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大雪吃了小雪

67、第 67 章

　　这出租屋不算小，可装了三个人就显得有点转不开，桌子拖出来在床边放着菜，俩母女坐在床边，秦霖铃还是一个人坐在对面的凳子上，这顿晚餐吃得很安静，似乎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好了，秦霖铃安静地吃着，不时给汪母夹上一点菜，像她第一次去汪家做客时一样。

　　“明天我陪崽崽去买完书就回家了。”饭桌上的氛围太过静谧，汪母适宜地开口。

　　“阿姨多住几天，汪汪你陪阿姨去各个风景点都走走。”秦霖铃只吃了一小口，饭碗里剩了半碗米她一直端着。

　　“不用不用，这市里的风景区我都看过啦，这次过来就是看看崽崽，看见她好我就放心了。”汪母依然慈爱地笑着，不知汪子一和她说了些什么，今天初见时的陌生抵触已经消失殆尽。

　　“倒是你啊，怎么又瘦了些，要好好吃饭啊，其他的不要多想，今天阿姨过来要是说了什么不礼貌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半个闺女。”汪母摸了摸秦霖铃的头:“还是长头发好看。”

　　秦霖铃心里一阵感动，感动之余是更多的愧疚在缠绕反复，她温顺地点头允诺:“阿姨放心，我会看好汪汪的，每天必须让她学习七个小时以上。”

　　“好啊，好好好。”汪母拍着秦霖铃的手背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阿姨您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晚上还要上通宵的班。”吃完饭秦霖铃收拾好碗筷放在托盘里准备带下去，汪子一保持着沉默为她拿了件薄外套:“晚上网吧空调太冷，你带上。”

　　秦霖铃在屋里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离开，关门的时候非常的轻，生怕惊动了住在谁心里的心魔，这心魔像吸血蚂蟥，扯不得拽不动，只能让它喝饱鲜血自动脱落。

　　再熬一夜的秦霖铃上班时间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开着的电脑上是CS游戏结束的画面，那时网上还没有什么找工作的网站，她搜索了半夜，灰心了半夜。

　　汪子一难得和母亲同睡一张床，汪母很早就睡着了，汪子一不敢翻动，可醒着的她一颗心全系在秦霖铃身上，这个人一下午去了哪里？有没有休息好？她会不会敏感地又缩进她的世界？还是她已经在颓废地自我怀疑了？

　　爱一个人除了甜蜜还有忧虑，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汪子一的心。

　　“我家有个悲秋伤春的宝宝，那我就只能更加没心没肺。”汪子一抱着枕头，没有了身边的淡淡烟草味，这又是一夜难熬的相思。

　　第二天秦霖铃回屋的时候她们已经离开，桌子留了张便签纸，上面写着:

　　我和妈妈去新华书店买书了，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秦霖铃把便签纸对折夹进日记本里，日记本还是那个本子，没有再添加任何新的内容，她除了不再唱歌外也不再写日记了，她怕像日记本里的最后一次记录一样，记下的今日欢愉会成为明日的笑柄。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去找工作。

　　秦霖铃关了灯倒在床上，被拉得一点褶皱都没有的床单立刻起了个大窝，她站起来重新将它扯平，像是睡在别人家一样缩在自己每天睡的那一边，缩在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不知睡了多久，秦霖铃听见钥匙转动的开门声，她抖着睫毛没有睁开眼，那人轻手轻脚走进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没有开灯，她扶着床沿躺下一点点移过来，挨得近了，秦霖铃闻见她身上有一股外面毒辣的阳光味，还有一股熟悉的鼻息和洗发水香。

　　汪子一和汪母一早就去新华书店买了考公务员的书，俩母女吃了一顿肯德基，汪母又塞了好几千块钱给她，将母亲送上车开走后，汪子一就着急忙慌往屋里赶，她一路提心吊胆生怕一回家秦霖铃就不见了，直到看见她乖乖地缩在床上睡觉才把心放回胸腔。

　　一天一夜都没怎么看到她，汪子一觉得像是已过多日，她安静地看着她的脸，贪婪而眷恋着她身上的烟草混合味，在秦霖铃呼吸的时候，她凑上去深吸着她呼出的气息，像吸入了能止毒瘾的□□，这味道让人为之疯狂而悸动，汪子一忍不住更加地贴近，鼻尖碰在了她的脸上。

　　秦霖铃躺着，她在汪子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醒来，她忍着不去看她，却忍不住汪子一喷在脸上的呼吸让她心跳由慢变快，然后“啪”地一声打翻了满怀欲念。

　　汪子一还在闭眼感受秦霖铃的味道，却感觉有只铁爪突然捏住了自己的手腕，再睁开眼，一双明亮到波光潋滟的眼瞳就闯入了她的整片视界，这双眼睛熟练地轻轻翻身坐在她的腰上，几下蜻蜓点水的轻吻后就是暴力撕咬。

　　汪子一同样热烈回应起来，可今天的秦霖铃不知道怎么了，她的眼神中有癫狂，她的蛮力十分狂暴，她的体重让汪子一感觉到自己发出了一声脆响。

　　“宝宝，你轻点。”

　　秦霖铃听而不闻，任暴风骤雨更加野蛮滋生。

　　“宝宝，你弄痛我了！”
　　“秦霖铃，秦霖铃你是不是疯了？”

　　汪子一看着秦霖铃疯狂得瘆人的表情，不由得低声求饶起来:“宝宝，坏蛋，坏坏，求放过，你……”

　　带着哭腔的求饶声淹没在秦霖铃的喘息中，这疼痛持续又绵长地折磨得汪子一似乎快晕厥过去，她翻不了身，再动弹不得地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晚。

　　汪子一看着自己的一身青紫，又看着秦霖铃一脸无辜地娇羞笑容，她把秦霖铃的手掌抓过来使劲捶了几下，叹口气幽幽地说:“坏坏，你真是个狒狒。”

　　“嗯？又给我起新名字了？”秦霖铃已经起床坐在床边，不知道看了她多久:“这个名字我喜欢，以后就叫狒狒吧。”

　　“你这个坏蛋，你就是个大狒狒。”汪子一看秦霖铃又要出门，撑着全身都痛的身子坐起来:“你去哪？等我起来陪你去。”

　　“去给你买吃的啊，买完吃的我就去上班了，今天还是夜班，你在家好好看书，我答应你母亲的，会监督你。”

　　“我要陪你去。”汪子一哼嚷着坐起来，离开床就看见了床单上的血渍，她试图用毛毯挡住，可秦霖铃已经先一步瞧见了。

　　“汪汪，对不起。”秦霖铃蹲在她的身边，懊恼地捶着床沿:“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经常会有抑制不住的癫狂……”

　　“你骨子里就是个疯子，你是个狒狒。”汪子一下床把床单扯下来，秦霖铃和她一起换上了干净的床单，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夜之将至的巷子。

　　晚风拂在脸上，巷子里到处都是出来觅食的人头，秦霖铃感觉汪子一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她半蹲在她面前:“我想背你。”

　　汪子一趴上她的背，地面上出现了一片稀薄却清晰的影子，这片影子很大，一个身子两个头，汪子一往下缩了缩，把自己的五指摊开比成一个翅膀搭在秦霖铃的肩上。

　　“快看，你是天使耶。”

　　秦霖铃看见地上的影子心里一片感怀，她想起了还在学校的时候，那时她们经常在小街上晃，每次晚上回寝室她都喜欢看路灯下两人的影子，她们曾经互相追逐打闹踩影子玩，也曾在校园里的各个角落留下了成双成对的俪影。

　　白驹过隙，恍如隔世。

　　“汪汪，我准备要辞职了重新找份工作。”秦霖铃背着汪子一慢慢地走着。

　　“这样不好吗？我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

　　熬夜抽烟久未运动，秦霖铃的体力不如以前在学校每天长跑的时候了，她试着调息，却感觉背上的汪子一变得越来越沉，沉得她不得不把她放下来蹲在路边喘气。

　　“我感觉我开始老了，该找个正经工作了。”秦霖铃不好意思地笑，牵着汪子一的手一步步踩着地上的影子。

　　“是不是我妈过来说了什么你听进去了？不用管她的，宝宝，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叫我狒狒吧，我喜欢我的新名字。”秦霖铃用手指在汪子一手心挠了挠，这暧昧的映射顿时让汪子一羞红了脸。

　　“汪汪，你也不能再这样陪我疯闹下去了，别忘了你对阿姨的承诺，你一定要考上公务员。”秦霖铃苦笑了一下:“等你将来混好了，我要饭到你家门口的时候，你还能给我吃上几口。”

　　“说什么呢？我会努力的，以后我可以养你。”

　　汪子一的话是最真心的表白，可秦霖铃听了却如鲠在喉，她张了张嘴哑然失笑，什么都没说。

　　随便在巷子里买了些吃的，汪子一边吃边走，竟然有了想要压马路的兴致，她问秦霖铃:“你说这巷子一直走下去会通到哪里？”

　　“通不到哪里，还是一条马路。”

　　“哦，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走完过，路的尽头还是路，走不到头的，”秦霖铃被喂了一口摊饼，鼓着腮帮子说:“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