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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跟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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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堇晚上回去的时候,又看见了一桌子的菜。
滕万霄现在做菜已经不会烧焦了,甚至还有了自己的拿手好菜,色香味俱全。
禾堇把包随手放在鞋柜上,换好鞋,开始脱大衣。
滕万霄正端着一盆汤小心翼翼地从厨房往餐桌走,看见她后笑说:“刚好吃饭,快去洗手吧。”
禾堇把缠在脖子上的围巾摘下,又理了理头发,然后才往房间走,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已经吃过了。”
滕万霄弯腰放汤的动作顿了一下,直到手指被汤碗传递的热量灼痛,才松开了手。
汤碗离桌还有几毫米的距离,被这么一松手,稍微颠了一下。
滕万霄没顾被热汤溅到的手背,转身准确地拉住禾堇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怀里,半搂着。
“爸爸说外面的东西不卫生。”滕万霄帮她又理了理刚才她没理整齐的头发,动作轻轻的。
禾堇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然后又被捏住了耳垂。
这不是他第一次拿禾正国作借口了,上一次禾堇看了一眼桌上的碳烤牛肉和焦糖藕丁,嗤笑了一声,问他难道外面的那些能比他做的还要不健康吗?
再后来,他做菜就越来越有样子了,至少现在他的手艺,绝对比她要好。
禾堇不懂,他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样。
避不开他作乱的手,禾堇索性放弃了。
滕万霄见她不再挣扎,用唇代替了手,喊上那颗红润冰凉的小耳垂。
禾堇僵了一瞬,闭了闭眼睛,有些忍无可忍:“放开。”
滕万霄当然不会听她的,甚至开始用牙齿一点一点细细地磨,间或又用舌头轻扫刚刚磨过的地方。
最后还是她咬牙切齿地妥协了:“我去洗手。”
滕万霄还是没有松开她,抱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去洗手间,从后面圈着她洗了手,然后又搂着她出去。
这是禾堇另一个理解不了他的地方,再怎么说,这也太黏糊了一点。
就算是热恋也不至于这样吧?再说,以前他们好的时候,他也没那么……神经质。
终于在餐桌前坐定,背后灵也离开了,禾堇僵硬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油焖茭白,滕万霄盛了一碗猪脚汤递过来。
他不喜欢直接放在她手边,一定要举着,等她接过去。
白瓷汤碗一面盛着奶色的汤,两节猪脚尖露出汤面,看上去很有食欲。
禾堇喜欢吃猪脚尖,也只吃尖尖。
愣了愣,她伸手接过来,轻轻道了一句谢。
吃人家嘴短。
滕万霄突然想起以前,她挂在他身上,啵的一声,响亮地亲在他的脸颊上,眯着眼睛像只小狐狸,说什么话都情绪高昂,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她觉得头疼,又像只快活的百灵鸟。
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重新坐下。
瓷质的汤勺舀着汤,送到嘴边,一碗汤下去,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这时候,餐桌上才有了第二句话。
“晚饭跟谁一起吃的?”他也夹起一块茭白,说完话,才放进嘴里。
禾堇这边刚好啃完两个尖,才喝了一口汤,便听他状似不在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她心里好笑,却淡淡回了一句同事。
说完才愣住。
已经舀起来的汤又被放回汤碗里,荡出一些波浪。
禾堇看着慢条斯理吃着饭的人,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外搭是她的灰色围裙。
看上去人畜无害、居家好男人,可她怎么就忘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好不容易被汤热起来的声音又冷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吃的?”
她晚上和绍海还有安吾一起吃的晚饭,绍海说上次的烤肉好吃,又拉着他们去。
滕万霄嘴里的茭白已经咽下去,他又夹了一块,这回放在她的碗里,抬眼看向她,沉沉的视线压过来:“猜的。”
他眼神坦荡,倒是显得她一惊一乍了。
禾堇重新拿起汤勺,把剩下的汤喝完,又去吃他夹来的那块茭白。
她承认她戴了有色眼镜看他,只因为一点蛛丝马迹就猜测别人是不是跟踪自己,还用上质问的语气,是有一些不讲道理的。
禾堇虽然不耻他威胁自己,但她本质上还是一个讲礼貌的好孩子。尤其是在这样一桌完全按照她的喜好做的菜面前,她脱口而出的质疑让她多多少少有些心虚。
禾堇吃了小半碗饭,实在吃不下才停了手。
她擦擦嘴站起来,走之前还说了一句:“你慢慢吃。”
滕万霄自然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还没有转身,他已经克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禾堇有些不自然,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吐出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推开椅子进了卧室。
等她走进房间关上了门,滕万霄嘴边的笑意才渐渐敛去了。
原先放在禾堇面前的一盘油焖茭白,现在只剩下几个散在外围。
滕万霄夹起一个,细嚼慢咽吃了下去,然后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了别的动作。
直到卧室里面传出一阵响动,他才猛地起身冲进房间。
“怎么了?”他一把打开门,却只见禾堇正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
禾堇摔倒了尾椎,痛的恨不能整个人蜷起来,但是滕万霄还站在门口,她只能强忍着去揉一揉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没事。”
她湿淋淋的脚直接踩在地上,脚边还有一滩水渍。
滕万霄明白了,禾堇有个坏习惯,就是洗完澡不爱穿鞋,经常光着脚丫子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她的卧室一到冬天就会铺上柔软的地毯,倒也冻不到她。
坏就坏在今天滕万霄喊人把地毯送去清洗了,她洗完澡习惯性地又没穿鞋,头发上的水滴下来,滑了地板,摔了人。
滕万霄看着她别扭的动作,赶紧向她走过去。
“摔倒屁股了?”
“没有。”禾堇甩了甩刚才掉在地上的毛巾,继续擦头发,神情自然,动作连贯。
然而滕万霄并不相信,甚至还按了上去:“这儿?”
禾堇一激灵,被水蒸气熏出来的脸红深了一个色调:“说了没有!”
一边说一边要扭腰挣脱他的大手,可是脚下的水还在,这么一扭腰,又是一个打滑,还好滕万霄眼疾手快提溜住她的胳肢窝,才免了她的尾椎再受重创。
可是尾椎虽然保住一条小命,她的腰却因为一个寸劲扭到了。
今天滕万霄回家早,地毯叫人送去清洗了,顺便把卧室拖了一遍,再然后又把床单换了。
新换的这一床是他叫人买的,黑色的丝绒被面,顺滑无比,衬得上面的一截雪白腰肢似要发光。
滕万霄双手将精油搓热,然后按到那片柔嫩的肌肤上。
他的眼神黯沉,却又好像有光。
禾堇只觉得自己的腰酸疼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滚烫的大掌隔着滑溜的精油在她那节腰上揉来按去,好像从酸疼之中,又生出一些麻痒。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躲。
滕万霄双手握住她的腰不许她动,再一看这个姿势,胸中的火只烧的更旺了一些。
他想,如果她还不乖,再动一下,他就要......
禾堇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眼神中的幽暗,以为他是真的为她的腰着想,唾骂了自己一声,乖乖地不再动了。
“......”
过了一会儿,禾堇终于有些习惯了,身后的大掌热乎乎地敷在腰上,让她想起姨妈来时的热水袋,让她觉得安心,眼皮也越来越沉。
滕万霄感觉她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体越来越放松,也知道她这是困了。
他力道稍微轻了一些,声音更轻:“睡吧,等会儿我帮你擦干净。”
禾堇早已昏昏沉沉,听了这催眠一样的语调,软乎乎应了一声,就没了动静。
滕万霄垂眼看着她,好像全身心信任着他一样,在他的身边,就这样安静地睡了过去。
真是可爱。
他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还有些生疏,毕竟他们那会儿认识也没多久。
他还没有住过来,只是送她回来的时候偶尔上来喝杯茶。
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这么一间学生公寓一样的房子,他还有些惊讶。禾家虽然不在一流圈子里面,也不至于就让女儿住在这种地方吧。
他脱口而出一句:“这么小?”
禾堇倒也不生气,只笑笑,说:“租金可高着呢。”
得了,还是租的。
禾堇给他到来一杯水。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涂鸦马克杯,挑挑眉。
她看到他的神情,声音亮了一些,问他:“好看吧?”
他刚才只是浅浅看了一眼,觉得她的品味有些出乎意料,这会儿看了她神气的样子,才重新去看手里的杯子。
上面的涂鸦色彩鲜明跳脱,线条模糊,层次分块都乱七八糟。
在别的地方看到这样的东西,他一定是觉得毫无美感的,可再看看她看过来时亮晶晶的小眼神,他竟然觉得,还挺可爱的。
没等到他的回答,她也不气馁,骄傲地抬着下巴说:“我亲手做的!”
他勾起嘴角,声音是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温柔,像在哄孩子:“那么厉害呀!”
“喜欢就送你啦。”她得了夸奖,十分大气。
她一副你可是捡了个大便宜的表情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他原先其实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的性格,开朗明媚,十足的小女孩。
他抿了一口茶水,竟然是甜的。抬头,果然她已经摆出了惊不惊喜的表情等着他。
“加了一勺蜂蜜,甜度应该刚刚好!”
确实刚刚好,水温也刚刚好,飘着一点热气,入口却不觉得太烫,也是适合蜂蜜的好温度。
这是他第一次到她家做客,从进门的惊讶,到现在觉得一切都那么刚刚好,只花了十五分钟。
那天晚些时候,那只杯子真被他带回了家,后来又被他从家里带了过来,一直用着。
那是好一段时间之后了,从偶尔上来喝杯茶,到劝说她搬去更好的房子遭拒,再到时不时过来歇歇脚看看电视打打盹,最后变成把生活用品都搬了过来,彻底融入了这里。
现在,说起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间小小的公寓。
回忆停住,他看着床头柜上那只和简单冷调的房间装潢并不搭调的马克杯。
过了许久,他俯下身吻在她的额头。
声音更轻更轻了:“晚安。”
做个好梦。
要梦到我。
每天都要梦到我。
就算我不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