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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花弄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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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妈妈,我真的是真心求娶心韵的。”一个男子站在莫大娘的面前不停作揖,信誓旦旦道,“而且我的家人也同意我去心韵做妻子了。”
莫大娘看着面前低三下四的男子,不屑道:“真是恶心,你当初家财万贯时,为何不求娶呢,当初我可是看到你高高兴兴的带着八抬大轿去迎娶了所谓的名门闺秀呢,现在你一无所有了,就想让我将韵儿嫁给你了,妄想!”
“莫大娘,那是我父母逼着我娶的,又不是我想的,”这个男子紧拉着魏大娘的衣袖,转头看向楼厅中亭亭玉立的姑娘喊道,“韵儿,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会真心对你好的。”
“心韵,你可不能答应啊。”莫大娘也急了。
那位叫心韵姑娘款款地走到魏大娘的身边,亲热的搂着莫大娘的胳膊,撒娇道:“妈妈,看我像个傻子吗,我若是连这个人的里外都不知道,能稳坐菊号间吗。”她转头看向左右道:“各位姐妹想看我笑话吗,哼,我偏偏不让,护院哥哥们,还不将这个人丢出去。”
旁边的姑娘们看着耍宝的心韵均遮嘴笑了起来,连个眼色都没给那个将被丢出去的人,簇拥着 莫大娘和花心韵往楼厅中走去。
那些个护院们自然不会对这个恶心他们的男人客气了,他们有些都是当年庵里的孤儿,被莫大娘请来做护院的,对于楼里的姑娘是否清白,他们可是门儿清,姑娘们虽应酬那些客人,但也不过是被摸摸手儿,或者有些碰见不要脸的客人被偷摸了一下而已,他们这些护院可是很想娶楼里的姑娘做妻子的,外来与他们抢人的人当然是不客气了。
可还没等护院们回过神,那个男人已经躺在大门口不远处呻吟着了,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冷冰冰的活阎王。众位护院顿时齐齐在心里哀嚎一声,惨了!
护院们看着他们的头头闫冰冷冷的看着自己,身子齐齐一抖道:“头头,我们知错了!”
“什么错了?你们又惹到闫冰了。”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位仪态万千的女子,手拿着罗扇轻轻地摇晃,嘴边微微翘起,显得促狭。其腰若无骨,莲步轻盈,身穿大红色对襟儒裙,外罩大红色纱衣,一条绿色的印花纱带轻飘的垂落,里外的人都觉得眼前一亮,虽然天天看见,但还是忍不住被这个女子迷惑,人间尤物也就如此罢。
“弄潮啊,你又在卖弄风骚了。”莫大娘只觉得眼前闪了下,盯着花弄潮道。
花弄潮“哼”的一声,娇声道:“别说的这么难听,我这叫仪态万千,风姿妖娆,你看看这几年,我教的徒弟要是得我一半真传的,还怕没有人捧着吗,至今也就清衣算是不错了。”
“是,是,是,潮姨的风姿,谁能比得上,我们这些都是朽木罢了。”众位姑娘们纷纷上前靠近花弄潮嬉闹道。
“去、去、去,你们这些促狭鬼,看我不教训你们。”花弄潮装作严肃道。
众人嬉闹了一下,花弄潮看着了眼莫大娘道:“那个男人又来求娶心韵啦。”
莫大娘叹了口气,道:“我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以为我这里的姑娘都嫁不出去吗,也不想想自己始乱终弃,现在回头了,想要求娶,门都没有。”
“哼,”花弄潮看了眼心韵,对着闫冰别有深意道:“记得,以后这个男人来一次打一次直到不敢上门为止,我家心韵可得好好挑挑。”
护院们看着自己的头儿更加冷的表情,默默的挪动脚步远离他们的头儿。
“好了,姑娘们该干嘛干嘛去,别耽搁时间了,再过一个时辰要开门迎客啦。”莫大娘适时的提醒道。她看着眼前的花弄潮,不禁想起了当年遇见花弄潮的事。
“莫大娘,前天你救得那个人醒了!”一个童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莫大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前天自己在官道上救的人,当时以为是一个落魄到傻的年轻妇人,洗净后,才知道那是一个美人,还是一个无比美的美人。
不多步,就到了安置那美人的房间。房间虽简陋,但能遮风避雨,对莫大娘来说是很不错了,她为了女儿存钱的时候风餐露宿是经常有的事,她很感念师太收留了她。
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躺在床上,默默地打量着房间的一切,皱了皱眉,房子虽不错,但是粗陋的很,不过还算简洁,听到门口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便向着门口看去。
简陋的房屋住进了一个美丽的人,人儿将这个简陋的房间映照着无端的华丽。莫大娘看着床上欲起床的人,忙道:“姑娘,你身体还没好,先别起来,多躺几天。”看着女子面色苍白,她接着道:“这里是梨山上的梨花庵,除了师傅们,就是一些老弱妇孺,姑娘,你当时晕倒在官道上,正好被要去县城采购的我和几个师傅给救了。姑娘,请安心住下吧。”
这一住,她就直接跟着自己住到了这抱月楼里来了。
抱月楼地处秦淮河边,有接连两幢高楼,外楼高三层,内楼比外楼高两层,内楼被一座座院落半包围着,外楼与内楼之间还夹着一个花园,外楼迎来送去的客人三教九流皆有,内楼则非达官显贵或者才华横溢之人不接,且内楼还有专门的一条隐蔽的小道通达,外楼还未华灯初上就已座无虚席,而内楼则还是三三两两,或站或坐,或轻声交谈或静静欣赏歌舞,两座楼内的分层也是有等级的,越是高,越是贵,站在内楼五层,还可远眺秦淮河上的风景,可远眺秦淮河上穿梭不息的画舫和人群。
夹在内外楼之间有个小港湾,港口两边杨柳依依,清风徐徐,港口内停放着两艘华丽别致的高达九米的画舫及几艘别致的高度五米的小画舫,还有一些小船儿。离港口远些的秦淮河上来去画舫更是装点秦淮河里的星星。
华灯初上,抱月楼客似云来,不时有人被楼里的护院丢出门去,过往的路人皆纷纷言道:“又是一个下流之人。”那个被丢出来的人羞的用袖子遮住脸,强撑道:“只是一时喝高了而已,以为是在家中,所以……”“咦~”看着周围嘲笑的眼神,他急匆匆的落荒而逃了。
“各位,第四个了!”只见抱月楼对面有个赌坊,里面有人坐庄赌今晚被抱月楼丢出来的人有多少个。
“哎,你说,这抱月楼里的不都是妓子吗,已经都是下九流的人了,还故作清高!真是吊人胃口。”
“哎,谁说不是呢,那个楼里不是有个台柱子花弄潮吗,当年也不过是被人抛弃的人,当年也是被人千人枕,居然也清高起来了。前几天不是有个员外吗,听说还想娶她做妻子,让她从良,她还不愿意呢。”有个人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知道这个员外是谁吗?”
旁边有几人应声道:“谁呀?”
那人“嘿嘿”笑了几声:“就是那个金陵城外有两座山头,十顷良田,城里还有一座金享楼,两件绸衣铺的杨员外。”
“这为啥不同意呀,这个杨员外已经是个鲧夫,家里也就一个儿子而已,且这个儿子也才十岁,听说读书甚是不错,正准备考秀才呢。”其中一个人甚是惊讶道。
那人竖着手指左右摆了摆,甚是得意道:“花弄潮讥讽对着杨员外说,‘听说你家里小妾就有十五个,你的妻子被你气的难产,她生产的时候,你还正准备纳第十个小妾。还有我若是嫁给你,你愿意认我的女儿为女儿,并将她记入你的族谱嘛!’杨员外当然不愿意了,他愿意娶花弄潮为妻,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怎么可能在将一个妓子所生的女儿记入自己的族谱。”
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这任谁也不会愿意。
“哎,第八个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带了回来。此间又恢复了热闹。
抱月楼内楼一个房间
花弄潮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四十岁中年男子,默然不语。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之前那些人口中的杨员外,只见其身材微胖,脸色红润,嘴角微微翘起,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悠悠的摇晃着,这折扇给其凭添一些儒雅。
“你说你怎么还是不同意,我娶你就这么让你难受吗?”杨绍撇着嘴角,神情故作难受。
“我本就不喜欢你,也不想屈就在你那,而且你又不是真心喜欢我,再说了你的儿子还要考秀才呢,若是你娶了我,那你儿子还要不要名声了。”花弄潮低着头,清微的摇着。
“哎,好吧,我始终比不上他,我真可怜呀!”杨绍嬉笑着说,但是眼中却流露着一丝哀伤,可惜对面低着头的人没有看见,“好了,不聊了,我得看看我的‘女儿’去。”
花弄潮愣着抬头看向杨绍往屏风后走去的背影,那个背影甚是寂寥,她嘴巴张了又张,还是没将嘴里的话露出半丝。她何尝对这人没有情谊呢,虽然无爱情,但是亲情可是不轻,她知道自己若是答应,那么她的女儿就可以金尊玉贵的长大。可她不想答应,那人不知道何时才能来接她。她恍惚的想起那人在城外的十里亭里对着自己讲的话:你且等着,我来接你。她当时是害羞吧,轻声:嗯。
“咚咚”两声,房间外的敲门声打断了花弄潮的思绪。她惦着小脚走到门后,压着声音道:“什么事?”
“有人点了姑姑,想让姑姑跳段舞!”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是金钰坊的贾坊主,在菊号间,点了一曲《月下息声》。”
“这支舞,心韵也会,她怎么了?”花弄潮有些奇怪,按说这支舞并不难,花心韵稳坐菊号间,不可能连支舞都跳不好,只可能她出事了。
“姑姑,刚刚心韵不小心将酒泼在了贾坊主的身上,贾坊主依依不饶,没办法莫妈妈只能说让姑姑为贾坊主跳支舞请罪。”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回话吧,说我等会过去。”花弄潮轻声说道,想来这贾坊主又开始作妖了。
“怎么了,可是出事了,需要我帮你解决吗?”杨绍早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就从里间走过来了。
“绍哥哥,没事,只是一件小事。”花弄潮淡定地说道,好似之前的气氛一消云散,刚才的对话没有留下一丝丝的记录。“还请绍哥哥帮我看下女儿,等翡翠回来。”
“好,你若是需要用到我,记得要说哦。”杨绍抬手将她脸上的调皮发丝轻拨到脑后。
花弄潮一愣,旋即丢了开来,打开房门,羞红着脸,惦着她的小脚,轻移莲步离去。
杨绍看着自己的指尖,好似指尖还留有那个人的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