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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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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禾堇正在书房工作,门铃突然响了。
走到门口一看,居然是送花的。
一大捧香水百合杵到面前,尽管她并不花粉过敏,也差点要打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好不容易才把那股痒意压下去。
门外的小哥大约是知道自己动作过了点,声音带上一点心虚:“你好,请问你是禾堇禾小姐吗?”
禾堇看着这一大束花,一句“不是”冲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是。”
“这是送您的花,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不拿花的那只手递上一张单子。
禾堇签了字,把花捧回屋里,取下上面的卡片。
里面只有一句话:请原谅我。
谁?
滕万霄?
不会,他早上还让她给他道歉呢。
鼻子又开始痒了。
禾堇捏着鼻子把花拿去阳台上,在水池边上放好,又去开窗透气。
然后她就知道,这束花是谁送来的了。
楼下倚树站着的人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往楼里走来了。
禾堇站在窗边看着他的人影消失在视线中,又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走到门边,给他开了门。
没一会儿,玄关便有了响动。
禾堇从冰箱拿了一瓶冰可乐,丢给刚换好鞋的人。
“你怎么这么闲?”
那人接了可乐又低头看脚上的拖鞋,再去看禾堇脚上的那双。
早已不是以前熟悉的那两双了。
饮料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一会儿,罐子外侧便凝起一层水珠,湿濡凉手。
他换了一只手拿,往沙发边走的时候嘀咕:“早说了八百次别用扔的,这怎么打开喝?”
禾堇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就听见他叨叨。
她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抽走他手里的饮料罐子。
“诶诶,我又没说不喝,怎么给了别人还带收回去的?”
禾堇瞥他一眼,无语。
罐子放在茶几上,她在地毯上坐下,中指和大拇指圈起来,在易拉罐四周弹了几下,然后就去拉拉环。
噗嗤——
气体争先恐后地从小小的水滴状开口中往外溜,液体也溅了些许出来,不过都在正常范围内,并没有可怕的喷发现象。
“你怎么还是那么蠢?”禾堇把打开的可乐放进沙发上呆呆看着自己的人手里,然后拿着自己的杯子起了身。
葛云雷盯着自己手里被安全打开的可乐,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悠闲坐在餐桌前看手机的人,语气有点愤愤:“你以前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禾堇放下手机,看向他,表情都懒得给一个:“我是你妈?”
葛云雷看了她一会儿,眼睛都瞪酸了,却什么都没说,举起可乐一饮而尽。
禾堇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一口一口全喝下去,然后打了个嗝。
叹气,摇头,起身,进书房。
葛云雷好不容易把气顺直了,餐桌前早已经没了人影。
再看向书房门,果然已经关上了。
“禾堇!”
禾堇进房间之前很有先见之明地把门反锁了,人是挡在外面了,声音却挡不住。
打开书桌右边抽屉,拿出里面很久没用上的耳机,一左一右塞进耳朵里面。
世界清静了。
她低下头继续工作,耳朵里面胀胀的,有些不太适应。
在一片安静中,笔停了一会儿,又重新动了起来。
葛云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禾堇埋头工作两个小时,外面天便已经暗下来了。
揉了揉脖子,杯子里的水早凉了。
葛云雷居然还在,看见她出来,没有刚才在书房外面喊她的时候那么热情了,斜眼看她一秒钟,就继续转头看电视了。
禾堇从厨房倒了水出来,看了一眼,偶像剧。
她挑眉,什么也没说,又准备回书房。
一只脚刚踏进门里,手臂就被人送后面拽住了。
力气不大,但禾堇手里端着的杯子还是有些倾斜了,温热的水晃晃悠悠从杯口泼了出来,落在地毯和鞋面上。
禾堇裹在袜子里面的脚趾动了动,感觉到一些湿意。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站在身后的葛云雷:“我给你脸了是吗?”
葛云雷也看到了,淡粉色的拖鞋有一片变成了深色。
刚才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现在又有点虚了。
嘴巴动了动:“谁让你不理我……”
禾堇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往房间里面走。
葛云雷跟在她后面,嘴巴又动了动,声音小了点:“对不起嘛。”
禾堇拉开衣柜抽屉拿了一只袜子出来,把水杯塞给背后灵,坐在地上就把袜子给换了。
葛云雷看着她一抽屉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棉袜,眉毛动了动:“这就是你买袜子都一打一打买的好处?”
禾堇没好气地把杯子又拿回来:“好处你个头,还能有人天天把水往我脚上倒?”
葛云雷有点不服:“不是我倒的,是你自己没拿稳。”
禾堇看着他没说话,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葛云雷小心肝颤了一下,最后只能又嗫嚅着道歉:“都说了对不起嘛……”
禾堇冷笑了一声:“谁告诉你道歉就一定会被原谅的?”
“那你还要……”
禾堇打断他的话,又问:“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什么搞什么,我不就看了会儿电视。”
“花,”禾堇提醒,“是你送的吧?”
一边说,她一边把一直塞在耳朵里的东西拿出来。
葛云雷又是一脸痴呆地看着她捏在手里两个小小的耳塞,这东西他可不陌生。以前每一次禾堇嫌他吵,都会塞上这玩意儿,然后他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也就不会再理他了。
但是刚才她不是……
“你听得见!”他指控她。
“废话,”禾堇把东西放回书房的抽屉里,“我又没聋。”
看着她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更气了。
一股气徘徊在胸腔,上不来又下不去,胀得他胸疼。
他没有再跟住她,看着她慢慢地走到书桌边上,把东西放回原位,又慢悠悠地端着杯子要路过他。
杯子里的水摆动出一些柔和的弧度,像她侧脸的线条,温和又细致。
可是这样的人,一颗心却坚硬得像块石头。
“你就这么讨厌我?”
刚好走到面前的人,又向前走了一步,和他错开一点距离,然后才回身来看他,水面因为这个动作晃动得厉害了一点,但是依旧被透明的玻璃圈在它们该呆的地方。
她的眼睛和以前一样,清澈又冷静。
“你今天到底来干嘛的?”
最近真是奇怪,一个两个的,都莫名其妙地跑到她这里来,她这里是什么公园吗?供人免费散步?
“你喜欢过我吗?”他又问。
“……”
葛云雷是个惯会撒娇的,有时候做错了事情,撒泼打滚要糊弄过去也是有的。这样认真的神色倒是很少在他脸上出现。
或者说,在他面对禾堇时,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
禾堇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吗?
还是不喜欢呢?
其实她完全可以说一句从来没有喜欢过来刺痛他,但是话到嘴边,她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她和葛云雷看上去水火不容、互相作对,但是毕竟他陪着她走过了那么一段艰难又痛苦的时光,她怎么也没有办法真的举着他递来的刀子回手捅进他的心脏。
她垂着眼睛,这次换她声音低低的:“都已经分手了,还来问这种什么屁话有意思吗?”
“有啊,”葛云雷看着她,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样,禾堇便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长久而尴尬的沉默中,乍然响起的门铃都不显得刺耳了。
她一边转身逃跑一边还要解释:“我去开门。”
葛云雷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居然气得有点想笑。
禾堇打开门才想起,忘记看一下是谁再决定要不要开门了。
滕万霄拎着超市的便利袋站在外面,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微笑,像一只准备骗小白兔开门的大灰狼。
大灰狼脸上的微笑没能挂太久,因为他看到了门里面的豺犬。
禾堇当然知道他脸上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肃杀,但是这种时候她要是把他赶走,怕真的要出事,于是她叹了口气,侧身:“进来吧。”
大灰狼换鞋的时候,豺犬也过来凑热闹了。
“回答不了喜没喜欢过我,那他呢?”葛云雷站在里面,比站在玄关台阶下的滕万霄高出那么一截,他问着禾堇,眼神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滕万霄,“你喜欢过他吗?”
本来被俯视很不爽的大灰狼听了这个问题,倒也不急着攻击他了,灼灼的目光盯住站在两人之间的禾堇。
没有说话,但也显然是在等答案的意思。
“……”
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