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错这一次》心的疆域

14、十四

　　陆眉没有明确答复许苏的建议。下班的时候，许苏走过来，手里握着车钥匙。
　　“走吧，我先陪你回家收拾点东西。”他随意地说着。
　　陆眉注视着他，迟疑道：“许苏，这件事——”她的手机铃声忽而响起，是许仲林。
　　“喂，许董，您好！”
　　“下班了么？我和朵桑在门口等你们。”许仲林说得很慢。
　　陆眉吃惊地望着许苏，挂下电话，她说：“你爸爸和朵桑在外面。”
　　许苏一愣，旋即耸耸肩膀：“大小姐，现在我们全家都出动来恭请大驾，您就别再矜持了。走吧。”不由分说地，他牵着陆眉向屋外走。

　　许仲林坐在车子里，平静地看着陆眉从大门里走出来。他的眼中有霎那的深意掠过，很快又恢复了从容。朵桑跳下副驾驶，径直扑倒在她怀里。“姐姐，姐姐。去我们家啦，我们一起保护你不被坏人欺负！”
　　许苏走到车边俯下身。许仲林打开车窗，简单地说：“你带陆眉走。我和朵桑先回去。”许苏点点头，把朵桑抱到车上。
　　看着这三个人，不知不觉，陆眉的眉毛就拧在了一起。空气粘热，雨闷在厚重的云里。她抬起头，云就在头顶上，压得低低的，仿佛伸手就可以扯下一片。可是，她想，她是冒然不敢去碰它们的，里面的水珠颗粒大而重，来势凶猛。她觉得，自己一定招架不住。
　　陆眉上了车，许苏说：“还是先直接去我家吧。明天是周末，明天再回你那边收拾行李。”陆眉点点头，没有力气说什么。她惘惘地想，工作和生活都是乱糟糟的。自己总是把问题想得很简单，却又没有能耐扭转局面，掌控情势。
　　家中失窃了，就把她推到了悬崖么？她心底骂：随便租个房子也是好的啊？何苦要到别人家里去？还要一面佯装无法消受人家的爱。磨磨唧唧，半推半就，真是虚伪。
　　“租房子也不是好办法，你一个丫头片子，我们还是会担忧你的安全。”许苏突然发话，把陆眉从天外神游中敲醒。她呆呆地望了他好一会儿，无比讶异他好像总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许苏目不转睛地把着方向盘，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到了家里，艾琳热情地迎上来，拉着陆眉的手。
　　“苏中午给我打了电话，说他的领导要来。原来他有一个这么年轻，这么可爱的上级。呵呵，怪不得他那么紧张。”陆眉心里咯噔咯噔直响，心虚地望了望许苏。
　　她看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又看到艾琳满脸的恳切自然，只得安慰自己，也许这个青春闪耀逼得人直晃眼的性感女孩儿真的还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艾琳是瑜伽教练，是新加坡人。这段时间你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她讲。你们女孩子说话还是方便些。”许苏拍了拍艾琳的背，大方地介绍。

　　第二天一早，陆眉和许苏来到她住的小区。走到家门口，她看到两个陌生人背对着楼道，在门框上敲敲打打。她刚要冲上去一探究竟，顾井军叼着烟卷，晃晃悠悠地从一旁闪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陆眉瞪着他。
　　“哎呀，别紧张。还打算给你个惊喜呢。我给你换最好的防盗门，今后啊，什么小偷小盗的。FBI特工也别想进来。”顾井军吐了一口烟圈，理直气壮地得意着。他走近她，双手情不自禁地放在她的肩膀上，低下头温柔地问：“这两天住在哪儿？小周那里么？”
　　陆眉不情愿地推开他。顾井军目光一瞥，看到许苏站在她的身后，立定神闲，两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
　　“你真的去了他家？”顾井军把烟蒂丢掉，指着许苏质问道。没有人回答他，沉默代表了答案。顾井军登时恼羞成怒，他点着陆眉的鼻子吼：“陆眉，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苏走上前来，将陆眉挡在身后。他神情冷峻，客气地对顾井军说：“不好意思，顾先生。这套房子我们要卖掉，防盗门不必换了。谢谢你的好意。”
　　顾井军鼓着通红的双眼，一个拳头丢过来，把许苏撂倒在陆眉身上。陆眉瘦小的身躯哪承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她拼尽全力撑住许苏，俩人还是一个趔趄歪倒在楼梯半道。许苏的肩膀重重地把她的手腕钉在墙上，陆眉不禁大叫。
　　许苏慌忙立定，反过身来一把抱住她，心疼地问：“怎么样，要紧么？”看到这一幕，顾井军肺都气炸了。他再一个大步冲上前，揪住许苏的领口，狠狠地对着他的脸颊又是一记。许苏倚着墙壁，半坐在楼梯台阶上。他没有言语，没有反击。他伸出手去抓陆眉的胳膊，只想要把她护在怀里。
　　陆眉的眼泪扑簌扑簌落得不停，她奋力推打顾井军。“顾井军！你给我滚！滚！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她抱着许苏的脖子，用单薄的身体遮住他。她只有抽泣抽泣，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