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红楼当湘莲》梦貘不吃梦

5、第 5 章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薛蟠看着台上眉眼娇俏的湘莲，不由得痴了：这小娘子，娇媚中透着清冷，身段婀娜，把水袖甩成了晃眼的光芒，颇有那一日在贾府中间惊鸿一瞥林黛玉的风流婉转。
　　当下便一叠声地命小厮打赏与他，并让随性的金荣写了拜帖，递入后台。

　　蒋玉函因急着去换妆唱下一场，未得见薛蟠，若知是这呆霸王来了，他必得拦在前头。
　　薛蟠来金陵不过三四年，却因着出手阔绰，又会斗鸡走马，在金陵的公子哥里混得风生水起，连冯紫英等的家宴也会想着要请他。
　　又兼不知畏惧，但凡看上了便是穷追猛打，钱银首饰乃至心爱之物，只要他开心，便可以眼都不眨地送人；荤素不忌，即是锦香院云儿梦儿的座上宾，又出钱养着书院里的香怜玉爱，本看不上姿色平平的金荣，可金荣撒了点娇便也每年一百两地养着，十分地豁达。

　　可蒋玉函却偏看不上他。
　　蒋玉函原是皇宫中唱曲的小生，因年岁见长，便在贵妃面前求了情，自行出宫过活。
　　彼时尚且势微，在梨园担着个不大不小的角儿，唱着不咸不淡的曲儿。
　　有一日，忠顺王爷偶然兴起，来了梨园，一眼便看上了他。
　　忠顺王爷年已六旬，偏偏不爱红装爱男妆，最喜看他妆成项羽，在他面前呀呀地唱，低低地哭。

　　蒋玉函本不欲进王府，可忠顺王爷威逼利诱，梨园不敢得罪便将他送入王府。
　　王爷年老，虽不曾有越轨的行为，但每次看到他都眼冒绿光，命他日复一日地唱《霸王别姬》，实在是令人作呕。

　　挨了几年，在忠顺老王爷七十大寿的时候，蒋玉函在内院唱完霸王别姬，在老王妃面前跪请出府。
　　老王妃看着他，浑浊的眼里透出不忍，点头应允。
　　后来也不知老王妃在王爷面前说了什么，第二日王府主事便通知他可以自行出府，但必须在每月初一十五回府唱曲，且只要王府传召他必须得立即回来。
　　蒋玉函垂首一一应允，在忠顺王爷的院内磕了三个头，便自由了。

　　如今他的樊楼已有隐隐超过梨园之势，可他还是必须逢召必得回王府，而现在的薛蟠，颇有当年忠顺王爷之风，都是仗着有些权势银两，将周遭一切挥之即来招之既去。

　　且说薛蟠将拜帖递入后台，主事的看是薛家的帖子，便赶忙接了出来。
　　薛蟠进到后台之时，柳凡正在用麻油龇牙咧嘴地卸妆。

　　柳凡唱了几日，渐渐地品出些KTV的味来，台下又有这么多捧场，心中不免沾沾自喜，自觉自己也是个偶像派了。
　　可古代的妆，上去容易，卸掉却是难事，特别是戏子的这种油画般的妆，每次都得用麻油，一点点地擦，力道还不能小。前些日子，都是蒋玉函用丝帕浸透麻油，一点点帮她拭掉，可今日他不在，少不得自己动手。
　　也不知蒋玉函是怎么做到的，他总是手势轻巧，轻轻地打着转，没几下就可以卸掉一块，可柳凡下了大力都只能擦掉浅浅的一层。

　　正自懊恼着，忽间来了个男子，径直在她面前搬个椅子坐下。
　　男子啪地打开扇子，呼呼地为柳凡扇起风来，口中知呼：“这个天，也太热了。”
　　柳凡见是薛蟠，便有些想笑：“这么直接，怪不得要挨打了。”当下却也不理，只管自己卸妆。
　　薛蟠见他不理，便又明知故问地问道:“阁下可是柳湘莲？方才那一曲可真的唱到我心窝里去了。”
　　说罢又站起身，呀呀地学着柳凡刚才的词，可惜三句错了两句，一看便知是临时背的，还背得颠三倒四。

　　柳凡瞧着他，笨拙地翘着兰花指，甚未可笑，可一想起他先是打死冯渊抢了香菱，又纵容金桂凌虐家人，便又笑不出来了。
　　当下收了笑意：“这位爷，不知有何贵干？”
　　薛蟠见他眉眼如画，骨头都被酥倒了，浑然不觉他言语中的疏离：“柳老弟，我方才来的路上，得了只赤金打造的金猪，很是娇俏动人，最是适合你。”
　　说罢也不等柳凡答话，便命小厮将金猪托了过来。

　　这只金猪并不大，胜在做工精致，将猪的憨态可掬刻画地栩栩如生。
　　“这能适合我？”柳凡看了看自己身上尚未换下的一声红嫁衣，看不出这只金猪与自己有半点联想关系。
　　八成是送给别人，半路见了她，一时拿不出更好的礼物，便顺水人情送到她这来了。

　　薛蟠却兴致勃勃地看着金猪，介绍到：“柳老弟，我也不瞒你了。别看这金猪不大，这可是我家人从缅甸千里迢迢带来，本是拿来孝敬兰妃的，可见了你我哪顾得上什么兰妃草妃，只想着把最好的都给你。”
　　柳凡来这里时日也不短了，偶然间也听闻到圣上的宠妃兰妃一直不曾生育迟迟不能升任贵妃，她又细看这金猪，果然在那金猪的脚下，还刻着几只或趴或坐的迷你金猪，不由得乐了。

　　薛蟠不明就里，只看佳人一笑，便也顾不得其他，又欺身挨近了些：“柳老弟，我那还有更好玩的好东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

　　“薛爷，瞧什么？能否带蒋某人一同长长见识？”蒋玉函人未到，声音却不急不缓地传了过来。
　　二人一回头，只见蒋玉函还带着霸王的妆发，威风凛凛地大步走了过来。

　　薛蟠看着蒋玉函手中闪着寒光的霸王枪，心中不免有些发憷，想着自己是特意避了他不在才进来调戏柳湘莲，确实也是不妥。
　　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蒋爷要去，那自然是欢迎。”

　　薛蟠原本第一回见蒋玉函时便想与之交个朋友，奈何蒋玉函却只是含笑拒绝，连送去的礼物都被退了回来。几次下来薛蟠也有些无趣，偶然间又听说蒋玉函与忠顺王、北静王爷的瓜葛，便彻底断了要将他收服的心。
　　后来虽在其他场合见过几次，也就是维持点头一笑而已。
　　这一回本也不想来，只听得冯紫英说樊楼来了位倾城倾国的佳人，心中作痒，才来一观究竟。
　　没想到蒋玉函将这柳湘莲护得这般紧，连笑脸都不顾了，一来就是下马威，只得顺着坡先下，回头再来撩小柳儿不迟。

　　心下打定了主意，薛蟠便打了个哈哈：“方才本是带了锦香院的菊花茶与你润润嗓子，见你不在便与柳老弟闲聊了几句，现下也不早了，我母亲还在等着我。过几日我亲自写帖子来请二位来寒舍小酌几杯，如何？”

　　蒋玉函见他如此，也不好再深究。
　　得罪他事小，但毕竟是宝玉的姨兄，又同在公子圈内走动，闹僵了也不便，只得含笑送客。

　　柳凡看着蒋玉函那一脸的口是心非，忍俊不禁。

　　蒋玉函送客回来见到柳湘莲仍在看着金猪痴痴地笑，便敛了神色，郑重道：“二郎，你与这薛蟠不可走的太近。”
　　“不可？为何不可？”
　　蒋玉函欲言又止，若说薛蟠对柳湘莲有非分之想，那他自己又当如何？
　　只得道：“薛蟠先前曾打死人，脾气暴躁的很。我怕你一时起了性子，与他争执，坏了兴致。”

　　柳凡看着蒋玉函一脸的纠结，好似发现了什么：蒋玉函，在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