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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相府投毒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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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崤梵走后没多久凤轻飏也匆匆告辞,书房内只余下墨相和万庸主仆。
“万庸,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万庸不慌不忙替墨相斟上茶,“相爷,小人拙见,今日之事未免太多巧合。”
“哦?”
“早晨相爷进宫归画复命,偏巧月少主此时拜见陛下,一眼看中《春岚图》向陛下讨要。若是当场送了,方才之事指不定就不会发生。巧的是早晨收检的小厮粗心,正好带错了画,把您多年前仿的那幅装了进去。于是送画之事推迟,月少主与您相约未时亲自上门取画。”
“陛下说要给月少主个惊喜,配个送画人,但当着您二人的面,当时并未说清究竟是哪位贵人。午时相爷您刚得了消息知道这送画人是沉王爷,月少主就提前到了。”
“这时,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事……也被捅了出来。”
这不是太巧合了?今日发生的大事几乎完全符合月少主的行程。若说没有月少主的手笔,他可不信。
墨相心里是认可万庸的分析的,“月崤梵提前两个月到凤京,这事本身就不同寻常,若说没有什么图谋……”
他摇了摇头,质疑之意溢于言表。荆卯会定的八月二十八举行,月崤梵可是六月二十九就到了,再要提前到好熟悉凤安也不至于一下提前近两个月吧。
“且远着些他。”
“那月少主所赠药丸?”
墨相沉吟,“这事已经定了,却不好改。不过倒也无妨,送的只是治女儿家的药丸,总有说法,倒也不怕人胡猜。药丸到了后先送到药房,让许大夫查验。”
说起药丸墨相想起后院的变故,皱眉问:“大小姐和二小姐究竟怎么回事?”
他之前暗示许由做戏夸大,也不知道回的话哪些真,哪些假。
万庸知道相爷一向对后院的事不怎么上心,因而只简略回道:“二小姐去静思院访情,两位小姐起了冲突。二小姐突然将茶水灌进大小姐口中。之后大小姐便口吐白沫,二小姐也晕了过去。”
“静思院的茶?”
“是。”
“据盘问,二小姐先前发过一次脾气,摔碎了最初上的茶具。茶具碎片验过后均显示无毒。这有毒的茶是后来差人上的。”
“不排除其他院和府外人下毒的可能?”
“……是。”万庸道,“相爷,会不会是……月少主派人做的。先前月少主不是一定去为大小姐救治?”
说不定这才是他今日这一趟的目的,一直拖着时间算计巧合,就是为了前去静思院拿什么东西或者探什么消息。
“应当不是,墨隐澜中毒不假,月崤梵也确实救醒了人。他出来后如此虚弱,想必是那奇怪功法损耗所至。”
万庸恍然点头,“的确如此,如此损伤身体只为救大小姐一命不像月少主的行事。”
墨相皱眉,月崤梵确实太过卖力。事实上碰上相府千金中毒,月崤梵身为别国少主最好是看看就好别往前靠。不然救活还是没救活都容易惹上身骚。
心下突然划过个念头:“月崤梵……该不会就是想让本相欠他个恩情吧?”
万庸一点就透,“您的意思是月少主想拉拢相府?……这样的话,要么是有求于相爷,要么就是别有用心在使离间计了。君臣不睦,相府出事,凤安可不会太平。”
万庸压低声音说出最后一句:“……辞天月可就捡便宜了。”
墨相点头,棕黄色的眼珠里情绪很沉,“别忘了,此次四域之乱中损失最小的可正是他辞天月。”
“康束和白玄那两个附属小国都敢叛乱,辞天月它一个千年大域不敢?”
万庸沉默,怎么不可能呢?况且还是这么好的机会。那他们相府可就更危险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何止滴水?不表示不可能,表示了又会有人胡想。他们相府本就打眼,这关头又和意图不明的辞天月少主扯上关系……
墨相蹙了蹙眉,“这事暂压下不提,私下留个心眼关注着就是。吩咐底下人,轻易不要招惹辞天月的人,都远着点。”
“投毒的事明面上的消息都压下去,让他们闭好嘴。私底下你好好查,我到要看看是谁选在今天给我闹事。”
“至于沉王,他不做什么我们就当不知道,尽量减少接触,免得让陛下和太子疑心。”
提起沉王墨相就想到他同月崤梵争画,再想到原因大概还是为了墨隐澜便更觉糟心。
墨相摆摆手,“就这样,你先去安抚几个院子,让他们别乱来……”
他顿了顿,神色莫名,“你让人暗中查查三小姐和四小姐。”
……
墨相府里一共四位小姐。
大小姐系原配夫人苏瑭妧所出,二小姐和四小姐系现任相夫人陶琳所出,三小姐系平妻阮黛所出。算起来,竟都是嫡出。苏夫人和阮夫人皆已亡故,四位小姐这些年一直都是相夫人在管教。
大小姐文静风雅,二小姐闹腾古怪,三小姐温和善良,四小姐活泼机灵。可以说,在大多数外人看来,除了那位奇葩的二小姐,其余三位都颇有高门贵女之风。
这与事实还是有些出入。府内消息灵通的都知道,这四位私下臭毛病大把。而且彼此之间的关系都闹得很僵。
“大小姐如今还没醒来,今儿我抬水去屋里时瞧见大小姐还晕在铺里哩!”
“呀!不是说那月少主救治完就醒了么,怎地如今还晕着?”
“嘘——可别往外传,我也是方才进去时才知道的,原来这人就只醒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又晕了过去。”
同伴噤声,窃窃道:“莫不是……好不了了?”
“谁晓得呢?我看呐指不定就是没治好,相爷免得人月少主难堪,这才往外说好了的。”
“唉唉,纠结这个干什么。你却说你抬水进屋?”
头个说话的丫环道:“可不是!据说是玉兰姑娘要给大小姐擦身,差了茵陈姐姐来叫水。”
“这还晕着哩,身子虚弱也敢擦身?”
“卧房那群人想也不知这些讲究了,只知道脏了,哪管这些。”
有同伴不喜,斜眼刺道:“轮得着你个泥人在这指指点点?”
头一个说话的丫环听了也不高兴了,“绿儿,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哼——爱听不听。”
“别脑别脑,我们不就听个开心?橙儿你接着说,绿儿你别多想。”
绿儿阴阳怪气:“谁爱听她显摆,说半天还不就是显摆她进过大小姐卧房了,知道点卧房的事么!”
橙儿冷笑,“你不爱听在这儿待着干嘛!”
绿儿恨恨瞪她一眼,又不是她主动要来的,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橙儿别气,绿儿那人就这样。一听到旁人说大小姐的话就胡言乱语。你接着说。”
橙儿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说的,晕着就是晕着。”
“那不说不说。……你方才说青竹失踪了?”
橙儿瞧她一眼,看在她一直听着又好脾气的份上,露了点口风给她:“是。青竹送大小姐回屋后说是去请夫人,这一去呀就再没回来,大家都说没见着。那会儿卧房里我还听玉兰姑娘问呢,问茯苓姐姐在卧房边待着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青竹姑娘……我猜呀,怕是被人掳走了。”后一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二人又东南西北聊了会儿,一会儿二小姐的宝箱,一会儿厨房妈妈的侄子,一会儿又四小姐的猫……两人离去时俱是高兴,橙儿是聊了闲话的高兴,另一位却是打听到不少消息的高兴。
打听到不少消息的丫环穿过花园向西走,过了几处回廊后进了一间富丽小院,正上方的红木牌上写着三个大字:盈芳院。
盈芳院是相府四小姐的闺院。
四小姐在自己的小堂里来回地走,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恼火,不时性急了,低声骂两句,再罚上一两个丫环跪着。
突然见了方才与绿儿闲聊的丫环,眼睛一亮,向前走几步迎过去。“你可回来了!怎么样?静思院现下如何了?”
她身旁的粉衣丫环挥退其他下人。
丫环道:“四小姐安,万先生留人看守,奴婢混不进静思院,便找了位出入过的丫环打探了一番。”
“怎么说?”
“……大小姐还晕着。”
“那墨琉清呢?墨琉清不是也在静思院?”
“二小姐如今已不在静思院,方才夫人带着二小姐回了正院。”
四小姐追问:“先前墨琉清不是在静思院呆了许久?这么久了总该有个说法吧?好了还是没好?就没半点风声?”
“那丫环只进了大小姐的屋里,没见着二小姐。……想来二小姐还不好着。”
四小姐咬牙,“就没个进了墨琉清屋里的丫环?”
丫环小声道:“夫人在那看着呢,来往都是夫人身边的得力人……”
四小姐瞬间气急攻心,扬手便摔了旁边的杯子,骂道:“有什么好看的!大夫和李妈妈看着不够,还要亲自去看!”
留在屋里的丫环听了立马趴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丫环们心里暗暗叫苦,四小姐和二小姐一母同胞,只夫人一直偏宠二小姐,四小姐心里一直都不舒服。这下听说夫人专程守在二小姐身边照顾怕是有的闹了。
“都起来。”
四小姐不住地绞着帕子,焦躁地问:“明霜,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四小姐,你现在一定要冷静——”
四小姐尖声打断她:“你叫我怎么冷静!”
明霜握住她的手快速道:“四小姐,有谁知道我们掺了一脚?那毒茶是二小姐给大小姐灌下去的,那茶是静思院的丫环上的。那丫环家里人的性命都捏在您手上,哪里敢乱说?”
四小姐情绪稍缓,“对,对,又不是我灌她喝的那茶……”毒药明明是给墨琉清准备的,要不是墨隐澜自己倒霉惹怒墨琉清,她怎么会中毒?没错……是墨隐澜倒霉,是墨琉清干的。
明霜接着道:“老爷夫人必定都不打算大查,毕竟不好听……那毒也不是什么难寻的药,轻易猜不到咱们头上。”
四小姐慢慢呼出一口气,“你让人下的什么毒?”
“耗子药罢了。这药方便找,不用出去店里买,免得有人瞧见。而且这药,府里有的人不少。”
四小姐彻底松下这口气。
她却不知,今儿这事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不说牵扯到多方利益,就只一点就能让她汗毛倒竖:
茶中的毒药是米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