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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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也曾有一个女儿。那次空难毁了太多人的生活，傻子只不过是他们中的一个，无论傻子有多少钱，他的痛苦也不可能比别人更沉重。
他只是比普希富有得多，能用金钱换很多时间，能把别人不得不为生存挣扎忘记眼泪的时间用来悲伤。他每次悲伤就喜欢折腾人。
傻子的家和普希的家差不多空旷，他们都扔掉了大部分家具，好像那样就能扔掉感情上的负担一样。
普希骑在傻子身上的时候听到傻子喊别人的名字，一个很熟悉，他过去常会听到的名字。傻子哭得比任何时候都厉害。
说实话，普希不在乎，他拿的工资里包含了封口费。卖身为奴大多数时候是开玩笑，不过也有部分真实——区别就是值不值得。
傻子长得不差，人也不坏，而且他的秘密也被普希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们几乎能称得上是挚友了。
在普希抽烟的时候，傻子伸手过来也抽走一根，被呛得直咳嗽。
普希把烟从傻子的指间抽出来，按灭在烟灰缸里。
“不会抽不要勉强。”
傻子咧嘴一笑，直接堵上普希的嘴唇。普希的烟快燎到普希手指的时候他们才分开。
“通过你就好多了。”傻子舔舔嘴唇。“你用的什么香水？”
普希按熄烟头，判断着傻子是不是还想再来一轮。
“黑鸦片狂野。”
“你当我傻还是当我是毛孩子。”傻子躺倒在普希腿上。
普希顿了顿，用最诚实最欠揍的声调回答他:“都有。”
在傻子掐他胸口之前普希说出了正确答案:“冷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他选的？”傻子轻轻问。
普希看了眼烟盒，他觉得指尖有点痒，所以他挠了挠另一只手的手腕，指甲划过褪色仍旧凸起的疤痕，让瘙痒平息下来。
“不，他一直试着说服我用女香。”普希对过去其实并不忌讳，至少在傻子面前不会。“他不惜自己换瓶也要试上一试。”
“成功了？”傻子笑出声。“那一定很有趣。”
“他带着一身香味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再者说女香也只会让人觉得我和女朋友度过了狂野一夜。”普希再次看了一眼烟盒。“他从来不干涉我的工作，也不和我的社交圈有交集。”
“你要求的？”傻子打了个哈欠。
普希没回答，直到傻子彻底进入深度睡眠他才轻轻地叹息。
“他不愿意。”
不愿意到遗嘱是让普希把骨灰扬在海里，从直升机上。属于他个人的所有东西在普希反应过来之前都进了垃圾厂的焚化炉。
别人会以为他是恨普希入骨才那么做。
普希知道不是那样——但何必对别人辩解？知道他存在的人都少之又少。
普希还是又抽了一根烟。死了的人不会再唠叨普希不听话，再说普希把药忘在家里了。
临近日出的时候，普希眯了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看到有人拿走了他的烟，然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抓得那么紧，让普希瞬间清醒过来，他看到傻子也睁开眼。傻子也一脸失望。
“怎么是你。”傻子嘀咕着爬开。
普希看到他的烟盒还在原来的地方，一点都没动过。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您都分不出来了？”普希嘲讽了一句。
那之后好几天总裁助理都带着眼角的淤青工作。各种流言飞来飞去，过了一段时间又自己沉寂下去。
傻子还是偶尔会招来普希玩一会，他们不再一起过夜。半夜普希自己开车回家，有时候他会干脆睡在车上，工作前再去楼上冲澡换衣服。
普希终于用了年假的时机有些微妙，他答应派的出游，可他的目的地却成了医院。因为胃出血而不得住院观察的普希看谁都不顺眼，对派的死亡凝视他也只能低头。
“您会让他很失望的。”派的数落最后用了这句话做结尾。
普希抬头的时候看到小姑娘露出一副被自己吓住的表情。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终于流露出符合自己年龄的慌张。
普希对她笑了笑。
“你没说错，他会对我很失望的。我最近的健康管理的确做的不太好。”
普希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落叶的时节。
“可他不在了。”
他很平静，内心毫无波澜，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派会扑上来不停道歉。他只是搂住这个女儿，用手拍着她的背，像她还是个小婴儿时一样。
“没事了，派，没事了。”他安慰自己的女儿，“我很抱歉那么久都没去看你。”
派哭得更大声了。
普希抱着她，直到她哭累了在他胸口睡着，她还是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手指紧紧抓着普希湿透的上衣不愿松开。
普希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和落叶一样轻。
普希出院后还是老样子给傻子卖命，听着傻子抱怨新来的助理办事效率低得一塌糊涂，然后把堆积的工作解决。
他觉得有个人能分担一部分挺好的，至少有时间正常吃三餐确保足够的营养。
他开始每天给派写邮件，短得像便签上的留言，有时候干脆就是一个表情符号。派的回信会长一些，大多都是她今天吃了什么。
这种傻乎乎的对话被傻子嘲笑。
但普希看到傻子眼神里满满都是嫉妒。
“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我有点担心她会对你发脾气。”难得一次傻子留普希过夜，但他们没做，只是坐在一起分享傻子新拍到手的一瓶红酒。
普希对酒的品质毫无了解，他要是真的想喝醉通常都是学俄罗斯人。最纯的伏特加，不加任何东西，只用不锈钢冰块与冰镇过的杯子，然后一口喝下去，像直接吞了一口火。
普希无情地打消傻子多余的想法:“她不会管，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对自己的情感负责，比起你，她更警戒我柜子里的老伙计。”
“那是什么感觉？”傻子换了个问题。“我几乎是一个电话就失去了她们，你呢，你是什么感觉？”
普希晃着杯子，看里面暗红的液体果冻一样辗转。他的声音比杯里的酒还平静:“没什么感觉，他发病后逐渐瘫痪，过程持续了大约有八个月，等他只能靠维生系统保持呼吸的时候，他的兄弟们签了停止治疗的协议书。”
“他们只给我机会最后抱他一次，他就在我怀里停了心跳和呼吸。”普希停了下来，他的胸口痛得不行，眼前一片模糊。手上旧伤疤突突跳着，刺痛不已，让普希只想找个锐利的东西重新划开它。
傻子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传入普希的耳朵里。
他在说抱歉。
普希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片冰凉。
“没关系，那是过去的事了。”他说。
不知谁先开始的，他们最后还是做了，在沙发上，像两个白痴扭打在一起。
普希在闹铃里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地板上，酒瓶落在他的脚边。
傻子还没醒透，他趴在沙发上蠢兮兮地张大嘴，嘴角还有口水印子。
“我们怎么变成了这样呢？”傻子问普希。
普希也想这么问回去。
但他只是回答:
“再过二十分钟司机会过来接我们，十点半有个会议，然后我们要去赶飞机，当地时间下午三点的时候我们会落地参与收购谈判，在飞机上要看的文件正在打印，等我们到公司就会到我手上。现在，起来，我们得把自己收拾干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