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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荣亲王府生辰宴(十一) ...

  •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二娘似被点了引线的炮竹一般,突然就炸了。顾不得再哀嚎求饶,也顾不得辱骂众人发泄情绪,使出老大的劲,疯狂地扭动着想要摆脱衙役的束缚。

      也不知她遭此重刑后哪里还来的力气,竟然比先前几次的挣扎都更厉害了,衙役差点就没拦住她。

      王二娘神情癫狂,“不不不,没人告诉我们,就是我们自己发现的——啊!”

      黄大也眼含惊恐,强装镇定地驳斥:“就是你们不小心露了踪迹,哪里还有别人——”

      三十杖刑还在继续,两人情绪激动,即便一身伤痕,也强撑着在嘴里不断地反驳着月崤梵说出口的疑惑。

      将众人神色都看在眼里的京兆尹,这一刻豁然开朗。

      是了。

      即便是月少主和墨大小姐果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两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在座的可都从未在外头听闻过月少主和墨大小姐两人私情相关的传言,反倒是有关沉王殿下和墨大小姐间爱恨情仇的小道消息满天飞,墨大小姐和月少主,唯一联系在一起出现在传闻中的,只有三日月少主好心帮忙救治对方性命一事。就这一两句还是因为那日接风宴上王太尉和墨相争执间不小心抖落出的,众人顺着打听,才知晓了那日是月少主帮的忙。

      若两人果真关系匪浅,两个市井小民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瞧瞧话里头的细节,谈起二人私情时,说的全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细节。

      衣裳同色是为彰显私情自是无稽之谈,王二娘见众人怀疑她的指控才随口瞎扯的,众人都看得明白。可那药丸一事如此机密,当日只有屋里的几个人知晓,他二人又是如何得知?墨相府一贯规矩森严,最忌讳闲言碎语,连相府中都没多少人知道的事,他二人又是从何处听闻?

      又说两人耐不得寂寞私下传信——既是私下传信,又怎会让他二人察觉?更别说他二人竟然还能模仿两人字迹传信。虽说已经证实字迹有问题,可依照那两人的反应,摆明了他二人打心底认为这字迹绝无错漏,认为这就是月少主和相府千金的字迹。

      如此情况,不是他二人认错了人,就是有人故意拿错了的字迹蒙骗他们。

      最后那“各自约姘头前来教训”的说法乍一听自是无理,可若是站在他二人的角度来看,这说法是真,这邀约是真,可问题就来了,那么他们又是从何而知?这般私密的事他二人竟然连几人心里想法都能说得出来,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真实情况里,那更夫和珠娘只是偷情,月少主和墨大小姐约二人双桐巷相会的说法本就是空穴来风,自是不可能有什么蛛丝马迹藏于家中,最后被二人寻到,了悟了“真相”。

      那便只可能是外人告知。

      一条条,一句句,这一刻重新解读,竟然全都指向了一个方向——两人背后有人。

      京兆尹毛骨悚然。

      最初接到消息,京兆尹只以为是简单的纵火案,纵火犯或许是无意打翻烛台引发走水,或许是某个被惩罚过后的恶仆怀恨在心有意报复。

      来之后,得知经过发现竟然牵扯到了辞天月的少主和相府千金,虽有所怀疑,但未曾多想,只以为是偶然。

      废了一番力气审问之后,却发现分明是两个异想天开失了神志的刁民恶意寻仇。

      原以为这案子到这就该结尾了,不过是个动机和过程有些一言难尽的凶杀案,临到尾了却震惊地发现,这一切的一切,可能都不是简单的意外,而很有可能是,有一只黑手,藏在这凶杀案的背后,背后之人精心设局,故意诱导这两人寻衅滋事!

      这般计谋是为何?常年游走于各大府邸的京兆尹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

      若事成,辞天月的少主和相府的千金身陨荣亲王府,荣亲王府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三方势必交恶,更重要的是,辞天月和凤安的友好关系有绝大可能就此破裂。

      若事败,审讯当中,黄大和王二娘指定会抖落出他二人所以为的“真相”——辞天月的少主和凤安相府千金有染,并且私德败坏沾花惹草。

      一旦这言论被流传出去,两位被无端污蔑的当事人势必不满,那么两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呢?辞天月的少主在凤安被泼脏水,辞天月会高兴吗?墨相府的千金被指认与外男私会,墨相府会乐意吗?如今全天下都在传沉王心仪墨相府大小姐,两人不日将要大婚,突然传出个这么个消息,无端被人“夺妻”的沉王能不炸?更别说两人又是如此敏感的身份,凤皇会不会怀疑墨相叛国私下投了辞天月?辞天月会不会怀疑墨相受凤皇之命有意毁他们继承人?

      一个搞不好就是几方混战,最终引发辞天月和凤安两域开战。

      京兆尹出了一身冷汗,越想越觉得这里头的水太深。

      原只是看个笑话,却突然发现是场涉及两域的政斗。

      他看着这一屋子神色平和的贵人,终于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

      怪不得荣亲王和墨相今日格外沉默,就是听闻如此不堪入耳的故事都未曾制止,怪不得几位贵人几乎都不吭声,就是审讯流程出了些问题都不曾开口质疑,怪不得最常说话的是荣亲王妃和相夫人两个妇人,而且便是吭声,也只往黄大和王二娘两人听信谣言无中生有坏人清白上扯……

      原来众人心知肚明。

      可如今这众人心照不宣的局面被打破了,底下埋藏的阴私,全都被这位月少主给捅了出来。

      京兆尹冷汗涔涔,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边月崤梵还在嘀嘀咕咕着自己的猜测,“本少主心里一直疑惑着呢,这二人伪造的那纸条,究竟是从哪个帖子上头临摹的?本少主至今尚未出过字帖,他二人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关键是那般狗爬般的字,他们竟然也毫不怀疑便认定是本少主的字。”

      “……”

      众人并不是很懂这个关键点。

      京兆尹轻咳一声,“只是两个不怎么识字的贱民临摹,哪里懂得什么好坏。”

      月崤梵莫名坚持,“那也多多少少能看出个好歹来。”

      “他二人既敢拿出来行骗,势必是自觉十分相似,就算只是形似而神不似,也能逆推出原帖的模样。本少主倒奇怪了,这究竟是谁给他们的帖子,他二人竟然也能信?”

      “京兆尹大人,还望您帮在下询问一二,莫不是哪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那本少主就要派人到外边好好找找了,若不趁势一网打尽,就怕还有人胆大包天,拿着这伪造的字迹冒充本少主在外兴风作浪。”

      江湖骗子血蒂莎镇定自若,“那字迹也与我相去甚远。”

      凤轻飏看了血蒂莎一眼,“本王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这般狠毒。”

      等了几息再无人表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了结这个案子的京兆尹,只能响应“民情”开始撸袖子“打假”。

      衙役聪明地放轻了力道,迅速杖打完后头剩余的几杖,而后退到一边盯着二人以防万一。

      先前瞧得出来案子已结,杖打只是为几个贵人出气,打是不会打死,打个半残却是一定的了。这会儿显然还有后续,这两个人犯还有用,便不好再使出那般大的力,于是一下下的,抬手落手,肉眼看着与先前别无二致,实际上在接触到皮肉前,力道就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黄大和王二娘爬了半天才爬起来跪好。动作间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止不住地嘶嘶出声。

      两人都低着头,似是痛觉终于将他二人打醒了一般,老老实实地跪在底下。

      京兆尹犹豫着措辞,“……黄家洪,王喜春,你二人从何处学得月少主和墨大小姐的笔墨?——老实招来,否则你二人就得再尝尝那三十杖刑的滋味了。”

      王二娘一抖,显然被打怕了。

      京兆尹自然还是选择从王二娘子这边下手,他只叫了王二娘的名字,把那问题再重复了一遍。

      黄大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旁边,显然也知道京兆尹会从王二娘下手,自己则可以作壁上观,保得一时平安。可他终究是不太了解王二娘这个人,这是个紧要关头为自保不择手段的女人。

      哪怕和她一起遭难的,是她口口声声说着倾慕了许多年的黄大。

      若情况不严重且有人协助,她还能记得起一点儿微薄的人情,为爱昏头做个出头鸟,可若形势严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便是后头情况的生动写照。

      见她不答,衙役阴森森地看着她,冲她摆动了几下木杖,走上前来,俨然是要如京兆尹所说再打她一顿的模样。

      王二娘满头冷汗,不住地摇头,突然爬起来指着黄大嘶喊道:“是他!是黄大找来的!全都是他出的主意!”

      黄大不可置信,“王喜春!”

      衙役在他背后狠狠挥了一杖!

      他惨叫一声,趴在地上,一身血污。

      看得王二娘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是知道那滋味的痛苦的,不敢再尝试一遍。王二娘连滚打爬地向前挪动了几步,恳切地望着京兆尹,“大人明察,大人明察!民妇都是被这黄大所迫啊!民妇一介内宅妇人,哪里知道这些腌臜事!民妇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哪里想得到伪造笔墨的法子?都是黄大他强迫民妇为他做事的啊!”

      这种情况京兆尹见的多了,他使了个眼色让衙役控制住黄大,待他趁势审问完了这王二娘再放开让两人对证。

      在京兆尹暗含鼓励的目光中,王二娘情绪激动地指控:“那珠娘是个不安分的,往日里尽是搔首弄姿,上月瞧见了月少主的容貌,心眼全都被勾了去,一天天地尽谋算着怎么在街上偶遇月少主,再迷了月少主的眼混进使馆去!——呸!不要脸的狐狸精!哪里比得上墨大小姐半根手指头!黄大知晓了心生不忿,他被那狐狸精迷花了眼,不去怪那狐狸精水性杨花,却记恨着无辜的月少主!”

      王二娘再向前爬了几步,胆战心惊地避过黄大愤怒地朝她挥来的双拳,咽了咽口水,又是嫉妒又是惊慌,“……那狐狸精还勾引了我家小叔子——对,民妇早就瞧他二人不对劲了,我家小叔子没事老往他家跑,肯定是被那狐狸精勾引了!偏我家小叔子还为她说好话!——狗娘养的贱蹄子!”

      惊堂木一声响,将陷在回忆中忍不住咬牙切齿的王二娘唤回了神。

      王二娘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慌里慌张地接着道:“四号那晚,狐——珠、珠娘引诱我家小叔子到双桐巷偷情,他俩命不好不幸撞上了贼人,这才丧了命。此事民妇敢指天发誓,绝无虚言!不敢欺瞒大人,前夜民妇起夜在院外头偷听到了两人的约定,确确实实是他二人亲口说的,他二人私下约定了四号晚上到双桐巷偷情,那珠娘说那片一向传闻闹鬼,夜里几乎没人走动,那般地方正好方便他俩儿办事。”

      京兆尹:“你既然见不惯,耳闻此事,当时为何不出面打断?”

      王二娘目光闪躲,“那是——那是因为、因为……小叔子之前便已经因为那狐、珠娘子之事和民妇争吵,民妇担心若上前呵斥,小叔子从此会怨恨上民妇……”

      “民妇丈夫已亡,唯一的儿子在外头做小本买卖,两年前死在了反贼手里,儿媳妇跟人跑了,小孙子也被儿媳不知道拐到哪个山里去了。娘家也早无亲眷,上无老,下无小,如今只能靠着小叔子养活,哪里敢真惹急了小叔子!”

      王二娘越说越激动,神情凄厉而悲苦,当真是一副被逼无奈吃尽苦头的民间妇人的形象。

      事实上那夜之所以不出面阻止二人,只是因为王二娘计划着第二日偷偷告与黄大,想带着对方一齐去捉奸,好让她日思夜想的黄大哥能看清那狐狸精珠娘的真面目,若能趁机挑唆黄大休妻,她才好有进门独占黄大的可能。

      然而好不容易才说动了黄大随她走一趟,刚走进双桐巷,便看见了黑衣人和官兵血肉拼搏,一地的尸体,吓得王二娘忙不迭地跑了。黄大担心巷子里果真有他家珠娘,还想冒死进去救人,还是王二娘连哄带骗说没有没有,珠娘指不定今夜压根没出来,或者早就跑了呢,这才将人安然无恙地带走了。

      血蒂莎便是那时发现的他们。

      王二娘还在碎碎叨叨地说着自己的不容易,京兆尹及时打断这长篇大论,问道:“你既然知道背后真相,先前又为何污蔑月少主和墨大小姐?”

      王二娘喊得情真意切,“都是黄大指使民妇这么做的啊!”

      “黄大本就对月少主怀恨在心,又见珠娘之死,一时受了刺激,于是全算在了月少主头上,天天计划着想要报复月少主,寻不得机会,这才找了在王府做事的民妇,提出骗他二人来花房随后泼桐油一把火烧死两人。说也要月少主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京兆尹接着问:“月少主和墨大小姐清清白白,你二人如何就认定了他二人有私?”

      “这……”王二娘显然不信这话,可又不愿意说出自己那般笃定的缘由。

      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王二娘看了看神色阴沉的京兆尹,知晓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证据对方都不信,于是咬了咬牙,再次把锅推给了黄大,“黄大同民妇说的!”

      王二娘咬死了牙指控:“这一切都是黄大指使民妇这么做的,民妇一介妇人,唯一能依靠的小叔子都死在双桐巷了,哪里还能对付得了黄大一个大男人!——黄大还威胁民妇说,若不按照他说的做,就要拿刀砍了民妇!民妇全都是被迫的啊!”

      此后不再多说,只是一味地重复自己被人胁迫,按黄大吩咐办事,并不知其中内情。

      京兆尹让衙役松开黄大。

      王二娘不敢看对方神色,在地上磨蹭着想要躲开。

      黄大双手青筋暴起,嘴巴得到自由后,第一句就是朝王二娘吼道:“王喜春,老子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这个毒妇!”

      京兆尹趁势问道:“黄家洪,对王喜春所言,你可有反驳之地?”

      狗咬狗,一嘴毛。京兆尹能察觉到自己八成是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原本还有所顾忌,不敢真的将真相问出来,可先前月少主那话分明是要问出背后真凶,在座的无一反对,显然是默认的模样,他便不怕贸然揭露真相得罪在座之人。

      “有!”黄大冷笑一声,“小人要揭穿这贱妇的谎言!”

      王二娘有些慌,可一想到自己所言已是最合情理,自己不敢说的,黄大自然也不敢说。

      她却没认清黄大这个人是个烈性子,敢在王府犯下这等大案,敢在京兆尹逼问之时坦然承认纵火事实,又怎么会因为怕死而不敢说出背后真相?

      此行黄大早已存了死志,珠娘已死,他也无心苟活,本想在临死前将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最后帮一把王二娘这个爱慕了他多年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女人,却不料京兆尹一直按住了他没让他出声,反倒让他在一旁看清了王二娘这人的丑恶嘴脸!

      黄大冷冷道:“大人,其实我二人不过杀人的刀子,背后还有一个幕后主使!”

      王二娘不敢置信地转过头,“你疯了!?”

      衙役迅速上前制住她的手脚,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干扰黄大。旁观多时的王二娘也终于感受到了黄大先前被人制服不得自由的滋味。

      黄大冷笑一声以示嘲讽,继续道:“五号小人将拙荆珠娘的尸首取回家后,王二娘过来哭诉,央求小人帮她一齐埋了她小叔子,我帮她埋完已是晚上,回家路上突然记起来落了个东西在她家,便折返回去取……”

      晚上,走进院中的黄大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又见屋内昏暗,怕王二娘孤身一人在家糟了贼,想她与自己同病相怜,都是刚丧了亲人,立马提起旁边的扫帚冲进屋中,却不料看见王二娘被绑在凳子上,旁边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布料中的男人,左手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剑,似是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冲了进来,眼里有些愕然。

      武力悬殊,黄大没过多久就被黑衣人制服,五花大绑堆在了王二娘身旁。黑衣人说让他们帮个忙。生辰宴当天替他假传信息,哄骗月少主和墨大小姐到南苑花房后从外面上锁。

      王二娘听到这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眉梢眼角都是嫌恶鄙夷:“这两人竟然私下有染!奸夫淫|妇,真是不知羞耻!”

      黑衣人似乎有片刻震惊,“……这怎么说?”

      王二娘理所当然道:“不是有不当关系,你怎么会想到让我们用另外一人的名义骗他们出来?肯定是两人私下有奸情,常常私会你才这么肯定这主意能行!”

      黑衣人被问住了,眉头皱起似在努力回忆,自言自语道:“他们应该只见过一次,就是初三治病……不对,初四晚双桐巷可能也见过……”

      黄大一听“初四双桐巷”这几个字脸色就变了,“他们初四晚上在双桐巷见过面?!月少主那晚在双桐巷?那他是不是——”他想起了惨死的珠娘,上月底辞天月进京当天一睹月少主真容后便成日怀春,一看就是被月少主勾了魂。再加上珠娘那身痕迹……黄大脸色青了黄,黄了青。

      王二娘和他多年相识,立马就反应过来他的想法,被点醒了似的,脸色倏然一青,“难不成我小叔子也是……”二人对视一眼,旋即你一句我一句开始痛骂。

      勉强从言语中理清他们二人想法的黑衣人沉默了,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解释,重重拍了拍桌子,打断二人的污言秽语:“闭嘴!还想不想报仇了!”

      他默认了二人荒唐的猜测。

      二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黄大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质疑:“既然是谋害我二人家眷,又与你有什么干系?”

      黑衣人冷笑,“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同情与你二人这才好心提醒吧,愚蠢至极。大爷我不过是接了任务要那二人性命罢了。既然我们目的相同,为何不合作?你们将他二人哄骗到花房关起来,随后便自个儿逃命去,之后的事全不用管。你们走后,我再趁机混入小木屋夺取他两个的性命。你们如愿报的血仇,大爷我也可以完成任务,双赢的局,咱们皆大欢喜。”

      王二娘终究是有些害怕,“你……你既然要杀他们,自个儿去便是了,怎么拿我二人当刀使——”

      黑衣人一剑横在她脖颈前,目光森冷,威胁道:“你若是不想当刀,便来保养我的剑,如何?我这剑有两日不曾饮过血了,正是馋的时候呢。”

      王二娘吓得失禁,黄大也被那扑面而来的杀意吓得腿脚发软。

      半威逼半诱哄之下,黄大和王二娘最终还是同那黑衣人合作了。以药丸为借口是黑衣人出的主意,笔迹也是他找来让他们模仿的。

      不同的是,黄大和王二娘按照约定将人锁在花房之后,两人依照前言到指定位置通知,却半天没发现黑衣人过来取人性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黄大,在亲自将人锁在花房里的那一刻,丢掉了最后仅存的那一点理智,满脸凶狠地提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到厨房那边骗点桐油过来,一把火烧死这两个“害人不浅”的“仇人”。

      于是,花房走水了,并未在将人锁进花房后第一时间逃脱的两人,被跟过来找人的大部队逮了个现行,轻而易举地人赃并获。

      王二娘已是崩溃不已,哭着骂着过来打他,“遭天谴的玩意儿,老娘要被你害死了啊……”

      衙役震惊不已,又手忙脚乱地上前来分开二人分别控制起来。

      京兆尹问:“既然如此,为何一开始不如实说来?”

      有人指使和无人指使,判刑还是有一定的不同的。

      黄大面如死灰,“那黑衣人早防着我二人反水,当晚给我二人喂了颗毒药,只有他手中才有解药。还说以他的功夫,若是我二人出卖了他,便是我二人躲到天涯海角去,他也能找到我们,到时候就不是只死我二人的问题了……”

      黄大不敢赌。

      原计划他将人锁起来就可以逃了,黑衣人定时给他们解药,还可庇护他们一程,然而最后关头他被仇恨蒙蔽了眼,一把火烧了花房,也就此断绝了自己逃走的可能。

      躲进天牢又如何,那人本领滔天,未必就不能闯进来杀人灭口,况且,自己还有一大家子的亲戚在外头呢……

      黄大抹了把眼泪,额头重重地磕到地面,“大人,罪犯黄家洪,认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荣亲王府生辰宴(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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