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少女心》孤小逸

6、宋秘书（1）

　　心媛带青青熟悉了工作流程和每天的任务后，又开始仔细叮嘱总经理的个人习惯，青青拿着本子认真地记着。

　　“出去参加宴会时，注意总经理胃不好，不能喝酒，必须机灵应对，确保滴酒不沾。”
　　“啊，他的胃有没有关系，严不严重啊？”

　　“每天总经理一来，先泡杯咖啡，半包奶，不放糖。”
　　“胃不好，一大早就不能喝咖啡啊。他这个是吃过早饭还是没吃过，要是没吃过，空腹就更不该喝咖啡了......”

　　“宋秘书，你有完没完？你要想在这儿干得长久，就必须把工作和生活严格分开，做好该做的事就好了。”

　　“好，好。”青青唯唯诺诺，“你知道不能被解雇是我的命门，也不能使劲戳啊。”

　　又是絮絮叨叨一大堆，事情还真多，青青努力记下，终于松了口气。

　　**
　　陈言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坐在秘书位置上的职员已经换人了。
　　他脚步匆匆，刚一坐下，就开始埋头翻阅文件，没有丝毫一秒钟的时间浪费。
　　也许对他来说，这是无数个相同日子里的平凡一天。

　　但是对于有的人来说注定不平凡。
　　宋青青端着咖啡，在门前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设，举起微抖的手敲门，终于听见一句“请见。”
　　她推开门，却见总经理的眼睛仍旧没有从文件上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摆在桌上，强忍住心中的激动，试图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总经理，您的咖啡。”

　　也许意识到声音与往常不同，陈言柯抬起头，瞬间犹疑后，终于了然：“你是新来的......宋秘书？”
　　“是的，我叫宋青青，是新来的秘书，我会好好努力的！”青青边回答边鞠躬。
　　相比陈言柯清谈无痕的声音，青青的声音充满了激情与活力。

　　陈言柯显然没有料到这副情景，愣神间，又见眼前伸过来一只手，宋秘书甜美地笑着：“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哦，这是要握手，这么正式？
　　陈言柯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一勾，也将手递过去，“相处愉快！”

　　只是一秒钟地接触，没有任何的留恋与停留。
　　可仍然让宋秘书激动到想要尖叫。
　　今天，也许明天，我都不用洗手了。

　　“那个，总经理......”
　　总经理似乎没想到宋秘书还有事，他刚拿起文件，又抬起头，望向宋青青，然后青青一下子又紧张了。

　　“感谢你星期六晚上给我指路，不然我差点就错过投简历了。”青青艰难地说完。

　　总经理一副努力追忆的模样。

　　沉默的时间只有几秒钟，青青却觉得那么长。
　　早知道刚刚不提了，好尴尬。
　　好在总经理眉头总算舒展，似乎对那天那么个她有那么一点印象，“没什么，正好李特助也还没走。”
　　说完，礼节性一笑，又低下头去。

　　青青不想打扰他工作，转身用最轻的步子离开。

　　手放在门把手上，就要开门的刹那，青青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宋秘书”。
　　心脏瞬间收紧。
　　“在，什么事？”她像触电似的，用0.1秒转过身，盯着总经理看。

　　总经理没有想到她这么强烈的反应，停了几秒，才说：“我们公司对上班着装有很严格的要求，希望你以后能着适合的服装。”
　　声音很平和，语气也很官方。

　　“啊？......哦”青青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她想向总经理解释几句，再做个保证，却只能看到总经理因为低头而垂下的头发。
　　也许这着装问题根本不能再打扰他工作一秒钟，青青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话，出门了。

　　青青站在门前深深地舒了口气，里面空气明明不闷，为什么气压那么低呢。她也不知道，对于自己期待已久的两人工作上的第一次会面，到底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握手的喜悦还没过去，着装问题的提醒又让她后悔不已，早点听心媛的就好了。

　　坐回自己的椅子，青青又偷偷转头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工作的总经理，忽然觉得心里还是欢喜多一些的。
　　早晨的阳光微微洒下，他挺拔的坐姿，就像一道漂亮的剪影。青青贪恋地看着，有一种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秘密般的隐秘的快乐。

　　**
　　然而这样的小确幸并不常有，青青很快就被不断砸来的工作搞得晕头转向。

　　青青遗憾地发现，自己虽然是总经理秘书，主要完成总经理吩咐的任务，但前期所有的业务指导都由李心媛负责，也就是自己什么不会的，弄不明白的都要向李心媛请教。

　　虽说这其实并不奇怪，总经理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空来，而且问李心媛自己并不畏怯，有助于迅速熟悉掌握业务，但她还是为自己丧失了和总经理日久生情的先机而遗憾不已。

　　青青又惊奇地发现，平时和自己嘻哈哄闹的李心媛变成李特助后，竟然也能整天保持不苟言笑的高效率工作模式，其他的同事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行动上对李特助还是颇有敬畏的。

　　这么一来，严肃的总经理，似乎也谈不上特别奇怪了。这真是一家神奇的公司啊。青青一边仔细观察着公司的情况，一边万分小心地整理手上的工作。

　　青青不知道，总经理对她淡定，并不代表其他同事都对她淡定。来了个新秘书成了今天上午繁忙工作之余，大家嘴里最感兴趣的话题。

　　“哎，你看到新来的秘书了么？太漂亮了。”
　　“是啊是啊，每次看到她，都满脸笑容，好阳光啊。”

　　议论声中，大家已经习惯新秘书出来找李特助的时候瞟上两眼。平静的李特助不动声色，却对大家的心思了如指掌，只见她在四周投来的目光中淡定从容地说了句：“这是新来的宋秘书，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互相帮助。”

　　宋青青倒是非常激动，她向大家鞠了一躬，大声说道：“我叫宋青青，以后还望大家多多关照。”

　　无比甜美的笑容收获了大家颇为热情的掌声，但是在鼓掌的人群里，青青却隐约看到了同情的目光，以及小声的议论，“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过来给陈总当秘书，没两天就受不了要辞职了。”

　　这怎么会？
　　在总经理身边工作，我怎么会舍得离开？

　　青青恨不得冲到他们面前，抓住他们的臂膀，大声地告诉他们：“我是打算在这家公司干到地老天荒的。”

　　幸亏她的理智并没有完全丧失，她站在原地，努力甜美、优雅地保持着微笑。

　　李特助站在旁边，表情依旧淡然，无波无痕。

　　**
　　忙碌的一个上午转眼就过去了。

　　心媛走进来，把饭卡丢给青青：“你的饭卡下午才能拿到，你先拿我的去吃，食堂在底下四楼。”

　　“那你一起去啊？”

　　“我一会要和总经理还有其他几个部门负责人讨论事情，到时候出去吃，你把自己喂饱就好了。”

　　“呃，你和总经理一起吃饭？！”青青羡慕嫉妒恨。

　　心媛翻个白眼，“好多人的，好吗？你了解我们吃饭汇报工作的心情么？我跟你说，没人想和总经理一起吃饭的。”

　　“我想啊。”

　　“等你当上部门负责人再说。”

　　“呃，当总经理夫人才是我的毕生志向。”

　　虽然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人，虽然青青的声音很低，但是心媛还是警觉地往往周围，然后鄙夷地看着青青：“你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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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坐在餐椅上吃饭，这个食堂的口味还不错嘛，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来吃。

　　这时，对面坐下两个人，青青本能性地把餐盘往自己那边收了收。

　　“你好，宋秘书，我是市场二部张晓蕾。”

　　青青有些惊讶，应声抬头，看到一个短发稍胖，打扮颇为中性的女生在朝她笑。宋青青礼貌地笑了笑，也说了句：“你好。”

　　“宋秘书，你太漂亮了。”那个叫张晓蕾的女生由衷地赞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青青，感觉嘴角都要留下口水了。

　　青青看了她一眼只比男生长一点的头发，颇为尴尬地笑了笑，这时旁边扎辫子的女生笑着说：“张晓蕾，你看你把宋秘书吓到了。”

　　她满脸笑意地转头向青青解释道：“你别害怕啊，虽然她看起来像男生，但是她取向绝对正常啊，她喜欢男生。”

　　“啊？......哦。我没那么想。”青青低声说。说完，又觉得自己是此地无银，颇为尴尬。

　　看青青回答得很是违心，那个女生笑了起来：“真的，不骗你，她喜欢的是总经理。”

　　一口饭硬生生地呛在喉咙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咳咳咳......”青青捂着嘴，猛力地咳嗽，脸涨得通红。

　　她忽然觉得这个叫张晓蕾的还不如喜欢女生呢，虽然当时自己确实给她看得有点毛骨悚然，但也比......也比多个情敌好。

　　“你没事吧”，女生关切地问道，“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颜菲，在一楼前台工作。”

　　“你好！”，青青终于缓过来，朝她微微点头，脸上努力挤出“很高兴认识你”的微笑。

　　然后为了掩饰不知道再讲什么的尴尬，青青决定继续低头吃饭。

　　她刚用筷子夹起个肉圆，准备往嘴里送，又听到颜菲非常自然地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们总经理，来当秘书的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青青的手一抖，筷子间的肉圆直接掉在碗里。

　　到底还给不给人吃饭啦？
　　这么多隐私的八卦，这么多直指人心的问题，是会跟第一天来上班的同事探讨的么？
　　青青努力镇定下来：“那个当然不是啊......我正好失业了，要找工作，这儿有机会，就过来了。”

　　颜菲没料到青青反应如此激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开个玩笑，你不要介意哦。主要以前有好多人被总经理迷住，到我们易诚来上班的呢，做什么的都有，做市场，做财会，还有做秘书的。”

　　青青的心拔凉拔凉的。

　　“不过，成功的人从来没有。”张晓蕾颇为遗憾地接过话茬，“有的觉得无望就走了，更多的像我一样，继续坚守。”
　　“算了吧，你那算什么坚守，无非就是嘴上过个瘾。”颜菲不屑。
　　“你好，我也没见总经理多看你一眼啊。”张晓蕾反击。

　　唉，做人真的好难！
　　之前还觉得可口的饭菜一下子味同嚼蜡，宋青青在想自己差不多吃饱了，可以端盘子走了。

　　然而，张晓蕾并没有打算结束：“我告诉你们，要是总经理真在咱们公司挑，那肯定是技术部张欣了。人家现在又升总监了，春风得意着呢。”

　　青青心一紧，又觉得跟同事没说几句就走，实在有些失礼。

　　“怎么可能，人家张总监有个富二代的男朋友，超有钱的呢。”颜菲断然否决。

　　青青心一松，准备重新夹菜。

　　“我知道，你说的不就是恒安通讯的太子爷嘛，平时沾花惹草，女朋友多的数不过来。张总监跟他估计也是玩玩，长不了的。”

　　恒安通讯？青青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本要成为自己东家的名字，会是这种场合，这个事由。

　　张晓蕾发现旁边两个人认真地看着她，很享受这种被听众包围的感觉，继续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那个张欣以前跟陈总经理在外国留学时是同学，两人关系虽然谈不上多亲密，但张欣也算是公司里，唯一能问总经理一句‘下班后干什么去’的人了。”

　　“问一句这个就是谈恋爱啦，太荒谬了。”青青嘴上不相信，心里却有些慌。

　　眼见自己收集的情报被否定，张晓蕾赶紧说道：“现在不谈不代表以后不谈。你想啊，陈总经理事业繁忙，无暇交际，张欣冷淡傲慢、心气特高，这两人朋友圈子都小，还不内部解决啦。”

　　好家伙，性格冷然的两人在她的嘴里能给说出两种样子，当真爱憎分明啊。

　　青青这边还没感叹完，那边颜菲又爆料了：“你就瞎说吧，我告诉你，张总监跟恒安那个太子爷感情好着呢，开跑车来单位接过她几次呢，可风光了。”

　　“你懂什么？那个太子爷是有婚约在身的，他未婚妻是秦氏房产的大小姐，那才是门当户对。张总监那么精明，怎么会不知道，说不定就是赚点钱花花呢。”张晓蕾反驳道。

　　等一等，信息量太大了，我要好好梳理梳理。

　　青青觉得，如果每顿饭都这样吃的话，不出三天，她就会得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