的应酬般伸出手来握,只是将两个杯子放在他们面前开着玩笑。
秦霖铃没等他拿起扎壶就自觉主动倒酒,洋酒她知道,要加冰块,不能倒满。
三人碰了碰杯,秦霖铃只是陪笑,她对这酒吧的好奇心还没有消散,依然在四处张望观摩。
“第一次来?”义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秦霖铃坐过去,他年轻的脸上是直接简单的坦然,不像“老领导”们的虚伪好色。
金总在她耳边小声说:“这是院长家的太子爷,没事的,都是年轻人。”
秦霖铃点头坐过去,看见那义哥正在跟着音乐点头,她咧嘴乐了,有样学样地晃了几下。
“现在还没开场呢,等会的音乐才好。”义哥和她碰碰杯,秦霖铃正要干完的时候被拦了一下:“不用,随意就好了,年轻人是来玩的,又不是为了找醉。”
一句善意的沟通加深了秦霖铃对这里的好印象,一句简单的话也让彼此都划入了“年轻人”的归类,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精神比在别的地方放松,她试着打开话题主动问:“你喜欢这里的音乐?”
“嗯,这里还不错,不是太商业,开场后的更好,主打DJ是个老外。”
“DJ是什么?”
“打碟的。”义哥不怎么喝酒,摊开了手靠在沙发上,一副轻松惬意。
“快开场了,走,去栏杆那看。”他站起来往前走去,金总礼貌地为他侧身让道,那两位站在栏杆处的人也自觉让位,他们嘴里使劲在嚼着什么,让面部表情看起来十分好笑。
“你看,那边就是DJ台,DJ台下面那小块地方是弹簧舞池。”
秦霖铃顺着义哥手指的地方看去,正好灯光一扫,她看见了那个曾经路过的大车头。
原来那里叫DJ台啊。
音乐突然一个变奏慢了下去,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DJ台,灯光全灭。
十几秒后,灯光再起的时候已经变化了颜色和方式,那些扫来扫去的小束花形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炫丽直射,一束聚光灯打在DJ台正中央,那里站了个带帽子的黑人,他穿着一身嘻哈潮牌,戴着金色大链子。
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十分轻柔,没有鼓点的吟唱天籁从天边倾泻而下悬浮于空,所有的灯都在跟着慢慢旋转,那黑人张开了双手,似乎正在与梦境贴合。
吟唱中传来微弱的鼓点,这鼓点从几不可闻加速到扑面而来,如同黄沙中的一匹赤兔马,转瞬就从一个小黑点奔至面前,鼓点越来越急促,人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癫狂。
“嗒”的一声,吟唱和呼之欲出的重鼓同时中断,只一秒间,铺天盖地的节奏像狂风暴雨迎头痛击,全场尖叫声中,舞者从四面八方登上人群里的小舞台,人们开始狂欢,伸出的手在空中挥舞,摇曳出整齐划一的方向。
秦霖铃那颗从开场就一直跟着节奏欲罢不能的心,终于随鼓点破土而出落回心房,她忍不住尖叫起来,短短几十秒,像经历了一场灵魂撕裂的碰撞。
“我骨子里就是疯狂的吧。”
她这么想着、看着、听着,目光投射在那片小DJ台上像卷起滔天巨浪,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面笑得天真无邪,一面是目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