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错这一次》心的疆域

5、五

　　许仲林离开公司，还是回到了家里。
　　他打开电视机。朵桑跑出来把音量关闭，爬到许仲林的腿上。
　　“干爸爸，让小眉姐姐搬到咱们家住好不好呀？我们保护她不被那个坏人欺负。”
　　许仲林把她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小胳臂轻轻拿下。
　　他捧住朵桑的脸颊，轻声细语：“你整天只想着小眉姐姐，你忘记你还有苏阿姨和小许哥哥了么？”
　　“苏阿姨在外国，那么长时间也不回来。她根本就不要你！”
　　朵桑皱着鼻子大声地嚷着，满脸的不服气不明白。

　　陆眉说不来，就真的不来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她在许仲林公司的最后一个项目也圆满完成。
　　陆眉离职的当天晚上，一干同事饯行。顾井军没有出现，当然许仲林也不会露面。

　　一晃三四个月。
　　这天晚上，许仲林陪老友在酒店庆生。他喝得尽兴，颇有点千杯不醉的气概。中途手机响起，他跑到大堂接电话。挂了线，人往回走，许仲林看到顾井军挽着一个陌生女子远远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俩人笑得开心。
　　三个人躲闪不及。
　　“许董。您好！”顾井军倒是从容，也没有松开那个女人的手臂。
　　许仲林微微颔首，大步离去。
　　回到席间，他再也无法投入情绪。找了一个借口，匆忙离席。

　　开车回家的路上，考虑了很久，他还是拨通了陆眉的电话。
　　无人接听。
　　车子停下来，环视四周，惊觉这里是陆眉的住处。抬起头望向她的窗口，他看到乌压压黑呼呼一片冰冷的窗棱。

　　陆眉晚上留在公司加班。十点多，她抱着大包小包的文件，徒步回家。走到小区门口，看看表，十点半了。她打开手机，有许仲林的未接来电。手机调到振动档，没有及时发现。
　　她犹豫了一下，回拨。
　　“喂，许董，您好。对不起，我刚刚看到您找我。”
　　许仲林没有说话。
　　“朵桑——最近好么？您现在——在家？什么事找我？”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问，心底跑出一丝歉意。
　　“我在你后面。”许仲林简短地快速回答。
　　慌忙转身，陆眉看到他靠着车门，缓缓地合上了手机翻盖。

　　许仲林载着陆眉，来到山顶。
　　下了车，许仲林说：“明天是周末，占用你一点时间，没意见吧？”他看看她，不待她回答，自顾自向前走。
　　“我和顾井军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陆眉倒是很坦然，她知道他的关心，直奔主题。
　　他讶异她的直白爽快，反倒惭愧自己一路上顾虑重重婆婆妈妈。

　　“其实，我一直都不确定，和他算不算是开始过，也就无所谓有没有结束。我们是中学同学，毕业后没有再联络。直到在公司又遇见。”陆眉找了一个视角最好的地方停下，俯视着全城的夜色。
　　“他从来也没有对我承诺过什么或是表明心迹。在别人看来我们是在一起了，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们究竟算是什么。”陆眉淡淡地述说，好像在讲一个他人的故事，与己不干。

　　“那你究竟对他——？”许仲林甫一张口便后悔不迭。
　　“上次他对我动手，回到家里，我冷静地想了想。原来我自己真的从来也不了解他。”夜深了，陆眉一阵瑟缩，许仲林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许董，这几个月，我心里一直很愧疚。”陆眉转过头，望着许仲林。她目光晶亮，满是诚挚。“那一次，顾井军在朵桑面前失态。朵桑又误会我和你——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请您谅解，我绝不是对您和朵桑闹情绪。我只是——”陆眉眼眶湿湿，戛然而止。

　　许仲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得出，她还是没有忘记顾井军。她只是怨她、气他、恨他。他想起今晚在酒店与顾井军相遇的一幕，心底一阵纠结。那个男人真的爱陆眉么？曾经爱过么？如今呢？他和那个女人究竟是赌气还是逢场作戏自我麻醉？
　　许仲林摇摇头，甩开纷杂的念想。山下蜿蜒而去的车流，在浓浓的夜幕下闪烁。就这样，他和陆眉矗立在一起，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