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情路意》雪上漂

6、前尘纠葛

　　“你在撒谎。他不可能把那种照片给你。“红霄絮面上装作十分从容，但心中却胆怯万分。
　　“你想知道真相吗？来看我微博吧。我绝对会给那些吃瓜群众一个大惊喜的，你也可以好好再次重温一下你那时的风姿。”白曼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
　　她抬手的动作如慢动作般映在红霄絮的视网膜上。
　　她要干吗？
　　她要把那些照片发出去吗？
　　自己要身败名裂了吗？
　　自己好不容易挣得的一切都要化为乌有了吗？
　　一个个恐怖的问题在脑海中如轻薄的纸片般飘来飘去，她呆呆地伸出手……
　　“你们在干什么？”虚弱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刚刚苏醒的墨雪峰的水溶样的视线中现出两个女人缠斗在一起的画面。
　　“雪峰你醒了。”白曼一把推开红霄絮，走向床边。而红霄絮只是愣愣地看着丈夫，心中有恼怒，但更多的确是悲哀。
　　白曼在墨雪峰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墨雪峰看了一眼站得远远的妻子，对着白曼轻笑道：“你不应该骗她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她推我下去，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你没骗我？”白曼反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偷偷瞥了一眼红霄絮，立刻又把目光放在墨雪峰身上。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墨雪峰同样反问道。
　　“算了算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白曼直起身子，看向红霄絮，有点难为情道：“我刚刚骗了你，雪峰根本没有把那些照片给我。”说完这话后，她又有些不满，“你就不能多相信一下你的丈夫，好了，既然你死不了，那我就先走了。”她对着墨雪峰道。
　　当她把手放在门把手时，她又转过身，“今天早上是我把小非和小路送到学校的，今天下午我也会去把他们接回来的。你就不用□□那无谓的心了。”说罢便开门走出去了。绝口没提道歉的话。
　　当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红霄絮走到他床边，在墨雪峰疑惑的目光中，举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墨雪峰被打得微微侧过了头，他瞪大了眼，刚要质问，便看到一向坚强的妻子此时却已经泪流满面了。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当初根本就不应该遇见你！”红霄絮颓废地滑下身子，半蹲在地，声嘶力竭地哭叫道。好似这么多年心中的委屈憋闷都如洪水决堤般喷涌而出。
　　刚才知道自己那些照片散落在别人手中时，她内心是多么恐慌，脑中念想百转千回，但就是没有着落点。
　　“霄絮你不要哭，都是我的不好。”莫雪峰连忙坐起身，向她伸出手，想要揽住她颤抖的肩膀。但立刻便被对方恶狠狠拍开了。
　　“你不要碰我！”红霄絮抬头用泪水婆娑的眼睛瞪了他好一会之后，又似放弃般低下了头。
　　“当初根本不应该陪白曼去什么酒吧的。”哽咽的声音从她唇边流泻而出。
　　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酒吧里。在那个灯光晦暗不明，耳边满是嘈杂音乐的场所里，他们第一次相遇了。对她来说那只不过是一次不情愿的体验，白曼那天硬是说什么要带她去见世面。
　　她现在还不知道那天其实是白曼和另外两人提前计划好的。
　　红霄絮是个太孤僻的人了，一个不熟悉的男生要想约她出去那根本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墨雪峰沉默地听着从她嘴里不断吐出的抱怨之词，心中凄凉一片，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对她的爱意之深呢？
　　事实上当初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而在这之前，他老早知道她这个人了。他和施展图和白曼虽不是同一个系的，但三人的联系想是比大学部分同班同学之间还要更加密切。
　　红霄絮这三个字，她的名字在白曼嘴中不止听过一次，从她嘴中，他也大致了解了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起初只是像听故事那般，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后来在一次被逼参加的学校辩论比赛中。
　　他烦躁地一瞥，便看到对面女生身前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红霄絮三个白字。他抬头一看，对方清冷的目光也直直看过来。
　　他只记得那时心中的烦躁感霎时都消失了，心中猛的燃起另外一种感觉。
　　那次辩论赛他代表的队伍惨败，被对方驳斥得哑口无言。而红霄絮就是对方队伍的主心骨。每次轮到她时，她总能有理有据，淡定从容地将对方驳斥的几乎想离座遁逃。
　　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每次轮到他时，他却总是找虐地指明这位辩手。当对方把自己驳斥得哑口无言时，心里却在激动得颤抖。
　　从那天开始他就频频思念着她。想要和她见面，想要和她说话的迫切心情，最终让他去寻求白曼的帮助。
　　当红霄絮的声音渐渐小下来之后，墨雪峰才用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木木道：“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不想见到我吗？真的吗？”问完这个锥心的问题后，他忍不住再次重复大叫道，眼圈也泛起了红。
　　红霄絮被他猛的大叫吓得身子抖了抖，抬眼盯了他一会后，并没有回答，而是很快撇开了脑袋。
　　“你想和我离婚对不对？”他的声音变得低沉，随后又嗤笑了一声，鄙视自己的愚蠢，”当初如果不是我拿那些照片威胁你，你也不可能和我结婚的，不是吗？”
　　“……当初我已经怀孕了。”红霄絮这么答道。
　　她的回答在墨雪峰听来实在是嘲讽至极，“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因为孩子才嫁给我的？”
　　“……”
　　“可我看你根本就很讨厌小非，你现在又何必装蒜呢。”他苦笑道，同时抬头看着天花板，让眼中的泪水不至夺眶而出。待感到差不多时，他环视了一圈病房，医院的每间病房总是装饰得差不多。
　　他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夜晚，自己等在手术室外，那时心中百味杂陈，有激动，喜悦，但更多的却是害怕和忐忑。
　　而如今却只剩下了满腔哀伤，他深呼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你都不想嫁给我的。”
　　红霄絮微抬了抬身，一双凤眸直直望进他波光粼粼的黑水晶之中，她无声地张了张口，但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墨雪峰不想深究她这无声的动作，“你想离婚就离吧，其实那些照片我早就删掉了。”他轻轻将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袒露出来。
　　当初之所以说会永远保留那些照片，还不是想借此打消她寻死的念头。他知道她最在乎的是名誉，与其在死后身败名裂，还不如活着苟延残喘，伺机报复。
　　说到底这婚姻并不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的。那就分了吧，谁也别祸害谁了。
　　“浪费你那么多年的青春，实在对不起。”他看向一脸呆呆的红霄絮，伤感但诚恳道。
　　突然，红霄絮的身子猛得蹿了上来，随后他脸上的红印终于对称了。
　　墨雪峰难以置信地抚上脸上新增的伤口，声音沙哑地问道：“你在干……”
　　“你难道没看见我脸上的两个巴掌印？”红霄絮站起身，脸上还满是泪痕，但神色早已和平日无异，漠然，不可一世。
　　“所以你这是在报复白曼？”墨雪峰呆呆地问道。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墨雪峰怒道，“难道是在报复我？”
　　“不是！”红霄絮同样厉声回道。
　　“那你为什么打我？”墨雪峰像个小媳妇般满脸冤屈，“我都说了没有什么照片，你要离婚就离婚，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不要。”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好，我现在就陪你去！”他气得浑身颤抖，掀开被子就打算下地。
　　“不是。”
　　“那是为什么，难道说你喜欢上我了，刚才是在气我说那样的话！”墨雪峰大叫道，平时儒雅而有风度的形象荡然无存。
　　“不……”红霄絮刚要依惯性回答这两个字时，突然就停顿了。
　　墨雪峰的动作也在同一时刻停顿了。
　　“你……”墨雪峰发出一个单音节词后连忙噤声，随后一把抓住对方的两臂，狂喜道：“我猜得对不对，对不对？你终于喜欢上我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还是把这块冰块融化了，是不是？”
　　“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大声。”红霄絮望了眼箍紧自己双臂的手，轻声道，心中有些难为情，但更多的还是别扭。
　　虽然她承认自己对他有好感，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将他过去做的事一笔勾销。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放开。”她连忙催促道。
　　“你们这发生什么了吗？声音有点大。”护士敲完门后就推开了门，语气还是比较温柔的。毕竟住得起这种病房的人非富即贵。
　　“实在不好意思，护士小姐，我们发生了一些小争执。”莫雪峰恢复了平日的良好风度。温和的向护士道着歉。
　　护士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两人脸上的红印实在是明显。
　　这是一点小争执？
　　“那好吧，你们下次注意一下。”护士如此说道，心想没必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当门啪嗒一声被关上后，红霄絮立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发现我今天真是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