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大条的粽子

3、第三章

　　“好了，接下来该你了！”施缘猛地拍了一下叶琅的肩膀。
　　“你都不让人休息一下的啊，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一天到晚精力旺盛得要死！”
　　叶琅很想这么说，不过在赫连子皓面前她是绝不会如此失态的，最终也只是咬牙瞪了她一眼。
　　谁知道柳若空一点也不累的样子，气息平稳，手紧握着剑，道：“没事的，师姐。”
　　不能浪费他们的时间。
　　“你看看，是你不敢了吧！”
　　“才不是！”叶琅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拔剑上前，“我的琴技不太好，就只用剑可以吗？”
　　“当然可以。”柳若空也收了琴，示意叶琅先开始。
　　叶琅握着雾隐，深吸一口气，随即迅速出剑，雾隐本就极轻，再加上速度是叶琅的强项，若是不用灵力，连她的剑锋都看不见，比试的时候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剑尖抵住了要害，但即便如此，柳若空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和赫连子皓的差距，赫连子皓虽然速度和她相差无几，但是力道比她强了不少，叶琅擅长的也不过就是招式花样多，消耗别人的反应时间罢了。
　　施缘在旁边看她们切磋，半晌了也分不出个高下，每每柳若空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就不知道为什么又被压制了，施缘想找个人说话，一转头看到赫连子皓看得那么认真，又不好意思打扰他，就蹲在地上自言自语。
　　要不给她介绍介绍师弟师妹吧。
　　至少今天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她一直不去认识人就一直不会认识人啊。
　　就算和我们熟悉了到时候切磋的时候又不一定遇的上我们。
　　说不定她习惯和陌生人在一起了之后水平就突飞猛进了呢！
　　就算最后她水平提高不了也可以多几个朋友啊。
　　就当锻炼了！
　　施缘成功地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叶琅转身出剑，剑气裹挟着雾隐冲向了柳若空。
　　然后停在了她眼前两公分左右的地方。
　　“师妹不必担忧，你刚刚进来，能达到这种水平已经不错了。”叶琅后退一步站定，回头就看见一脸惊愕的施缘和赫连子皓，那神情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叶琅开始怀疑自己的水平以前看上去是有多差才会让他们震惊成这个样子。
　　施缘也开始怀疑柳若空的水平发挥是得有多不稳定。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施缘你也真是，师妹要锻炼也得让她先和人交往才行，你直接让我们和她打，实在太过不妥。”赫连子皓又恢复以往那种淡定自若的样子，示意施缘圆场。
　　“也是，和人交往用的是言语而不是刀剑啊。”要说施缘和赫连子皓也是有默契。
　　叶琅收了剑，施缘看她面色还有些愧疚，估计她还以为自己出手不收敛，伤了师妹的自尊心，不过现在这情形施缘也不便和她解释，毕竟输赢已成定局，说多了倒显得强词夺理了。
　　这事情过去之后施缘也算是消停了几天，叶琅本以为她能难得沉稳一下，毕竟马上就是决赛了，结果没想到在她一脸欣慰地去敲施缘的房门时，就见空无一人的房间，床上是叠得整齐的被子。
　　她算是明白施缘和沉稳是沾不上边的。
　　柳若空一大早就被施缘的敲门声惊醒，听她说了一大段话，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一团衣服砸中了。
　　“师姐，真的不用麻烦了。”
　　其实哪里是不想施缘麻烦，她是根本就不想去啊！
　　“不麻烦的，你总得交几个朋友吧。”施缘明显忘了自己几天前说了什么，把柳若空连拖带拽，一路上还不停地和她说什么，但柳若空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手脚冰凉，浑身都是冷汗。
　　终于，施缘的嘴在见到一个男子的时候闭上了，同时迅速在柳若空背上贴了一张传音符，把她往前一推，自己则一溜烟躲到了院墙后边。
　　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什么人！”那男子原本是背对她们的，显然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剑尖直指柳若空。
　　“师兄好！”柳若空的声音不知为何比平常还要高。
　　“师妹你好，抱歉是我唐突了，有什么事吗？”见是同门，那人语气缓和了不少，收了剑上前一步。
　　然后他就看到柳若空盯着地面后退了一小步，于是也好奇地跟着低头，结果啥都没看见。
　　“没事，恰好路过，打个招呼而已，师兄您继续。”说完就作揖跑了，像逃难一样，留下那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施缘在后面听得无语，这叫什么对话啊，毫无逻辑，毫无意义，她当初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没胆小到这种地步啊。
　　于是施缘换了方向，打算先让她见见师姐。
　　“没事的，就说说天气啊，妆容啊，爱好啊，实在不行说说修为啊，法术啊之类的。”如果切磋的时候没那么胆怯的话，平常也多从这方面入手吧。
　　话音刚落，施缘就看见不远处的亭子里面坐着两名女修，指着桌上的法器好像在谈论些什么。
　　“师姐好。”柳若空被施缘一掌拍了出去，险些摔个跟头。
　　“师妹你好啊，神色如此匆忙，是有什么事吗？”
　　那两个女子刚刚正聚精会神地交谈着，压根没看到靠近的柳若空，眼前突然出现个身影还有些意外。
　　“师姐们刚刚是在研究法器的用处吗？”
　　“算是……也不算是……”其中一名女修含糊地开口，时不时瞥一眼对面的同伴。
　　“不瞒师妹，我在门派选拔的时候失误了，法器根本用不起来，我们正在想是不是使用方法的问题。”另一名女修笑了笑，把桌上的陶笛往柳若空的方向推了推。
　　柳若空拿起陶笛看了看，在她们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对着一旁的溪流催动灵力尝试了一下，笛音悠扬，萦绕了整个山谷，却只是激起一股不大不小的波纹，连个看得过去的浪花都没有。
　　柳若空又试了好几下，结果却是大同小异。
　　二人的期待落了空，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抱歉。”柳若空把陶笛还给她们。
　　“没事的！”其中一人连忙摆手，“师妹你能帮忙我们已经很开心了，再说这法器本就比较难弄……”
　　“是吗，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法器能难得到我！”
　　“师姐！”
　　“师姐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快看看！”
　　那两名女修立马来了精神，施缘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拿起陶笛，先是什么用料纯粹上品灵器地吹了一通，才将陶笛放到嘴边，凝神聚力，在笛音传出的一瞬，溪流顿时像狂风席卷而过一般，水浪腾跃而出，直冲云霄，却又在接近山顶的一瞬停住了，稳稳地落回溪中，连溪边的树叶都没有碰到。
　　“感觉怎么样？”两人和那两名女修告别之后，又开始漫无目的地瞎逛。
　　“我果然还是不行，没有师姐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想想刚刚她们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再想想原先她们没有干劲失望的样子，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施缘原本也不想出面的，既然要锻炼她那肯定是要她一个人去解决，但是她那一刻突然想起柳若空除了性格以外对法器的应用也有很大问题，虽然琴技提高了不少，剑法也还行，但苍岩派的法器可不止这两样，遇上些五花八门的肯定应付不来。
　　但她又转念一想，就是只用剑和琴她都可以进前十了，法器什么的以后再说，距离各大门派会法还有半年时间，她有信心让柳若空突飞猛进，一骑绝尘，冲入前三甲，现在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和掌门沟通沟通让她再比一次，她就绝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她这种才能的人代表苍岩派出战只会给苍岩派争光，掌门一定会同意的。
　　再说了，问题是要一个一个解决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于是她又来了干劲，在经历了这么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决定不能让她这次勇敢的尝试以失败告终，让苍岩派损失一个人才。
　　施缘被自己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感动了，绕着旁边的几棵树和亭子走了几圈，装作恰好路过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别的不说，你看看她们人还是很好的吧！”
　　“是。”
　　“那我们快继续吧！”
　　施缘拉着柳若空就要跑，谁知她待在原地不肯走了。
　　“师姐算了吧，我要是搞不好怎么办。”
　　得，得赶紧找个成功的案例把她的信心拉回来。
　　“没事，刚刚她们不也没怪你，而且像她们那样理不清头绪的人可希望别人能来帮忙了，即使成功不了提供思路或者安慰安慰她们也可以啊！”
　　“真的吗？”
　　“真的。”施缘又在前方发现了一名女修，语速瞬间快了几倍，好像怕人家跑了一样，“而且我会在后面陪着你的，有什么事我会出来解决的，你就放心去吧。”
　　说完又把柳若空推了出去，不过这次动作很轻，根本没用什么力。
　　柳若空被那一大串话搞得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呢，施缘就不见了，但既然知道她还在不远处，随时都可以出来帮自己，便也安心，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她一步步走近那名女修，步子不慢，就是正常步速，但柳若空却觉得好像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过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了她的面前。
　　“师姐好。”
　　“师妹你好啊！”女子这句话基本上就是吼出来的，说完就开始喘气，脸上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往下落，手叉着腰，上身微微前倾，看上去练剑练了很长时间。
　　“师姐你还好吗，看上去很累……”
　　“我没事！”那女子直起身子来，深呼吸几下稳定了呼吸，“师妹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施缘听了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这也太直白了吧，哪有一见到别人就要切磋的啊！
　　这下可怎么办，柳若空赢了也不太好，这么不给别人面子对方肯定不想和她交朋友了，输了也不太好，会伤害她自尊而且如果故意输就算不输放水也不尊重对方……
　　“可以。”在施缘像念绕口令一样纠结的时候柳若空已经答应了。
　　二人拔剑打了几个回合之后，女子突然停下了，捏着下巴作思考状。
　　柳若空一头雾水地跟着停了下来。
　　“原来这招还可以这样破解！”施缘这才明白她刚刚定是发明了什么招式，想看看效果，“谢了师妹，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唐突真是不好意思了。”说完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作揖。
　　“没事。”柳若空也作揖回礼。
　　“对了，师妹贵姓？”
　　“在下柳若空。”
　　“在下连依，马上就是选拔的最后阶段了，所以我刚刚有些心急，实在抱歉。”说罢又行了一礼，“你现在忙吗，马上也中午了，要不我们喝杯茶休息一下？”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抓住啊！
　　“可以，师姐请。”
　　柳若空也没有让她失望，转头张望了一下便点点头答应了，示意连依先走。
　　这么久了总算成功一个了，施缘靠在树上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把柳若空背上的传音符取了。
　　等二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施缘才意识到自己也什么都没吃，该补充补充体力了，跳下树来，摸摸肚子，在想象中把各种山珍海味享用了一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你大早上的死哪去了，哪都找不到你！”施缘一个哈欠没打完就被叶琅拍了一掌，一口气直冲鼻腔，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叶琅一下还以为自己下手过重出了什么事，忙拍拍她的背，把她扶到座椅上坐好。
　　“叶琅……”施缘半阖着双眼，歪坐在椅子上，虽然她平时也没坐端正过，但这次已经算是半躺了，整个人重心都在椅背上，好像把椅子稍微拉开她就能滚到地上去。
　　“我在！”
　　“水……”
　　叶琅赶紧把桌上的茶水递到她嘴边。
　　施缘把脸凑过去喝了一口，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般，趴在扶手上吐出一大口鲜红的液体。
　　“施缘！”叶琅这一声叫得惨绝人寰，若是放到选拔的时候绝对那能把对手吓个半死，不战而胜。
　　“叶琅……我有话和你说……”
　　“你别说了！”叶琅扶住她的肩膀开始凝神输送灵力，却怎么都无法集中心神，掌中汇聚的灵力时有时无，收效甚微。
　　“叶琅你……”施缘张口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去找掌门！”
　　“别去了，没用的……”施缘拉着她的衣服把她拽了回来，握紧了她的手，“虽然你平时很嫌弃我……但我明白……你其实……不会真的离开……”
　　“你别说了，我去找掌门！”叶琅的声音都带了些哭腔。
　　“能和你做朋友……我真的……”
　　叶琅突然感觉手上的力气消失了，施缘的手渐渐滑落，垂在了身侧，眼睛也闭上了，嘴唇也不动了。
　　可那句话她还没有说完。
　　“施缘！”
　　附近的修士被叶琅的接二连三的尖叫引了过来，一凑近就看见叶琅正掐着施缘的脖子拼命晃动，施缘嘴边还挂着血……
　　“叶琅师妹！”
　　“师妹你快住手！”
　　“师姐你冷静一下，施缘师姐都吐血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上去把叶琅拉开。
　　施缘感觉自己现在是真的喘不过气了，叶琅再不放手她就真的要吐血了。
　　“好你个施缘！”叶琅被三个人架着还想往前冲，“一天到晚正经事不干就知道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骗人！”
　　“说得对！”施缘站起身，故作神秘地从身后掏出一张符咒，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这是我新发明的符咒，使用过后遇水变红，和鲜血一个颜色。”
　　“那……”
　　“问得好！”那个师弟刚开口就被施缘打断了，“用处可多了，叶琅刚刚不是也说了，可以骗人啊。”
　　这话说完之后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切，啥啊。”
　　不一会儿，那一众匆忙赶来的修士们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一脸嫌弃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施缘吃饱喝足还和叶琅闹了一通之后晃晃悠悠走到刚刚那棵树下，就见柳若空行色匆匆，在树林中穿梭着，四周张望像是急着在找什么，眼看就要御剑了，却又在看到施缘的一瞬间将满眼慌忙一扫而空。
　　“师妹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和连依在一起吗。
　　“连依师姐忙着训练，我不便打扰，怕师姐等急了，就过来找找。”
　　“不错。”
　　施缘一脸赞许地看着她鼓掌。
　　“什么？”
　　柳若空觉得自己刚才并没有说什么值得她称赞的话。
　　“你刚刚那句话好长啊！”
　　“多谢师姐……”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话也就施缘能讲的出来。
　　“好了，我们继续吧，趁着天还没黑，这次带你去找找师弟，我和你说啊，我见到好多长得特别……”
　　“好。”
　　“我还没说完呢，你好什么好，我要是带你去见一些特别猥琐的你也愿意啊！”
　　“师姐不会这么做的。”
　　“那倒是。”
　　施缘扬起了头，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