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珍爱生命远离抽烟 ...
-
卫子鸣那昙花一现的怦然心动到底是还没有落下实锤，就被自家弟弟给打上了休止符，三人谁也没提那转瞬即逝的暧昧对视，转而坐在了餐桌前唠起了家长里短，并很快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卫子京来得很突然。
他既没有告诉身处老家的父母，也没有告诉自个儿失忆的老哥以及他的丈夫，甚至没有买回去的机票。
所以今晚，他显然只能住在这里了。
这本来不是一个大问题，只是在讨论晚上让人睡哪时，卫子鸣不得不再一次婉拒了蒋末想把主卧让给他们的想法，又硬生生地咽下了句“主客之分”，只说书房虽然有点拥挤但再睡一个卫子京也绰绰有余。
“我们小时候经常一块睡。”他努力把表情摆得诚恳又认真，“书房也够大。”
蒋末抬眼看了看他，沉默片刻，还是颔首说了句:“……好。”
餐厅的灯明亮又温暖，蒋末的语气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子鸣却觉得面前人的神色却是明显暗淡了下去，就连那双藏在镜片后的长长睫毛也盖住了眼瞳，只剩下层难堪的阴影。
在那一瞬间，很突然地，卫子鸣再一次清晰嗅到了某种情绪，仿佛有什么晦暗的沙砾埋在了朦胧白纱之下。
就像他曾经注视过无数次，观察过无数次蒋末，他熟悉对方就像是熟悉自己，于是即便对方有意收敛，也能从细枝末节中察觉出那些情绪的痕迹。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卫子鸣几乎是反射性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似乎是想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说出口。
……十年。
卫子鸣低下头，在心中第一次正视了这个词，这个连接了自己和蒋末的词。
十年足够了解一个人吗，足够吧。
他漫无目的地想，如果三十八岁的自己在这里，他会怎么说呢？
可惜十八岁的卫子鸣不会知道。
但十八岁的卫子鸣很快就知道了三十七岁的卫子京会在餐桌上会聊什么。
他.妈.的，时事政.治。
不能说是和逢年过节时在饭桌上高谈阔论的油腻叔叔伯伯们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完全一致。
内味也太冲了。
青春期的卫子鸣恨不得把筷子插进卫子京的嘴里，但考虑到桌上还有一个蒋末，只能恨恨啃着筷子听卫子京叽叽呱呱，并由衷庆幸三十八岁的蒋末并不是一个油腻的中年人——至少不是卫子京这样的。
如果自己一睁眼看见自己的，呃，“老公”——卫子鸣艰难地想到了这个词——是一个一吃饭就要挥斥方遒说天下大势的中年男人，可能自己现在在想的就是同性离婚的问题了。
一顿饭勉强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卫子鸣相当自觉地把另外两人赶走，自个儿撸起了袖子开始收拾满桌的残羹冷炙，又按着这几天确认的位置把洗干净的碗筷各自归纳，等哼着歌收拾干净一切走出厨房时，就瞧见蒋末和卫子京站在阳台里，似乎是在聊天。
卫子鸣放下袖子的手一顿，迟疑地琢磨自己该不该避嫌进房间，只是这念头还没落地，他就眼见地捕捉到了一个闪烁的红点。
卫子鸣缓缓眯起了眼睛。
隔着明亮的客厅和反光的落地窗，卫子鸣愣是站在原地死亡凝视了半天，才从跟着抬手移动的红点得到了确认。
卫子京在抽烟。
卫子京居然在抽烟！！
卫子鸣勃然大怒。
当初老妈因为吸二手烟过多导致肺部出问题的时候，家里的三个男人可是无声达成过“从此远离烟草”的默契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卫子京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叛变革命！
卫子鸣抬腿就走了过去，大声喊了句:“卫子京！”
——
时间往回退到晚饭刚结束，被夫夫二人轮流拒绝了帮忙的卫子京灰溜溜地跑到阳台抽烟，他的大半身子探在了窗外，冲着黑漆漆的夜空喷了一口烟，又看着它们转瞬消散在了天际。
失忆的卫子鸣难免让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好的坏的高兴的不高兴的——人到中年最怕回顾人生，毕竟总是难免发觉自己的人生并不尽如人意。
明明人生至此的每一个分岔路口都是自己选择的，但回想起来却仍然觉得到今天这个境地是多么神奇。
卫子京忍不住笑了，他想他哥其实也算好运，虽然并非是真正地回到过去，但也算是让过去的自己窥见了未来。
想到这，卫子京重重吸了口烟，手指下意识想去弹烟灰，只是还没动作，耳边就听见了一声脆响，把他吓得一个激灵，转头就看见蒋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个烟灰缸。
卫子京吓得咳嗽:“咳咳咳，蒋、蒋哥。”
蒋末伸手帮他拍了拍背，又说:“少抽点烟。”
两人其实说不上多亲密，虽说十几年前就在卫子鸣的介绍下见了面，但对着哥哥的男朋友卫子京也不可能真就上去快进到当兄弟，顶天了不过全是半个亲人。
卫子京捋顺了气，又有些尴尬:“没事了没事了。”他摸了摸鼻子，又想起了他哥以前说过的话，讪讪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烟味来着，我掐了？”
“不用。”蒋末笑了笑，“你抽吧。”
卫子京“哦”了一声，也没继续推辞，又下意识看了眼面前男人干净的脸，含含糊糊问:“蒋哥，你好像不抽烟？”
蒋末点头:“不会抽。”
卫子京笑了起来:“我哥以前还说你也不喝酒，生活习惯特健康。”
蒋末应了声:“只是以前我爸烟酒都沾，我不太喜欢。”
毕竟是亲家，卫子京倒也知道些蒋末的家事，闻言轻轻地“唔”了一声，没敢再顺着话题往下说，索性悄悄换了话头:“但我哥以前也抽烟吧。”
“……对。”蒋末的眼睛柔和地弯了下去，“是有一段时间。”
这个话题难免让蒋末想起了两人高中毕业以后的第一次重逢，那时候他们都二十四岁，蒋末因为母亲的原因回到南方，找了个就近的工作，却没想到在新公司入职的第一天碰到了卫子鸣。
那时候的卫子鸣和高中相比身形结实了不少，五官也已经完全长开，只有那头乱七八糟翘起来的，毛茸茸的短发还是和高中一模一样。
他们相逢在电梯间，蒋末甚至还记得两人偶然对视时，卫子鸣从疑惑到恍然的表情，那双大眼睛也立马亮了起来，当着一电梯的陌生人喊:“学霸！！”
把二十四岁的蒋末臊得耳根都红了。
卫子鸣看上去还是那样，又开朗，又好玩，笑起来露出一排牙，隔着三个人就递过来了手机的二维码让他扫，也只有在蒋末靠近时才能从身上闻到股与高中洗衣液香气截然不同的，冲鼻的，浓浓的烟草味。
那时候的蒋末不知道卫子鸣在那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而爱上了抽烟，但卫子鸣很懂分寸，知道他不喜欢后，在他面前就从不掏烟盒，后来更相熟之后每回见面还会嚼口香糖喷除臭剂，再往后他们在一块——
蒋末微微抬眉说:“但是后来戒了。”
卫子京也知道这段历史，笑着说:“老哥那时候可是老烟枪，居然说戒也戒了。”
“还是蒋哥你威、力、大！”
他的口气像极了初高中时瞎起哄的小男生，惹得蒋末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刚浮现，又马上因为不好意思而低下头，又以手握拳挡在了唇边，看得卫子京都莫名其妙地跟着有些害臊起来。
他乐呵呵地还想往下再接句什么，只是音节刚到嘴边，就猛地听见了一声:“卫子京！”
阳台上的两人双双吓了一跳，赶忙转头去看，就瞧见了卫子鸣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你居然抽烟！”
卫子京叼着烟:“？”
卫子鸣痛心疾首:“你还有老婆孩子！你居然还抽烟！你是不是要让林杭也抽二手烟！”他又一指边上的蒋末，“蒋末都还在这！”
卫子京:“不是……”
卫子鸣眼尖地瞟到边上的烟灰缸，一手抄过来怼了上去:“给我灭了！”
卫子京把烟灭了。
卫子鸣气势不减:“从实招来，谁教你抽的？”
卫子京:“……呃。”
卫子京:“你。”
一缕残烟飘在两人的中间，阳台上陷入了微妙的安静。
卫子鸣看着卫子京，卫子京也看着卫子鸣，蒋末憋着轻咳了一声:“我先把烟灰缸倒了。”
阳台门“啪”的一声关上了，蒋末识趣地把这个尴尬的瞬间留给兄弟俩。
十八岁的卫子鸣:“……”
十八岁的卫子鸣:“我教你的？”
卫子京点了点头。
卫子鸣大受震撼，小丑竟是他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
卫子京皱着眉想了想:“大学的哪个假吧”
“那次我国庆回家，没赶上第一班飞机，只能改签换了更迟的一般，落地都凌晨了，所以也就只有你来接我。”记忆一引到这，卫子京就想起了很多的细节，他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冷，天上几乎没有星星，站在出站口的老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刺绣夹克。
“我到的时候你就在抽，帮我把行李装到老爹的车之后就让我先上车，自个儿站在风口抽完了。”风很大，光线很暗，只有老哥指间闪烁的一点红。
十八岁的卫子鸣很疑惑:“为什么？”
卫子京努力地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答:“我好像也问你了，但你没正面回答我，不过——”
“我怀疑是因为感情吧？”
卫子鸣愣了一下，他微微站直了点身体，把迄今为止得到的线索七零八碎地拼凑了起来，不太确定地说:“程南意？”
就像是卫子鸣知道林杭一样，卫子京也知道程南意的存在，闻言摆了摆手:“不是她。”
他停顿片刻，视线下意识望向客厅，卫子鸣疑惑地跟着看了过去，刚瞧见蒋末坐在沙发上削水果，耳边就听见卫子京说:“哥，你大学谈过一个男朋友。”
“是你学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珍爱生命远离抽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