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大雪吃了小雪

65、第 65 章

　　眼皮还没合拢，呼机又开始叫起来，这次汪子一也醒了，她不耐烦地叫唤着:“谁呀，这么早是谁呀？”

　　秦霖铃抽出胳膊，把呼机拿过来一看，最新的留言是:你不回电话我就一直在这里等——妈妈

　　点击上一条:崽崽，妈妈已经到了W市快回电话号码是XXXX

　　“快点起来，太后来了。”秦霖铃被呼机上的信息吓走瞌睡，一溜烟爬起来开始收拾屋子里的烟灰缸和垃圾桶。

　　汪子一睁着一只眼，另外一只好像还在梦里打怪，她在床上坐了半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穿好衣服冲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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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站里随时随刻都是人头攒动，秦霖铃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出站口的汪母，她一改往日的端庄大方，脸上的怒火隔得老远都能把人威慑住。

　　“汪汪啊，我还是先躲两天吧，等你老妈走了我再回家。”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妈，有什么好躲的？丑媳妇都把生米煮成熟饭了，现在害怕来不及咯。”汪子一故意说着俏皮话逗秦霖铃，其实她自己也很忐忑。

　　“你千万别在你妈面前乱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记住千万不要说漏嘴好吗？”秦霖铃整理着仪容。

　　走得近了，汪母已经看见了她们，目光扫过汪子一落向秦霖铃。

　　秦霖铃扯了下衣角，脸上堆着尊敬的亲切叫人:“阿姨好，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早点来车站接您。”

　　“没事没事，我没等太久，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吧。”这话是冲着汪子一说的，秦霖铃却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烫。

　　“霖铃好啊，”汪母看着她:“怎么剪头发了？剪得比我家崽崽以前还短。”

　　“天气热了，这样方便些。”秦霖铃规规矩矩回话，顺便伸出手去接汪母提着的一个小背包。

　　“不用不用，我这次过来也没带什么，这小包不重的，我自己拿。”汪母背上包对汪子一说:“走吧，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参观参观。”

　　汪子一站着不动，撇了下嘴，底气不足地说:“妈，你回去吧，我和秦霖铃住一块儿呢，你过来住不方便。”

　　“你是赶我走吗？”气不打一处来，汪母使劲给汪子一屁股上来了两下:“你放假不回家，我过来看你，你还要赶我走，有这么当女儿的吗？你跟秦霖铃住一起怎么了，霖铃难道会不让我进屋？”说完这话，汪母又冲秦霖铃说:“走，霖铃你带我去。”

　　“好的阿姨，屋子挺简陋的，您别嫌弃。”秦霖铃扶上汪母，朝跟在身后的汪子一使劲眨眼。

　　从出租车下来后，汪母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周围的建筑设施，看见商品小贩一应俱全后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地方挺好，吃的喝的都有，路上走的人看起来也不杂，都是学生吧？”

　　“嗯，是的，这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出租给了附近几所学院的大学生。”秦霖铃一路接着汪母的问询，汪子一反倒成了甩手掌柜，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头。

　　“阿姨，吃午餐吧。”秦霖铃站在小炒店门口，现在还是早上十点左右，小炒店才刚刚把卫生做完，冷冷清清。

　　“不用了，阿姨不饿，去家里吧。”

　　顺着小路走了一段又拐过好几个弯，上楼开了房间门，汪母站在她俩的屋子里张望:“还不错，干净整洁，都是霖铃在收拾吧？”

　　“没有，汪汪她很爱干净的，基本上都是…”秦霖铃话没说完就被汪母打断，她拍了一下汪子一的屁股:“你就不能说句话？什么都要霖铃来回答。”

　　“妈，谁回答不是一样的？她也是你女儿嘛。”汪子一打着哈欠倒在床上，她对熬夜还不是十分适应，通宵过后的疲惫尽显脸上。

　　“阿姨，我下楼去给您端碗粉吧。”秦霖铃觉得汪母有话要说，找了个理由往外走。

　　“那谢谢霖铃了，哎呀，你看看人家多懂事。”

　　秦霖铃关上门之前礼貌的点点头，汪母虽然客气，可看秦霖铃的眼光不再像以前般温柔。

　　门一关上，汪母就变了脸，抓住汪子一把她拖到床边坐好，眼神冷峻着问:“你们住在一起？她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不回家在这里干嘛呢？”

　　“妈，我们是好朋友啊，住在一起怎么了？以前在寝室还不是住在一起。”汪子一回答着，屋里舒适的亮度让她眼睛直闭。

　　汪母站起来四处走动，推开洗手间，又坐在了电脑边的凳子上:“这电脑是你从家里带过来的吧？”

　　“嗯。爸的电脑。”

　　“你能不能坐好跟妈妈说话？你怎么这么困，一晚上没睡觉吗？”汪母脸色不好看，她从电脑的音响后检出一个烟头拿在手上:“谁抽烟？这是谁的烟屁股？”

　　秦霖铃在汪子一下楼回呼机的时候就已经提前藏好了烟灰缸，她匆忙收拾房间也只来得及铺好床拖好地，让房间明面上看起来整整齐齐。

　　这忽然冒出来的烟头让母女间的氛围又下降好几度。

　　汪子一结结巴巴用枕头盖住脸，就听汪母抬高了音量问:“你这房间有男人来过还是你在抽烟？你给我起来坐好，你什么时候沾染上这些毛病了？不行，你今天就跟我回家。”

　　汪母拉扯着汪子一，汪子一死皮赖脸地蹭着母亲的背:“我没有抽烟，老妈你不相信我吗？真的不是我。”

　　“那是不是秦霖铃抽的？她现在在干嘛呢？她为什么也不回家？”汪母的一声声质问又急又快，气急败坏地捏着汪子一胳膊非要让她起来收拾东西。

　　“妈，霖铃她很苦的，她是家里收养的，她现在不能回家，我能不能就在这里陪她？妈妈，您不愿意多个女儿吗？以后老了我们一起伺候您，一起为您敬孝……”

　　汪母是个心软善良之人，听见汪子一的解释愣了愣，坐下软言细语询问:“她家是什么情况？”

　　汪子一开始简略地讲述秦霖铃的身世，才讲了个大概，秦霖铃就端着粉回来了。

　　汪母开了门接过粉吃了两口搁在桌上，她客客气气地说“麻烦了”，“谢谢了”，“辛苦你照顾她了……”

　　这些客套话让秦霖铃坐立难安。

　　汪母坐在床边，拍拍床说:“你坐着吧，坐着我们随便聊聊。”

　　秦霖铃坐在家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床边坐着俩母女，汪母对她不停的打量让她又想起了那些审讯人员对她的问话。

　　“霖铃啊，你现在做什么呢？我听说你没有上学了。”

　　“不是我说的。”汪子一抢话，她眼里只有秦霖铃的感受。

　　汪母瞪着汪子一:“她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随便在学校打听一下都知道了，”汪母的表情看不出怪责反多了些心疼:“社会是很复杂的，阿姨绝对相信你的案子有隐情，出来就好，出来了就别去想了。”
　　“嗯，谢谢阿姨……”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阿姨，我在网吧收银。”秦霖铃没有回避这些问题，她觉得自己应该诚实勇敢的去面对爱人的母亲。

　　汪母点点头:“先找个工作过渡是可以的，以后慢慢再说，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秦霖铃低头玩着手上的红绳:“嗯，打算肯定是有的，我肯定不能一直在网吧做收银……”

　　嘴上回着话，秦霖铃的心里却一直在打鼓，打算，自己真的有计划打算吗？在每日的甜蜜罐里泡着，似乎逐渐忘记了再去想“未来”这件事，可是汪子一的父母呢？别说这爱情本就艰难险阻，就算汪家都同意了，她们会把女儿交到这样不作为的人手上吗？

　　秦霖铃垂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汪母也没再多问，她握着汪子一的手又说:“崽崽，你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你又有什么打算吗？”

　　汪子一和秦霖铃一样垂头丧气。

　　“你要是没有打算，那家里就帮你安排了。”汪母拿了拿桌上的水杯，秦霖铃马上起身为她倒上凉开水。

　　“你家大伯在本市土地局大大小小是个官，爸爸已经和他说好了，等他那边一有位置就把你招进去，但前提是你必须考上公务员。”汪母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秦霖铃没有接，她的手正躲在身后发抖。

　　“考公务员最低要大专文凭，你还有一年毕业，这一年你好好把文凭混出来，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看书备考，崽崽，你以后想在W市发展吗？”

　　汪子一看向秦霖铃，她低着头默默点了一下。

　　“妈，公务员好考吗？”

　　“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好不好考你都要给我考上。”汪母站起来，把床上坐着的褶皱拉平:“走吧，跟我回家去买书自习。”

　　“妈，我答应你，我在这里还不是一样可以学习，我不想回去。”汪子一叫起来。

　　汪母看了看秦霖铃，她依然低着头没做出任何反应。

　　“妈，回家我还会跑出来的，在家里我安不下心来，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的呆在这里吗？这里有秦霖铃照顾我，你也看见了，这里什么都好，为什么非要我回去呢？”汪子一急眼了，捶着床乞求。

　　“那个，我上班去了，汪汪你好好和阿姨说话。”

　　“喂，秦霖铃，你不是才下班吗？”汪子一没叫住她，秦霖铃已经拿上钥匙推门出去。

　　“妈，你干嘛呀？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我就是不回去。”汪子一赌上气了，把头蒙在毯子里。

　　汪母叹气坐在床边，她气恼，可一向良好的气质风度又让她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劝阻这吃了秤砣的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