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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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之前丹尼尔一直觉得雪伦还太小了，才十四岁，军营里的枯燥生活似乎完全没有让她意识到这个年纪应该情窦初开。
他想着自己应当有耐心一些，像是接近草坪上的小白兔——先坐在草地上，但离她稍微远一些，保持距离，然后每天都来，每天都坐的比前一天要近一些，就像现在这样……然后她就会慢慢习惯生命中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可现在，少女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如此询问他。最糟糕的是，她的脸色并无羞涩和欣喜，语气里更多地是困惑和隐隐的为难。
丹尼尔的心闷得一沉，转念间想起了仆人之前递上来的消息——「西里斯小姐在来主宅前，去过一趟巴士底看守所。」
那种不能为外人道的苦涩感觉，就像是被逼回眼眶的眼泪通过鼻腔流入了喉咙。
但丹尼尔从小受到的教育并不允许他的失态，他微微捏紧了轮椅的扶手，大约过了两秒，终于调整好了情绪。他用一种极委婉的方式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但同时又恰到好处地后退了一步——
“我原以为我会喜欢你的一切的。”他垂着眼睛，栗色的发丝软软地贴在苍白的颊边，显得格外委屈，“可就在刚才，我突然发现，我讨厌你在意着的，担心着的人，不是我。”
“……我没有不担心你……”
“可你绕路先去了巴士底广场！”丹尼尔的语气微微强烈起来。
“……如果我直接到梅洛公邸，之后你还会给我机会再去那里吗？”少女反问道，同时清醒地摇了摇头，“不会的，对吗？”
“没错。”丹尼尔颔首，“但我也没有禁止车夫改变行程，你知道的，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下令的话，你根本就不会有机会。”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早就清楚，在审判之前埃尔文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探视的机会，所以……这其实完全就是一次试探吧。”雪伦抬起头，直视着丹尼尔的眼睛，然后慢慢垂下了眼睫，“看来，正统继承人的课程已经教会了你很多……”
“这一切都拜埃尔文·史密斯所赐！”这是丹尼尔第一次打断雪伦说话，他上半身用力前倾着，声音极度嘶哑，“他自作主张的计划让无数史托黑斯的平民命丧黄泉！我的父母，我的族人，还有我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
他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击打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上，反复几次后，像是脱力又像是绝望地向后倒去。
雪伦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肩膀。
青年的肩胛僵硬无比，一如他们现在之间的氛围。
少女沉默而体贴地调整好了靠垫的位置，慢慢托着他的肩，将青年安置在柔软的天鹅绒椅背里，却听耳边传来毫无起伏的低音——
“你如果这么看重他……当初就不应该来找我。”青年深吸了一口气，揉着眉角。
作为梅洛家族出生的丹尼尔从小就收到良好的教育，语出伤人这种事他几乎从没有做过。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怎么去刺痛别人，尤其是他故意的时候。
喜欢一个人，原本该是希望她永远不要受到任何伤害的。
可在等待了这么久之后，她嘴里竟然是那个人的名字？
明明听闻死讯为她痛苦哭泣的人是自己，明明不顾一切收集信息重新找到她也是自己。
明明，他的情况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啊……
而那个人，那个恶魔，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拖入地狱而已！
原本仿佛绝处逢生的喜悦一点点碎裂开来，取而代之的是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最为卑鄙的嫉妒——忍不住想要拒绝她，刺伤她，然后期待她能为之难过并解释，以此来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丹尼尔在心里对自己自嘲了一记，原来喜欢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会变得如此可悲啊？
可眼前的少女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丹尼尔就几乎立刻为自己之前的恶意感到了后悔。
他并不想伤害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从来不曾真正地想要这么做。
可剩下的最后一点自尊与骄傲，让他一句抱歉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倔强地抿紧了苍白的嘴唇。
无言的沉默让整个空气都滞涩起来。
直到她衣摆轻响，在他身边半跪着，伸手抱住了他。
“我真的…非常抱歉……”她的手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叹息，在他耳边闷闷地传来。
丹尼尔僵了一瞬，仿佛耳后通过了一阵电流，酥麻的感觉朝着心脏的方向扩散开去，让人几乎要颤栗起来。
他不自觉地就软化了眉眼，微微偏过头看向那个仿佛对他下了魔咒的人——
少女的头发不知是被什么利器粗暴的削断，一缕一缕的都带着生硬的棱角，有点凌乱地别在苍白的耳后。
她的颈项间没有他想象过的那些温柔甜美的气息，而是隐约散出的令人心疼的血腥味道。
他终于忍不住先败下阵来，抬手环住她瘦削的肩膀。
那些关于立场的顾虑，身份的差异在这一刻都被抛却脑后——哪怕理智早已判断出身前是看不见尽头的深渊，但感情却压倒性地操控着身体，心甘情愿地觉得，就算是无底的深渊一脚踏进去也是前程万里。
他埋在她的肩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我爱你，比任何人都…深爱着你。”
如此强烈的情感倾诉，让少女的呼吸也蓦地一滞——本来就已经如此脆弱了，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另一个个体面前，剖开自己，袒露心迹。
恍惚间，她想起了在高墙之上，尤弥尔的话语。
人类的爱，到底是什么？
少女对着虚空叹了口气——她好像总是对这个话题上处理的一团糟。
书房里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昏暗起来，夕阳的辉光打在两人的侧脸，像是时间凝固成的雕塑。
少女沉默了许久才斟酌着回应道：“……这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她甚至庆幸两人现在的姿势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青年微微一滞，随后肩膀微微抖动起来，发出了无奈地苦笑：“你本来应该会适应的很好的……”
“什么？”
“受宠若惊。”丹尼尔慢慢抬起头，放开了少女，“上流贵族在拒绝别人之前，就总会用这样好听的词汇。”
他像是终于得到了令人死心的答案，僵直的脊背泄了一口气似的松弛下来，就像他腿上盖着的那条开司米细织毛毯——看起来有些旧了，但仍然不乏质感，柔软，坍塌，而又带着旧日光景的余晖。
“丹尼尔，我…非常抱歉。”她无所适从地重复着道歉的话，难得一见的局促让少女显得有些稚气。
“不必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只不过是不喜欢我罢了。
和一些享受追求者的仰视与爱慕并引以为傲的闺阁小姐比起来，她的感情单纯得像一汪清泉，可以一眼见底——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提起，不回应，不见面。这种行动上的否定直白到没有任何修饰，但于他而言，沉默的拒绝仿佛还没有盖棺定论，心里总存有一丝侥幸。
“……可以允许我问问原因吗？”他苦涩地提了一下嘴角，“你是喜欢埃尔文·史密斯吗。”
少女愣了片刻，然后拨浪鼓一般坦然地摇了摇头。
“你今天带来的那个朋友……”
“我也不喜欢阿德！”她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那雪伦喜欢怎么样的男孩子呢？”
她有点茫然地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无辜而稚幼的眼神，仿佛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
少女想了想，直视着青年的眸子，慢慢而恳切地说道：“丹尼尔，你真的真的非常好，又博学又温柔。但凡能在你身边得到一席之地，大概是普通人做梦都会笑醒的一步登天……只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许多年后回忆起来，依然觉得我是个好人。”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抱怨你的。”
“……好吧。那我想要自己许多年后回忆起来，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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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丹尼尔【墙角种蘑菇】：为了拒绝我，她给自己发了一沓好人卡……呜呜呜这操作好绝啊……
诺亚：麻烦和埃尔文或者阿德里安给我随便锁死一个，别来祸祸我哥就行！
韩吉：嘤嘤嘤，我们家小雪伦的初拥么得了！
利威尔：臭四眼，你擦干净眼镜仔细看看第二十六章。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好人
