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何喜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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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终于明白方才他为什么发笑了——他的任务走到了终点。结果了自己之后，这位对伙食抱怨良多的绑匪，很快就能如愿以偿。
绑匪恶声催促：“动作快点！”
青竹心身俱颤，“我、我不饿……”
绑架以来的头回顶撞让绑匪不悦地眯起眼，神色骤然转阴，“老子多余给你送饭！”
提刀就要砍。
另外走进来位绑匪，瘦瘦高高，橡条甘蔗杆，见状忙道：“疯了不成，在这动手！大哥说了让咱们扔到荒山老林里再下手你忘了？”
头位进来的刀疤脸闻声动作一顿，砍下来的刀刃中途换了方向，一刀劈落于青竹脚边，外焦里嫩的麻雀肉应声裂成两半。
刀疤脸杀气腾腾地扫了青竹一眼，收刀迈了出去。
甘蔗杆皱眉抱怨一句：“又是我背她啊！”
脸色苍白的青竹还没从暂时逃离鬼门关的余悸中反应过来，下一刻又被人一手刀劈晕。意识昏迷前她浑浑噩噩地想着：难道此处不是荒山老林吗……
甘蔗杆扛起青竹，踢开挡路的麻雀。
二人注意着周遭环境，小心离开木屋。
前方传来异动，甘蔗杆朝树后一躲，刀疤脸矮身蹲进草丛，“这个时候那些秃头不去吃他们的菜叶子，跑这山后面来做什么！”
甘蔗杆耳尖动了动，“刀子，好像……不止几个。”
他探出点头，看清来者后一惊，“快！后撤！几个秃驴带着群朝廷走狗来了！”
“估计是来找咱们的！”他骂了声。
来不及思考行踪如何泄露，二人拔腿往后逃。
甘蔗杆还扛着个人的原因，稍稍比刀疤脸慢上一步，刀疤脸自觉地跑在前探路，飞快回忆周边地形，脑中搜索一圈，认定还是小木屋最安全，荒废已久的模样，几乎半间房都被藤蔓草丛遮掩，他二人藏了几日也没见个活人往那边走过。
心念至此，脚下迅速调转方向。
甘蔗杆自知认路功夫不比刀疤脸，二话不说跟上。
偶尔有细碎的枝叶打上脸颊，忙着逃命，谁都没功夫去关心身上的擦伤。
突然，刀疤脸猛地停下，紧随的甘蔗杆差点撞上他后背。后撤两步稳住身形，甘蔗杆颠了颠肩上险些掉落的青竹，有些急躁，“停下作甚？后边还在追！”
刀疤脸咬着牙，“前边……”
甘蔗杆心下升起了些不好的预感。
“前边也有人！”
……
青檀勒马，“前边就是远山寺了。”
他们停在一处土坡，前边斜斜地垂下去，荆棘丛生，非马匹所能穿行。要前行，只能先退后十来米，从侧边一处蜿蜒小路下去，才能回到大道。
因要掩人耳目，他们此回走的也尽是山道小路，之所以停在这儿，是为等待上山寻青竹的暗探。
此处树木不多，已是林子尽头，前方无高树丛林，绿色之处唯有下边正道两侧的丛丛杂草，约有半匹马高，稀稀疏疏分散在两旁，视野十分开阔，正前方便是那闻名凤安的远山寺，屹立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峰上，其后连绵着树木黑青的群山。
赤烟控制着马匹走上来，四周看了看，指着右侧边微微凹陷处，“那边是平乐斋么？”
血蒂莎看过去，“嗯”了声。
原本精美雅致的平乐斋，如今已是废墟。林子的中央硬生生被烧出一块黑色的秃斑，紧邻远山寺所在山峰的山壁上，正对着平乐斋那块的树木没了踪迹，露出一大块凹陷的坑洞，黄黑色的沙石一路滚落在平乐斋倒塌的房檐，围着几块断面平整的大石块，好不可怜。
青檀眸色冷了冷。
如此明显的人为痕迹，幕后之人……胆子不小。
赤烟看了一圈，不胜唏嘘，“幸亏公主您那时候不在。”
不然要想逃出生天，怕也有些难度。逃出来后，也免不了暴露。
青檀将账记在心上，面上不显，温声询问：“公主，那个茵陈，可信吗？”
“比玉兰可信。”血蒂莎道。
“茵陈要是想对付我，不必烧毁平乐斋。”
茵陈晓得她人不在平乐斋，烧毁平乐斋也不过徒劳而已。若是为暴露她不在平乐斋的讯息，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茵陈身处佛堂，是唯一被她带进去的人，随时可以开门上报。
赤烟想到老吴的话，“那位茯苓？”
血蒂莎拉了拉缰绳，控制着红马转向，慢慢朝小路下的正道走去。
同时道：“茵陈送走的。”
血蒂莎稳坐在马上，对跟在身侧的青檀、赤烟解释道：“我留了两人在平乐斋，荷花巷的时候传来消息，说他们听从茵陈的嘱咐，带着茯苓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目前人在胥穆。”
青檀了然，“是怕茯苓被捕，自己有后顾之忧吧。”
听说茯苓只是普通侍女。
“他们感情还真不错。”赤烟挑眉，“不过人在胥穆的话……”
“岂不是和冬静苗他们相距不远？”
小个儿冬敬秀的母亲以及妹妹冬静苗，如今都已经被转移到了胥穆。
血蒂莎淡淡的声音传来：“我的意思是让他们一起去君湘。”
青檀明悟，“互相监督。”
冬静苗母子自是一伙儿，绝大可能会相互包庇隐瞒，目前瞧着是本分，可谁能保证没个万一？如果关键时刻他二人联手做些小动作，他们也不能确保就一定能变危为安。千里之堤尚且敌不过蛀蚁。而茯苓仅仅一人，若要单独配备人手，一来一去又是三四人，不免有些浪费。
除此之外，二者若合于一处，也能转变在外人眼中的显著特征。譬如由外地母女和年轻女子，变为和蔼的老祖母和她的两个孙女。
赤烟则笑道：“冬静苗和茯苓同龄，路上倒是能说说话，也好有个照顾。”
她见过冬静苗，记得她独立要强，茯苓则听说是个软和的小妹妹，二者中和，一个能卸下点防备，不至于日日操劳，一个有人安慰关照，也免了夜夜受惊。想来冬夫人见自己的女儿能有个性格敦厚的同伴，心里也是高兴的。
血蒂莎微微笑了下，“好处都让你们说完了。”
赤烟哈哈大笑，“要不怎么说我两是公主您的娥皇女英？”
这是往昔大家口中的玩笑话。
“差不多得了。”青檀笑睨了她一眼，“你把童姑娘置于何地？”
十七司统领童奚，常年随侍于公主身侧，既是带刀护卫，负责公主的安危，也照顾公主的日常起居。据传跟随公主的时间只比青大人晚两年，也是一位元老级的骨干。
赤烟摸了摸下巴，还真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青檀见状微微摇头，继续询问道：“听您方才所言，那个名叫茵陈的，是要留下来正面同玉兰打擂台？”
血蒂莎肯定了她的猜测。
如果烧毁平乐斋与玉兰有关，暴露了血蒂莎人不在平乐斋的玉兰还留下来，乖乖地被大理寺带走关押，只可能是还有后手，说不定就是要继续暴露血蒂莎其他讯息，甚至有可能是污蔑，趁着她本人无法出面自白，有一桶脏水泼一桶。茵陈是众人皆看到了的、唯一随同进入佛堂中的侍女，她的话，谁来断案都不能完全不参考。
即便是玉兰果真无辜，茵陈留下来也好做个内应，协助他们处理此事。
赤烟欣赏这份果决和勇气，“事后您打算怎么安置茵陈？”
她提出茵陈能力不错，可以收归景煆。
青檀附和。知晓公主身份的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全。
血蒂莎想起那晚茵陈的眼神，“她……”
“应该不愿意。”
撇开延伸过长而挡路的枝叶，“如果她没有特别要求的话，我打算让她也跟着茯苓几人一道。”顿了顿，“身份可以是……镖师。”
不用被困在墨相府，不用曲意奉承，也不用小心地隐藏会武功的事实。
“到时候问问她的意思再说罢。”
血蒂莎转了话题，“青竹怎么还没带来？”
青檀收住发散的思维，算了算时辰后微微皱眉，“的确，动作也太慢了点。”
赤烟动了动脖子，“会不会是遇上了麻烦？”
视线跟随扭动的脖子随意转动，在瞥到远山寺某一处猛地一震。
“青大人，你……有报官吗？”
青檀眉间微蹙，“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避着官府走都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去报官？真要报了官，先不说会不会搭上自己了，就说青竹，这么个重要人物救回来后还能被他们带走？
赤烟怎么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心中的疑惑在跟着赤烟目光的方向看去后得到了解答。
——恢弘的红木门外，不知何时站满了黄衣蓝裤的凤安官兵。密密麻麻的黄色，交织成一片色彩鲜艳的布缎，穿梭在林木巍巍的绿色当中，几乎将远山寺整个包围。
血蒂莎眸色微凉，“看来又有人想截胡了。”
……
刀疤脸和甘蔗杆已经被逮捕，一如先前的青竹一般，被五花大绑丢在一旁，连嘴也被堵了上。不幸被绑架八天之久的青竹，也已经被成功救下，目前被安置在寺院僧房，请了大夫看治。庙中僧人皆是男子，不好近身，因而临时拜托了位正巧上山拜佛的农家女照料。
本该一切完满，奈何外患方平内忧却起。
——绑匪和人质的去处无所安置。
住持看着面前呈对峙之势的几伙人，念了声“阿弥陀佛”。
今日午膳时刻，一队官兵突然入院，手持红色令牌，声称有贼子逃进了远山寺，他们此行正是奉命前来搜查。事关寺院安危，住持不敢阻挠，当即带着僧众协同调查。
随着在后山找到的形迹可疑的黑衣人一同出现的，还有其旁围着的一群人高马大的布衣壮年，共五人，不知从哪处角落钻出来，正同那显然是匪徒的黑衣人纠缠打斗，遥遥一问，口里竟然也说着为捕贼而来。
人数压制下，两名黑衣人没抵抗多久就被活捉。本该皆大欢喜，头疼的是，两方人马竟然争夺起了黑衣人和人质的处置归属。
或者说，是三方。
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冷斥：“哪里来的无知贱民，竟然胆敢妨碍公案！”
话说的难听，那群布衣打扮的也微微冷了脸，为首的男人面上倒还算客气，上前一步，率先自报家门，“小人乃附近庄中护院，此次是为追捕贼子而来，非有丝毫不敬之心，倒是不晓得妨碍公案一说何来？”
那黑色劲装的张口就要呵斥，男人先一步拱手，打断了前者的未尽之言。他人身形丰胖，脸上颇有些肉，动作间只让人觉着和善。
“官爷们想是办差途中路过此地，百忙之中拔刀相助，小人不胜感激！耽误了众位官爷的差事，我等心中愧疚不已，无奈人力微薄，只能千恩万谢记在心头，倘若官爷差事办完，闲暇之余但管来示丰金鸦胡同，小的姓刘，若小的不在家，官爷只管逢人问刘胖子在哪就晓得了，届时弟兄们一定好酒好肉奉上！”
身后一群人跟着拱手，硬挤出点笑容，口中云云些感恩之辞。
黄衣蓝裤的凤安官兵被奉承得晕头转向，飘飘然间挥了挥手，“举手之劳，你等且去吧！”
刘胖子闻言一笑，向后做了个手势，身后待命的小跑上来，三两个成堆，互相配合着，就要带走撂在两方中间的黑衣人。
头先说话的黑色劲装男人冷眼旁观，见状冷冷道：“走人就走人，动他们作甚？当真是不知规矩！”
刘胖子故作不知，笑呵呵道：“官爷，这二人是小人追捕多日的贼子，自是要带回去复命，我等马上就走，必不会在此碍手碍脚。”
黑色劲装的冷笑，已是明白他的盘算。
转首看向旁侧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凤安官兵，“小戚大人，我们为何至此，您不会忘了吧？我们家太子爷尚待车于平兰道，等着我等捉拿贼子回去复命，如今是个什么意思？贼子就在眼前，小戚大人却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旁人偷了去？”
小戚大人心下一个咯噔，赔笑道：“严大人，小的怎敢，您怕是误会了。”
转瞬又冷下脸，呵斥布衣男等人：“我叫你们走，可没让你们带走嫌犯，你们怎么敢随意动官府的人？”
刘胖子惊讶道：“官爷，这人是我等追逐多日了的贼人，何时竟然成了官府嫌犯？”
小戚大人沉声：“胡言乱语！这二人胆大包天偷窃贵人之物，本官奉命前来捉拿，如何会错。”
刘胖子恍然状，随即笑道：“官爷，那八成是误会了，这二人躲入山中多日，我等三日前便在这大山里追寻了，他们怎么可能去往别处犯案？怕是认错了人罢。”
小戚大人一愣，“果真？”
刘胖子：“小人怎敢欺瞒官爷？不信您且瞧我等着装，无有个在山里折腾了几日的功夫，能糟践成这幅模样？”
小戚大人看了眼，不禁点点头。
黑色劲装的收到小戚大人的目光询问，嗤笑一声，“一群来历不明的随意说上几句，小戚大人就信了？谁晓得他们是不是撒谎。咱们可也是一路追到此地，亲眼瞧见黑衣人逃进了这远山寺，难不成还有假？”
小戚大人讪讪，“严大人所言极是。”
柿子要挑软的捏，身份压制，听谁不听谁的一目了然。他心下算盘没打几下，就有了偏向。
刘胖子目光微凝，抢先一步出声道：“官爷，这二人虽是家中老爷所要捉拿之人，其实并非作奸犯科的乱民，只是手下没个轻重，吓到了家中小姐，老爷发怒，本想说上几句也就算了，不料他们胆子小，竟然就这么连夜逃了去。这才有了小人们的多日追踪。他们既非大奸大恶之人，也无小偷小摸之为，如何能蒙冤入狱呢？”
小戚大人为难了，“这……”
若是有案底的就算了，若是良民如何好将错就错？刘胖子瞧着坦坦荡荡的，也不像在说假话，自己若执意捉人，岂不是成了冤假错案？
这么多人瞧着，后边还有远山寺的一众高僧，听说王子皇孙常常与住持讨论佛法，就是陛下也三五不时召见远山寺的僧人。自己要是处理不好，回头传出去，丢了乌纱帽是小，丢了脑袋才是大问题。
顶着严式催促的视线，小戚大人涨红了脸，焦急得手足无措，有些开不了这个口。
严式暗骂他不中用，索性自己出面，问得犀利：“谁家下人随意就有这样好的身手？”
刘胖子微笑，“自然是教武师傅，小人方才也说了，他二人下手没个轻重，吓到了家中小姐，这才惹恼了老爷。”
刘胖子笑容不变，“为防大人您心有疑虑，小人多嘴说一句，家中小姐千金之躯缘何能瞧见前院的教武师傅，这是因为小姐体弱多病，老爷忧心不已，遂生了请教武师傅教习两招的念头，不为有多大能耐，只为强身健体。”
严式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暗讽，只冷冷一笑，并未因此而被激怒失了理智，他这人向来越激越冷静，方才因小戚大人而起的那一点恼火，也在这一挑衅中散了去。严式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大好的优势，何必要与对方苦争这么个长短。
闻言下颌微抬，也不去与刘胖子争辩，直对小戚大人道：“在逃教武师傅在哪我是不清楚，但我清楚此二人必是那冒犯我们家太子的盗贼。”
正面迎上小戚大人胆战心惊的目光，“若是不信，不如搜身查看，那枚环形玉佩必然还在他二人身上。”
小戚大人眼一亮，“是这个理。”
说着就叫人上来验明，不多时就在刀疤脸后腰裤带中摸出个玉佩。果如严式所言，环形白玉，材质非同一般，雕工也是难得的上乘。
严式讥嘲的目光落在刘胖子身上。
两个黑衣人听了他们一番言论，再见这陌生的玉佩，如何不知是被算计了。他二人心有不甘，哪里愿意坐以待毙？都是暗怀鬼胎要捉拿他们的人，他二人宁愿跟着刘胖子，也不愿意被官府带走。怎奈口中被堵，半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扭动身躯挣扎，发出点无意义的闷哼。
刘胖子早在严式说出环形玉佩时就晓得要遭，若说之前还不确定严式如此争锋相对，是无意还是有意，这下确定了，对方是有备而来，专为截胡。
飞速寻找着补救之策，刘胖子眼尖地发现黑衣人二者异状，眼中精光一闪，反应过来这二人的妙用之处。
刘胖子“咦”了声，引得众人看过来后，面上适时露出点疑惑和奇怪，口里慢吞吞地说着“他们似乎有甚重要事要说”，手上毫不磨蹭，眨眼就取出了黑衣人口中的布团。
严式暗道一声糟，无奈动作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口中布团依次掉落。
得了自由，黑衣人张嘴便驳斥严式所言：“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一生坦坦荡荡，才没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最后悔的就是几日前手重了，练武用的木剑飞了出去，险些伤到小姐，一个害怕连夜逃走了。那也是我和家中老爷的事，怎么就扯上官府了？”
刀疤脸啐了一口，“这玉佩是老子路上捡的，哪里晓得竟然是赃物！还你们就是了，可别想着泼脏水把我关起来。老子祖上世世代代的良民，怎么能被这么污蔑！我爹地下晓得了，还不得气得从棺材板里坐起来骂死老子！”
甘蔗杆也道：“老刘，咱们是老相识了，你可得帮咱们作证！”
刘胖子心中为其叫好，面上却露出一点为难和委屈，“官爷，您瞧……”
小戚大人都有点同情他了。
严式被他摆了一道，目光一冷，“你方才言明情况时他二人也听了个全，如今说不定是故意套话作假，就是想逃脱律法的制裁。”
眼中冷厉直扫黑衣人，“玉佩在你身上，我也亲眼见你们逃进远山寺！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如何容得你二人狡辩！”
目光重回刘胖子身上，“世上相似之人众多，你可不要看错了人，到时候查出来你是在撒谎……呵，可别怪我怀疑你们是串通供词，其实和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贼子一伙儿的。”
小戚大人直冒冷汗，左右看了看，试探道：“不如……这两人暂且关押到大牢，明日请知府大人再审度？”
“不行！”
刘胖子和严式同时道。
两人对视一眼，又因互相看不顺眼迅速分开。
严式神色沉沉，“我们太子千金之躯，不远万里来到贵国做客，尚未到京城就被这等偷鸡摸狗的贼人冒犯，竟然偷盗了皇后赠与的玉佩，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如何能被轻饶，必然要带回去由我等亲自审问，再交由太子殿下处置。——使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就想逃脱惩戒，天底下哪里有这般道理！”
小戚大人头疼欲裂，欲哭无泪。
他人无大才，在县城守卫队浑浑噩噩好几年都没个建树，此次是托了叔伯的福，送了好些礼，才央求到了这么个好差事，被选中迎接玉阳太子的护送队伍，做一个近身的护卫长。本以为轻轻松松的小活，回去就能升任，不料碰上了这么桩难解难分的案子。
玉太子车队碰上了黑衣人，还被偷走了一枚玉佩，小戚大人的确亲眼所见，但黑衣人蒙着面，他未曾窥见其容貌，哪里晓得面前这二人是不是那小偷？
方才之所以上去帮忙，帮着刘胖子等人拿下黑衣人，还是身边这位严大人催促之故，说这二人身形颇似那贼子，估计就是他们所寻之人。
玉佩是真，可刘胖子等人也不像在说假话，小戚大人也不相信有谁敢在这么多官兵面前撒谎，黑衣人也出来作证，几人各执一词，小戚大人当真不好判断。
他自然希望将麻烦踢给示丰的衙门，让专人来判，然而这位严大人显然十分抗拒，已经认定了黑衣人是那冲撞了他们太子的贼人，只会以为他是在包庇贼犯。
他也想不去顾忌这位严大人，然而谁叫人家是玉太子面前的宠臣，既是高官，也是贵客，代表着玉太子的脸面，自己人微言轻的，开罪了玉太子，回头还有谁敢为自己说情？
两害取其轻，做惯了牺牲品的小戚大人咬咬牙，决定先把眼前的难题过了再说。
小戚大人沉下脸，呵斥道：“放肆，敢对贵客无理，胡搅蛮缠扰乱公案，严大人大度不与你计较，本大人却不能轻放了你！”
“来人呐，将这人拿下，打上十板子以儆效尤！”
立时跑上来几个官兵，将刘胖子捉来，按压在地上。布衣者们目露凶光，蠢蠢欲动，碍于刘胖子命令，不敢上前。
远山寺无杖刑所需大杖，小戚大人便下令让底下人寻了院中挑水用的木棍来，三个捆作一圈，捆成大腿粗的木棍，暂作刑杖。
刘胖子挨了几下就撑不住半趴在地，满头大汗，却硬撑着没叫出一声来。黑衣人早没了声息，明白局面无法转圜，严式势力大，刘胖子拗不过，早早地就承认自己是在胡编乱造，其实与刘胖子并无瓜葛。
严式冷眼看了一会儿，待还差三棍时，出言喊了停。
不用小戚大人喊，动手的官兵连忙放下木棍。
严式轻飘飘道：“小惩大诫即可，晾他也不过是无心之过，认错了人，被这两个贼心不死的黑衣人利用，非是有意阻挠我等差事。”
小戚大人谄媚道：“严大人大人有大量，在下佩服。”
严式挥手示意身后人将黑衣人带走，另外再找了个亲兵，嘱咐对方将昏迷中的青竹一道带走，表示青竹此人不排除是黑衣人同党的可能，谨慎起见，他要将人一并带回去审问。小戚大人如今哪里还敢违抗，忙不迭地奉承几句，催促着底下人去帮忙。
来势汹汹的大部队走了大半，小戚大人心里有鬼，腆着脸同住持卖好去了，嘴里说着敬仰，实则就是想住持忘掉今日所见。
严式有意落在后头，直挺挺地站着，见刘胖子被人扶起，方慢慢道：“所以说这做人呢还是要擦亮眼睛，不然认错了人，免不得就会犯错吃亏。”
“今天这般认错了嫌犯也就罢了，若是认错了主跟错了人，那可就是一辈子的错误了。主子要是不得力，底下人再能耐也使不出来，还得白白受气。”
严式微微一笑，“你说是吧？”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何喜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